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死亡之花(3)
于是乎,辦公室里頭的人皆忙到很晚,羅筱蕾才剛有說有笑的踏入里頭,連白袍都還未掛回去,分機又響了。 「我會記得幫你買一份宵夜,放心好了?!箠檴櫩粗?,明顯一臉幸災樂禍,哼著歌回到位子坐下,便馬上明白何謂樂極生悲。 「姍姍,這次是你跟筱蕾!」 接分機的是戴黑框眼鏡的杰斯,聽著里頭傳來的哀嚎,辦公室無人不笑,而最凄哀的,莫過于待在獨立一房的狄洛。到底何時才換他跟筱蕾啊啊啊??! 「目的?」還是羅筱蕾乾脆,原本輕松自若的杰斯在聽到電話中的地點時,忍不住皺眉,看了筱蕾好幾眼,直到姍姍沮喪的走出來,才開口:「目的是??????阿豹家?!?/br> 幾乎是說完的同時,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放到羅筱蕾身上,嘻鬧的氣氛不覆在,原本垂頭喪氣的姍姍直起身子,「怎么會是阿豹家???!」 頓時噤聲,只因接收到筱蕾充滿警告的眼神,有人問姍姍怎么了,她趕緊搖頭說是差點扭到脖子,杰斯注意到筱蕾眼中一閃而逝的哀傷,以為她想起了那件事,「筱蕾,還好嗎?」 「沒事,有說是怎樣的情況嗎?」面對同事的關心,她僅是微微一笑,彷彿聽到的是再普通不過的事般,問著其他細節。 見杰斯搖搖頭,羅筱蕾心里早有了底,不說的原因,恐怕是她想的那樣??????「走吧?!?/br> 也不等后頭的余姍姍,她怕自己在待下去,大伙等等又要講些有的沒的,雖是不會講的太白,問題當事人是她,想不在意都難。 「筱蕾,你等等我啦!」身高是一項差距,人家姍姍可足足矮了筱蕾一顆頭,對方走的又急,她自是得像隻哈巴狗在后頭拼命追。呼!差點沒坐上電梯呢,好險! 一抬頭,她立刻瞪向把她涼在后頭的狠心女人,她不過是差點說錯話而已,筱蕾有必要都不等她嗎?! 「阿豹的事,我不希望再引來一堆不必要的流言蜚語?!?/br> 「嗯?!箠檴欁允敲靼?,阿豹的死,可把好友給害慘了。 「那是他的抉擇,而不是我──羅筱蕾逼迫的?!?/br> 嘆了口氣,兩人再來好一陣子無語,看著坐在副駕駛座閉目養神休息的好友,姍姍想起幾年前發生的事。 她和筱蕾是同一期進入鑑識組的同事,筱蕾是法醫,而她則是檢察官。當年鑑識組里,還有另一位法醫,那個人就是阿豹。 筱蕾的外貌在警界掀起一波熱烈討論,別說是在局里,光是應付一堆想一睹美人花采的男人,她簡直煩不勝煩,除此之外,那時追筱蕾追的最勤的,莫過于阿豹了。 阿豹是那種默默付出守候的類型,對筱蕾輕聲細語、溫柔體貼不說,特殊節日的禮物更是免不了的,以為只要近水樓臺,不久必能獲得佳人芳心。 可惜所有人等啊等的,等到的卻是一次出勤中,阿豹墜樓身亡的消息。表面上稱是意外,但當時羅筱蕾人也在場,更是親眼看著阿豹在她面前身亡,后來就有人傳說,阿豹是被佳人拒絕之馀,進而有了輕生的念頭。 縱使局里極力封鎖不可信的傳聞,但最后還是出現在各大版的新聞,標題寫著“求愛不成,法醫墬樓”的斗大標題,還將羅筱蕾的照片張貼出來,這下根本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等一切風波過去,后來死亡之花的傳聞不脛而走,一直到現在。 而這些年,筱蕾每到阿豹的忌日,都會到靈骨塔去祭拜,姍姍沒事便會跟著一道,記得有次,他們遇上了年過半百的阿豹母親,她瘋也似的指責筱蕾的不是,要她賠個兒子來,那時筱蕾選擇沉默,而后出口的話語至今令她難忘。 她說── 「姍姍,你開車很不專心呢?!?/br> 突地回神,姍姍這才發現紅燈早綠了,后頭駕駛不耐煩的狂按喇叭,吼著最近的警察是怎么當的,音量之大,也難怪羅筱蕾會醒來,更或許,她其實一直醒著也說不定。 「嘿嘿?!箖H管后來余姍姍專心開車,盡量不去看羅筱蕾,但她知道,這丫頭估計又想起些有的沒的,想問又不敢開口。 也罷,反正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你想問什么就問吧?!?/br> 「咦?!真的可以嗎?」余姍姍難掩訝異,她以為好友很討厭別人提起任何有關阿豹的事呢。 「我反悔了?!?/br> 「拜託別這樣!我是想問,為什么你當初要叫江mama搬家呢?」阿豹一家姓江,家里也只剩年邁的老母親,當年阿豹走了,老人家無依無靠,卻也不忍心讓她離開自己唯一的家,唯有筱蕾,她堅定的告訴說著:若不趕快搬走,出事是遲早的事。 那樣的語重心長,聽在別人眼里卻是相當諷刺,更何況是對說話者本身就有埋怨的江母,她的話無疑是火上加油,差點氣得老人家心臟病發,大罵著羅筱蕾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啊??????如今想來,還是江mama先走了,再次回想,她不禁認為好友的話如同預言成真般,預料了江母不搬走的下場。 「唉,她一個老人家,住在黑氣繚繞的屋子里,輕則重病纏身,重則傷亡,要我怎么能不開口?!箍上?,又有誰會相信一個被認定間接殺死自己孩子的兇手呢。 「什、什么?!」黑氣繚繞?那什么鬼??! 「簡單來說,那屋子鬧鬼?!?/br> 哇賽!余姍姍緊急煞車,轉過頭驚訝的看著對方,后者則是皺眉,像不能理解她此刻的行徑,不!重點是她剛剛聽到了什么?! 「姍姍?」 「你、你怎么知道?」姍姍知道自己發出抖音,問題是她控制不住,因為她滿腦子想得是,筱蕾該不會看、看── 「我看得到?!?/br> 投下一枚震撼彈,姍姍頓時什么話也說不出口,這么多年了,她竟然連好友是陰陽眼這件事都毫未察覺,她怎么這么笨──不對!是筱蕾怎么可以瞞著她?! 「羅筱蕾你太過分了!」下車甩上車門,也不管出來接應的員警一臉納悶,羅筱蕾無聲嘆氣,自動替姍姍把車停好,不然一臺車停在路中央像話嗎? 好不容易鎖上車門,回頭見姍姍還是站在原地瞪著她,羅筱蕾露出苦笑,朝好友肩上一拍,「姍姍,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這項能力,連我自己都痛恨?!?/br> 說完,她轉身朝接應的員警一笑,對方險些被她的笑容給迷住,但想起關于死亡之花的傳聞,立刻恢復原本的公事公辦,在前頭領路。 后頭傳來腳步聲,羅筱蕾主動回頭,姍姍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模樣,眼神似乎帶著點歉意,一對上她的眼便開口想說什么,用笑容安撫,她又怎會介懷呢。 看著比以前更加灰暗的樓梯間,難道沒人感覺這里比外面還冷嗎? 唉。跟上員警的腳步,該來的,還是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