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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關于我哥和我男朋友互換身體這件事(1v2)在線閱讀 - 番外三(下):Lifestartswherethestoryend

番外三(下):Lifestartswherethestoryend

    鬧了大半個晚上,吃飯時間被一再推后。砂鍋粥和燉排骨都是越久越香,陶然吃到積食,被勒令不準立刻上床睡覺,只能放個電影等消化。陶決和鐘意把她夾中間,一張毛毯裹著三個排排坐的人。

    電影開始沒十分鐘,陶然坐姿逐漸傾斜,抱怨肚子難受。陶決以為是胃脹,揉兩下她又抱怨位置不對,陶決就明白了,給她隔著肚皮揉宮腔,把那些兩個人因她早出晚歸都攢了好久的東西擠出來。洗過一回后毛絨絨的腦袋靠在他肩上,呼吸均勻平穩,陶決給鐘意使眼色,讓他幫著輕手輕腳脫掉陶然兜了一大灘jingye的內褲,擦干下身,把人往床上抱。

    昏昏沉沉的討債鬼睜開一只眼,摸索她哥的耳垂:“怎么少個耳釘?我前年送你那個……”

    “今天在外面斷了,”陶決說,“修一下還能用,我明天就……”

    “斷了?斷了好啊,別修了,就這樣吧?!?/br>
    陶然撂下沒頭沒尾的這么一句,倒頭就睡一夜好眠,留她哥苦苦思索其中深意,盯天花板到后半夜,第二天眼圈黑紅黑紅的。

    “——你說她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斷了好,什么叫就這樣吧?她是不是發現了?她知道我有事瞞著她,生氣了,難過了,討厭我了?可我這樣也是為了……”

    鐘意遞了盒紙巾:“你冷靜一點。我什么都沒告訴她,但你再說下去,她一回來就能聽見?!?/br>
    陶決又是一陣難受,“誰知道她回不回來,她都不讓我留晚飯!”

    難得有個清閑周末,陶然跑去找同事玩,把他倆扔在家里,一陣風似的出了門?,F在天都黑了,消息沒來半條。

    “會不會是在外面談戀愛了……”

    “哥哥,”鐘意打斷他,“不要這樣?!?/br>
    “哦,對,忘了你不是我們家親生的?!碧諞Q干巴巴道。

    微妙的敵意讓鐘意很難忽視。他最后一次解釋:“我沒有說,也不打算說。如果你這么擔心,不如自己跟她坦白?!?/br>
    “我坦白?誰要你在這兒裝大頭蒜?我不信你沒看出她撒謊!”陶決冷笑,“她加的什么班,天天帶著一身機油味回家?現在演都不演了,直接要斷,你倒是坐得住……她跟我斷了,你以為你留得下來?”

    “……現在下結論還太早。我們先找她問清楚再……”

    “我們?哪次不是我沖出去打頭陣,火都燒我身上,你干干凈凈躲后面?要問你問,我不問!”

    鐘意沉默許久,抽了張紙。

    這邊氣氛凝重,那邊有人哼著歌打開門鎖,歡欣雀躍溢于言表,一進玄關摁了幾次燈,反應過來不對。

    “……嗯?停電了?”

    兩張嘴同時出聲。

    一個回答:“周圍都停了,不知道多久能恢復?!?/br>
    一個反問:“你沒看手機?”

    陶然嚇一跳,訕訕道:“嗨呀這不是忙得沒顧上……你們坐著,我去找找蠟燭!”

    她摸黑從他們面前經過,身上飄來濃重的機油味。鐘意拉住她,陶決說“別點蠟燭”,兩個人嗓音都有點啞。

    “誒,但是用手機照明又沒法充電……”陶然稍加思索,靈活地從兩人中間鉆了出去,沖向門外,不忘安排他們,“后院集合,急急急急急!”

    大門被她甩在身后,室內重歸寂靜。片刻,又是唰唰兩下抽紙巾的聲音。

    后院不大,最初只有外公外婆當年喝茶的小桌,現在則風格混搭亂中有序,有陶然七年前親手裝的秋千,陶決五年前開辟的種菜角,還有鐘意三年前掛起的喂鳥器。當年的小茶桌還在正中央,桌上擺著烤rou爐,是整個后院最常用的東西。

    陶然把烤rou爐挪開,放上一個紙箱。

    “不愧是我,隨手掏出一箱火藥的危險女人?!?/br>
    鐘意:“火藥誒?!?/br>
    陶決:“好危險?!?/br>
    詞匯貧瘠,情緒干癟,但還愿意捧場。陶然再接再厲:“點起來,點起來就好玩了!”

    一箱仙女棒里抽出三根,小空間被短暫地照亮。

    ……很快又陷入黑暗。

    硫磺味緩緩散開。陶然左邊沒聲音,右邊也沒聲音。

    很、很正常!畢竟就算是鐘意,明年這時候也滿三十歲了,的確不是小小仙女棒能哄住的年紀……

    陶然雙手合十:“我錯了!我不該把你們晾在停電的家里!還不看手機!我自罰三根仙女棒!”

    沒人接茬。

    “呃,仙女棒果然還是有點無聊?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別的……”

    “可以玩抽積木嗎?”鐘意說,“你和哥哥玩過的那種?!?/br>
    陶決嗤笑,“兩個人玩還行,三個人?多大的秘密經得起這么玩啊,沒幾輪就玩完了?!?/br>
    陶然聳聳鼻子,又揮揮手,總覺得面前的硫磺味揮之不去。

    “那就,每一輪只有一個人說?”她靈機一動,舉起仙女棒,“誰的最先熄滅就誰說!不過要是出現那種連續幾輪都是同一個人的情況,就只能認倒霉……”

    “沒關系?!辩娨庹f。

    “我無所謂?!碧諞Q也說。

    陶然一上來就倒霉了三輪。

    第一輪:“我上次經期第一天半夜偷偷下來喝了冰可樂?!?/br>
    第二輪:“第二天也偷偷下來喝了冰可樂?!?/br>
    陶決深呼吸,“第二輪的秘密大在哪里?”

    “我第二天出血量大啊?!碧杖蛔院赖?。

    “……”

    低空飛過后是滅得格外快的第三輪:“第三天也——”

    鐘意也開始深呼吸,“不行?!?/br>
    陶決這時又跟他立場一致了:“不通過。你放過冰可樂?!?/br>
    “我還沒說完!”陶然一個急轉彎,“第三天早上也是陶決幫我塞的棉條,雖然這么多年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但我忍了挺久,這次真的很想跟他說別繼續啦!”

    一開始是錯過meimei成長的彌補,后來是雙方都樂在其中的情趣,誰知道她有這么不情愿。陶決忍不住追問:“為什么?”

    “我總有自己換的時候吧?自己換也想起你,腦子飛出去老遠,上班上得心驚rou跳……那天是開會走神被老板點名了,嘶,想起來都丟臉?!?/br>
    “但是那天你沒說……你沒說不想繼續?!?/br>
    拿仙女棒的尾巴扒拉地面的人,眼皮下含著一點也不像個meimei的圓融目光。

    “嗯,后來想想,覺得還好。反正我也能咬你,你走神,我不就賺回來了?”

    陶決手里的仙女棒最后擠出幾點火星,徹底燒盡。黑暗再晚一秒降臨,他就來不及擦臉。

    下一輪終于換了人。

    “經常一起吃午餐的同事,最近剛休完婚假回來,”鐘意說,“我盯著他的戒指看,被問到……有沒有結婚的打算?!?/br>
    兩顆腦袋齊刷刷地朝他扭過去。

    “你是怎么回答的?”

    “沒有回答,”他露出一個有些狡猾的、莫名帶些潮濕的笑,“我把話題岔開了?!?/br>
    三根仙女棒暗掉兩根,只有陶然手里的還亮著。她抓緊了手里余命不多的光源,借著它端詳鐘意的神色。

    不像九年前,說的人和聽的人都還可以不對求婚二字認真。黃瓜藤爬上秋千架,上面停著不知道名字的鳥,日復一日,盤根錯節,她變成了很難問出“你會不會想結婚”的立場,但這本該是在更早的時候、以更端正的態度討論的話題。

    鐘意抬起星火映照的雙眼,長久地望著她。然后星火熄滅,她的仙女棒燃盡,他說:“下一輪?!?/br>
    還有懸念沒解決,下一輪說話的又換了人。

    “我準備好了。你們想結婚就結婚吧,只要我還能送我妹走紅毯,都行?!?/br>
    陶決扔下冒煙的仙女棒,誰也沒看,只是低著頭。

    “……我早就做好這個準備了?!?/br>
    太多問題,太難開口。陶然坐立難安,等待一根仙女棒燒完的時間,頭一次這么難熬。

    下一輪又是鐘意。

    三根仙女棒一一熄滅,他遲遲不出聲,沒有人催,都在黑暗里數著彼此的呼吸。

    “我岔開話題,是因為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br>
    他接著自己剛才的話。

    “我有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但我不想和她結婚。這句話要怎么說,才不會聽起來像另一種意思?”

    教堂,白鴿,氣球,蛋糕。

    正死盯著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這樣的黑暗里也灼灼發亮的人,會挽著旁系親屬的手臂,走過紅毯,與他交換誓言與親吻,成為彼此唯一的法定配偶,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加親近。

    他在歡呼與喝彩中完成將她從她的家中擄走的儀式,開始一場沒有終點的私奔。

    很困卻被一個勁嘮叨的時候,連續幾天吃到不喜歡的菜的時候,羨慕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的時候,他常常想帶她私奔。

    他想私奔,也想有家可歸。

    “……神經病?!碧諞Q說。

    “嗚嗚嗚神經病嗚??!”陶然說。

    “雖然不想結婚,但是……”鐘意說。

    餐廳里,新婚的同事右手抓著才咬了一口、已經氧化的蘋果,頻頻抬起左手,看一看,放下,再看一看。

    “不論在哪里,做什么,都能感覺到最重要的人就在身邊的東西,如果有的話……”

    兄妹倆裝作沒聽,專心在紙箱里摸索下一根仙女棒。手碰到一起,全都沾著溫熱的潮氣。

    這一輪,陶決與陶然的仙女棒幾乎同時熄滅。鐘意舉起手里微弱的火光,照著都不肯先出聲的兩人,客觀地裁決:“哥哥說?!?/br>
    陶決雙眼一閉,束手就擒。

    “我還做了另外的準備。是……如果哪天,有人不想再過這種委屈日子,要離開這個家的時候,能讓我像他一樣,代替他,繼續生活下去的準備?!?/br>
    血親之間罔顧倫常,反正關起門來沒人知道,并不需要處處戴著假面,避免在現實世界留下痕跡,仿佛隨時準備讓這個身份消失。

    然而兄長永遠在留余地,永遠有plan  B。

    他需要不計代價地保留這個可能性。

    陶然還在消化,鐘意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不通過。要說我們兩個都不知道的事情?!?/br>
    陶決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繼續道:“我本來應該做好這樣的準備?!?/br>
    做好準備,如果真有一天,生活里缺了一角,meimei需要的不再是哥哥,而是丈夫——到那時,他要能夠沒有顧慮地站在她身邊,不避人地牽她,抱她,吻她,像全世界每一個普通的丈夫一樣,讓她的孩子叫他爸爸,直到血緣的秘密被他帶進墳墓。

    他本該不惜代價地保留這個可能性。不論它多么遙遠,又究竟是不是他真心愿意看到的未來。

    “但我總忍不住去破壞它?!?/br>
    直白得沒有一點粉飾,陶決自己也覺得難為情,忍不住一個大轉彎,“而且,我還挺喜歡我這張臉的,還是不要那么快換掉吧?!?/br>
    箱子里只剩最后三根。

    三個人都不裝了,各自一手拿仙女棒,另一手匆匆抹臉。

    陶然的滅在半截,她摸摸后腦勺:“……哎呀?!?/br>
    又咬著下嘴唇猛吸氣:“……哎呀……”

    為難寫在臉上。

    陶決先說:“沒有就算了。要是你真有比這還大的秘密,同時瞞著我們倆,那才有點嚇人?!?/br>
    鐘意也說:“輸了也沒關系,不會讓你做很過分的懲罰,不用怕?!?/br>
    聽著比她更想趕快揭過這一茬。

    陶然覺出怪異,“我倒是不怕,你們怕什么?我當然有,就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告訴你們,本來應該更正式嚴肅一點……”

    她沒頭沒尾地拋下半截話,扔了剩下的半截仙女棒,噔噔噔跑回屋內,聽聲音像是穿過前門,往車上去了。

    留兩個男人隔著火花與煙塵對視,各有猜測,都不敢說,直到仙女棒雙雙燃盡。

    陶然舉著手電,噔噔噔跑了回來。

    一個人回來的,沒從車上牽來個誰,只是機油味越發濃郁。

    “等等,”陶決先她一步開口,“你開始說之前能不能把手電關了,我怕哭得太難看?!?/br>
    “我才不像你們倆,專門往別人淚點上說?!?/br>
    陶然從她海納百川的褲兜里抽出一個長條盒子,對著兩人打開。

    “嗯,這個……我做了點東西。在家怕你們發現,最近都是借同事家的車庫當工作室,所以才一直回來得很晚啦。哎呀,別生氣別生氣,深呼吸……哎不是你哭什么?你們哭什么?我做得有這么丑嗎?”

    春假結束,薛憑羽上學如上墳,唯一的好事是午休時刷出了賽博媽咪的新視頻——而且是真人出鏡的穿搭視頻,結尾還公開了精確到發布日期的一長串更新計劃,說會更認真地做這個賬號。彈幕大呼過年,慶賀博主終于不像是隨時要銷號跑路的樣子了。ID眼熟的老粉第一時間把款式和價格打在評論區,卻沒一個人扒得出博主耳朵上那個閃閃發亮、為它能在鏡頭前一秒鐘凹八百個造型的圓環的品牌。

    就是這么湊巧,同款圓環,第二天就在教授脖子上看到了。薛憑羽敲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年輕的華裔助理教授正將掛著圓環的項鏈塞回領口里,接下來的五分鐘內調整了好幾次衣領,像是不太習慣在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的領口里掛東西,但又因這份無法忽視的存在感而隱隱開心。

    兄弟倆都有同款,說不定是家人送的手工制品。

    家人啊……

    薛憑羽在人來人往的過道中央停下來,  抬頭看天。

    抱著書包從她旁邊疾馳而過的白人本科生,春假拿回家洗的衣服忘了帶回來,對著電話大喊“mama救我一命”。

    她少見地想去看看那個女人。

    州立監獄某間會面室里,對嫌疑人的初步心理評估剛剛告一段落。涉嫌殺夫拋尸的瘦小女人全程少言寡語,也有些抵觸使用母語進行交談,只在最后突然問道:“你們這個行業,累嗎?壓力大嗎?”

    “壓力客觀存在,的確需要長期不停地調整,才能讓自己與職業共存。我相信您的女兒,也會找到回歸日常生活的錨點?!?/br>
    法醫心理學家合上筆記本,左手無名指流過溫和的微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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