第四章、對不起,我沒有成為你的憧憬(2)
和于翔就是在這里認識的。 那時她剛從venus離開,到哥旗下上班,不接外派,每天就是在沙龍里面接流動客,也懶得拼業績,反正是自家的店,總之就是生無可戀的狀態。 平常于翔都讓邱之華帶,直接就上二樓,她從來也沒看過,只是那天邱之華吃壞肚子掛病號,她只好臨時代班,心不甘情不愿的到外頭等那個大明星。 「你就是育涵?」 于翔拿下墨鏡,向她揚起大大的燦爛的笑──記憶里的面容在眼前重合,又如云煙一般消逝,只剩下他如今消瘦的臉。 到別的地方談吧,她站在距他數步之處,說完便轉身,一路都沒有回頭。 來找我干嘛,我們還有什么好說的,你不需要解釋因為我也不想聽……無數句難聽的話在腦中盤旋,最后她抬眼和對視:「說吧?!?/br> 「我們沒有分手?!?/br> 「你……」 「聽我解釋,拜託?!褂谙杞財嗨脑?,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就三分鐘,嗯?」 他說那些都是子晨一時情緒激動,不知道事情輕重,才找人拍照,才跟記者亂說話。他說他罵過子晨了,也不會再縱容子晨了。他拜託她原諒子晨。 她不看他,她怕自己會哭。 當初她寧愿跑得遠遠的不想面對,無奈繞了一圈還是得聽這些千篇一律的挽回。 每一次,從前的每一次都是這樣,他向她解釋——但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他的解釋。 她怎么會想聽自己愛的男人,為另一個女孩向自己解釋? 她要的不過就是彼此之間沒有秘密,不過就是想好好的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就算他們的世界那么不同。 她也努力過,非常努力。 她努力打進他的世界,學習習慣里頭有另外一個子晨,她得和于翔一樣把子晨當meimei,無奈子晨從來都不認可她。 怎么可能會認可?曾子晨除了自己,不會認可任何其他的女人——當年剛開始和于翔交往的時候,她就應該相信那些流言。 他給不起她要的愛,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孩。 早已不愿停留在這片開不出花的荒蕪。 他說完話,安靜了半晌,邱育涵才打破沉默:「我知道了?!?/br> 「所以我們……」 「雖然經歷了那么多還是想說,謝謝你?!顾p聲道,抬頭看他,苦笑:「所以,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吧?」 于翔動彈不得,看著她轉身走進屋內,門上懸掛的鈴鐺響聲清脆,回盪了很久很久。 當天她就回了高雄。 邱之華問她是不是因為于翔?她說不是,原本就打算要南下了,想家。 老家附近原本都是空地,離開的這幾年紛紛蓋成了高樓大廈,圍著中間的一方保留溼地,如同水泥沙漠中的一口綠井。 下了公車,她拖著行李箱要走,發現站牌燈箱上的那首詩依舊,漂亮的書法字,暗夜里靜靜發光。 ──有事可以做,有夢可以追,有人可以愛,生命就有意義。 讀高職那會兒她都是搭首班公車上學的,早上昏沉沉的總是盯著燈箱發楞,詩永遠讀不明白,而今看懂了,卻只感覺遺憾。 彷彿還能看見當年的自己,耳機是最便宜的款式,身上是沾上染料舊舊的校服,一邊聽音樂一邊背口訣,累了便在腦海里編織著模糊而美好的未來。 有時候真的很想,跟過去的自己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成為你的憧憬。 □ 夏日的天空藍得醉人,一望無際,像是整個世界。 樸光海佇立窗邊,沉默遠望。 海天一色,相互輝映,巨大的港口,吞納著來來往往的船隻,去了又來,來了又走。 在都市里長大的他,看見海的機會并不多,看多的反而是燈火通明的漢江,河面上永遠都映著五光十色的光,永不歇息。 因為工作才第一次看見了真正的海,從此愛上了溫柔寬厚的汪洋,聽著反覆拍打的浪潮聲,莫名的就能安心下來。 而這個城市和海水如此靠近,空氣中都混著淡淡的咸味,放眼望去,遠方的八五大樓傲然矗立,像極了這個海港城市里,安靜的守護者。 「為什么是高雄?」 「音樂賞神秘嘉賓──不好嗎?」江河當時的語氣,帶了一點看好戲的成分,「剛好可以找uah出來聚聚呀,總該和好了吧?」 他當作沒聽見。 城市通常對他來說就只是城市,只是多了一層意義以后,風景像是有意識般,成了自己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壞事。 傍晚,ec準時把消息放了出來。 從前1&1的形象被完全推翻,取而代之的是夏子韓和鄭修宇的正式交往聲明,記者會的影片在網路上瘋傳。兩人向來沒有什么負面傳聞,這次倒也沒有引來太多聲浪,新聞底下的盡是一片恭喜。 反觀樸光海的粉絲站,涌入了許多留言……大多不是些好聽的話,他看了幾條便關了,拿著手機,一時竟有些恍惚。 總會有那么些瞬間,會讓人開始回溯過去的人生,如一幕幕跑馬燈,掠過,最后沉寂。 即使睜開眼,仍然是喧囂的世界。 翌日一早就進了巨蛋,休息室門前貼的是「specialguest」,謝絕參訪。 「有必要做得這么滴水不漏?」樸光海倒覺得好笑了,這樣小心翼翼他還真是第一次,自己分明不是當事人,何必呢?更別說這還是在國外。 「少囉唆?!菇訃K聲,「待著別亂跑,我帶annie去拿衣服?!?/br> 他聳肩,躺進沙發,闔眼。 醒來竟已經是午后的事了,外頭漸漸開始有交談的聲響,凌亂的腳步聲,他勉強坐起,頭一陣暈眩,想著為什么江河沒把自己叫醒?下一秒就看見了梳妝臺前頭的人兒。 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 那人轉過頭,見他醒來,揚起微笑,像一切脫序的行為,從未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