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王八
我好像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很長的一覺,醒來時身上有些冷了。 方翠衡給我裹的衣服早被敞開,露出里面白的紅的rou。我學人翹著腳看月光,可我沒有那人斯文,怎么都學不出那種味道。 這個身體啊,離不得人。它早已被慣得太嬌氣,我有些管不住它。我任由它縱欲,任由它汲取溫度,最后也該忍受,離開人的虛無。身體好像缺了一塊,rou無抑制地縮放著,一顆心啊……像沉入水里,泥里。 意識浮蕩,我好像想起來了很多。我的第一個人,第一次去佛堂,第一次被人剝皮——見到的第一個女鬼。 那是我的妻子。 羅縛。 她啊,她是一個極其拙劣的騙子。 她不愛我,甚至連哄我都不肯。 她只會敷衍我。 可我發現,我好像很喜歡她。我總是被她刺激,總是想起很多不該想起的東西。 比如佛堂,比如霧氣,比如……月光。 我從桌上又抽了支煙,點了火,難得沒有急著。我看著那霧一路往上,在一片嗆人的煙火氣中,月光明明曖曖。羅縛不吸煙,聞不得一點臭味。第一次來夜館里,我剛做完,她帶著死老頭過來。死老頭氣得要扇我巴掌,我看見她臉色沉了沉,曲著手掩鼻子。 我說:那邊有窗戶。 不知道為什么又很想逗她,然后當著死老頭的面,堂而皇之地挑逗。 “你們兩個來捉jian?” “可惜來晚了。jian夫剛走?!?/br> 我朝她笑,老爹終于忍不住給了我一巴掌。不算疼,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更想逗她了。 然后我說:“你也想來找我玩?” 她還是那么…… 美啊。 那些人都沒什么眼光,總說我美。 我吐了口煙,笑他們不識貨。 皮囊的美貌會成為被人褻玩的原罪;美人之氣,是不可褻瀆的威嚴。 我哪有威嚴呢。 我生命中只有一個人,她美得有威嚴。 認識她,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死老頭有個故交,姓羅,叫什么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有個女兒,叫羅縛。 忘了幾歲,那時候小,大概不過十五六。我媽被關進精神病院很多年了,我爹和姓羅的開了家公司,沒力氣管我,總有許多忙的。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被扔進寄宿學校。 寄宿學校這種地方,其實很臟。別看它表面多光鮮亮麗,離了父母,沒有人撐著,老師說怎么著就怎么著。避開了老師,少年的熱血沸騰,真是壓也壓不下來。 我成績不算差,加上一張臉,真是做什么都會被放大。 有時候想想真好笑,以前我還不知道我這么“漂亮”,也是多虧這幫子王八。 十五六歲吧,正是情欲萌動的年紀。 少年身上的野火,一燒起來就沒完沒了。白日里裝著成個乖孩子,到了晚上一個個將自己的羊皮撕下。 那時我和那群王八一個宿舍,夜里他們圍著看黃片。那咿咿呀呀的聲音,吵得人睡不著。我躺在床上,看他們的背影,一個個摸著褲襠。分明沒沾過葷腥,還學著亂搞,學著人說葷話。 我和他們不算熟。他們有些嫌棄我太白,有些罵我死娘炮,我沒管這么多。書上學的東西也不難,看看就明白了,所以那時我有大把時間昏昏欲睡。老師以前還喜歡罵我,后來索性不管。 我那時候也不造反。干著自己的事兒,也不惹事兒。 只是那群王八千不該萬不該,在那時候對我幻想。 他們看著黃片,看著看著說,這女的長得沒我好看。 說了就算,居然還敢過來,把我從床上弄醒讓我學著叫兩聲。 我那時候沒睡好,撐著頭看那群王八。一個個圍著我,好像篤定我會就范。 后來啊……后來我就打了他們一頓。那時第一次打人,下手沒有輕重,染了一身的血。 然后被告老師,這事兒就鬧大了。 那天打完人,我在浴室里洗澡。浴間大且空曠,一個個水管,中間擋了層隔板,滿屋子鐵銹與血腥味。我沒有合上門,然后溜進來了一個人,方翠衡。 那時候的方翠衡,還是個十足的好孩子。成績和我相差無幾,很乖,很刻苦。 他沖進來說了很多,大概是在罵我。水太大,我聽不清,只能隱約聽他罵我任性,罵老師縱著我,罵我下手狠,罵我吊兒郎當。 我垂著頭淋水,就這么聽他罵著,罵到他不罵了才展了展腰。 我終于將眼睛抬起看他,將背松下,肩胛骨肆意耷落:“你太關注我了?!?/br> “你在嫉妒我?” 他面色漲得通紅,臉幾乎按在地上。我披了條浴巾從他身旁走過。身上的血被洗得干凈。他突然扯住我的手,問我去哪。 我瞥了他一眼把手抽回:“找我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