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SweaterWeather(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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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結束,陶然迅速忙了起來。 忙得連她自己都意想不到,也并不是為了課業之類的正經事——她在躲人。 對方約她復習,給她帶飯,送她禮物,只想交個朋友。 蒙誰呢,她又不是沒交過朋友。 可這次的Andy和以往那些“追求者”們不同。陶然慣用的拒絕方式一勞永逸,但傷人自尊,不好朝真誠熱烈的人施展。 于是她對拼圖的熱情空前高漲。覺也不補了,鐘意的床也不睡了,打雞血一樣推進度,誰問都是忙著拼圖,活脫脫一個沒有感情的拼圖機器。 陶然覺得這很管用。專注拼圖,清空大腦,排除邪念——總之不能因為年紀到了,荷爾蒙作祟,就對好朋友動歪腦筋。 她有時拼著拼著,會給自己腦門一下。鐘意不明所以地遞來杯子,讓她歇歇。她喝兩口,欲蓋彌彰地把杯子轉半圈,閉上眼,又給自己一下。 失去穩定的補覺時間,陶然沒多久就撐不住了。 她左思右想,先從最好處理的開始,放學后叫住Andy把話說清。 鐘意在遠處等,看她單手比劃,緊接著雙手比劃,最后笑嘻嘻地告別對方,轉身朝他走來。 “……他放棄了嗎?”鐘意問。 “不放棄也得放棄,”陶然叉腰,“我跟他說,我們中國人大學之前不可以談戀愛,否則會被家長用衣架追著打?!?/br> 她又比劃起來:“那種細細的鋼絲衣架!很疼的!” 鐘意“哇”了一聲,左躲右閃,與陶然手里的虛空衣架纏斗得有來有回,直到她(又一次)抱怨他長得太高,單方面結束戰局,給他一個氣鼓鼓的后腦勺。 鐘意落后半步,不近不遠、不緊不慢地跟著。影子比他走得快些,和她并排,連成高高低低的一片。 他低頭盯著影子,想起剛才,遠處。 兩個人聊到最后,Andrew前傾身體,說了什么。陶然仰頭回望,沒有皺眉。 她仰頭看他的時候,明明總是會皺眉。 暑假快要過完時,純白地獄迎來尾聲。后勁很大,甚至延續到十一年級開學。陶然常常忽地捶胸頓足:“怎么會???怎么就沒了???!就差那么一片——就一片!” 正中間空了一塊的九百九十九片純白地獄被鐘意涂好膠水,裱入畫框,成為他房間里又一件足以逼死強迫癥的裝飾。 “我覺得很好啊,很特別,”他熟練地把自己的杯子遞給陶然,“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幅了吧?!?/br> 陶然語塞,捧著杯子痛飲,許久才說:“可惡,羨慕。睡眠質量那么好,情緒還穩定……你都不煩躁的嗎?” “怎么會,”鐘意稍加思索,“嗯,比如……太久沒有理發的時候,或者忘記剪指甲的時候?” 陶然伸過來一個惺惺相惜的擊掌:“我懂!” 鐘意不懷疑她懂。 然而在理發和剪指甲之外,還有另一種他不能拿出來討論的,打理自己的行為。 同樣是一旦僥幸偷懶就會變得邋遢、變得容易煩躁,頻率卻高得多,一周要好幾次。他稱不上喜歡,也稱不上討厭,只是必須在未雨綢繆的額外勞動和清洗床單的額外善后之間作取舍。 第一次嘗試弄出來時,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身體的感覺太過強烈,很難片面地用好或不好來形容。在他還沒有適應的那段時間,常常是額外善后占了壓倒性的多數。萬幸當時正趕上陶然怎么都不肯睡他的床。 現在她又肯在他床上滾來滾去了,也不會再把杯子轉半圈了。在無數的模糊里,這是一種他能清晰認知到的“好”。 讓他想要久久停留在那個擊掌中。 十一年級是個巨大的截止日期。與大學申請相關的一個又一個deadline追在身后,如此緊要關頭,陶然毫無緊迫感地找到了新的消遣。 共同保守秘密的共犯,正式升級為一起興風作浪的共犯。雖然是在游戲里,角色是兩只大鵝。 禍害他人十分解壓,陶然因此得以在入秋后轉冷的天氣里、她睡眠問題最容易反復的時節,裹著鐘意的被子大幅回血。 幸好之前及時剎車——她想起來總要在心里給自己鼓鼓掌。 要是放任那點輕浮的邪念自由生長,現在她或許已經失去最后一個能安心睡覺的地方。 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小房間,恐怖解謎rpg里連bgm都和別處風格不同的像素小格子,她的安全屋、充電站、存檔點……陶然放心攝取補給,日復一日,直到與睡在身旁的共犯對上視線。 是男生的目光。更多是鐘意的目光。 但既不是她認知中男生的目光,也不是她所熟知的,鐘意的目光。 平日總有些什么遮擋的脖頸完整袒露,喉結尖銳,慌張地上下浮動,像極了她正在突破安全閾值的心跳和體溫。 他輕飄飄地抬著嗓音說話,穿寬松到看不出身形的衣服,總愛從低處仰頭看她,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為了保留她能安心睡覺的地方,延長她能安心睡覺的時間,到底還放棄了什么? 陶然笑著憋住眼淚。 “多多少少有懷疑過啦?!?/br> 陶然語調輕松。 “我會對你有那種想法?!?/br> 陶然使出她所知道的,最惹人生厭的問句。 “我們要不然……試試?” 拒絕吧,拒絕吧。 停在這里吧。 再慢一秒,就真的跑不掉啦。 …… 想也知道,沒有拒絕。否則之后的故事全都不會發生。 哪怕在“試試”這種輕佻惡俗、連告白都算不上的告白之后,還有一句毫無求生欲的追問:“讓我先回家確認一件事情,確認好再跟你正式在一起,可以嗎?” 鐘意只是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陶然,說,都可以,怎樣都可以。 Yes. Yes please. Anything. 陶然到家,鎖門,拉緊窗簾,洗好澡,躺上床。 因為是鐘意才必須進行的確認,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好的預熱?;丶衣飞?,洗澡的時候,它一直在她腦子里轉啊轉,完全不用特地做什么準備。 左手鉆進睡衣里,捏了捏發育中微微脹痛的胸部。 雖然沒有很大,但多少跟他不一樣,應該會好奇吧?那給他摸摸也不是不行…… 右手伸到下面,戳了戳變得濕濕滑滑,和平時很不一樣的部位。 他、如果他愿意的話……也會碰這里嗎? 饞好朋友身子的罪惡感還有殘留,陶然腦內的車速飆得不算快。 可轉念一想,親都親了,過了這關就是男朋友。人是她的,憑什么不能饞? 親都親了…… 陶然抿抿嘴唇,逐漸回憶起她到底揩了鐘意多少油——沒名沒分的,他怎么都不知道躲???喉結都被她摸了,睫毛還在那扇啊扇,笨死,跑到外面準給人吃得骨頭都不?!?/br> 好擔心,好心疼,邊想邊在腦子里把他扒干凈,編排了七八種吃法。 身體卻沒那么大胃口,連直接揉陰蒂的刺激都吃不住。她抬著腰往上拱,用小yinchun一下下往手上蹭,沒一會兒就哆嗦著咬住左手食指關節,憋著聲音坍縮進被子里。 過好久,才慢慢露出眼睛和鼻子,恍惚地大喘氣。 ……輕飄飄的,像踩在云上。 身體里充盈著力量,可以毫無顧忌地擁抱她喜歡的人…… 她又能信任自己了。 陶然最終還是約了鐘意去他們原本都沒打算去的Homing舞會。 臨時起意,錯開時間,避過人群,偷偷溜進去的那一種。 游戲里串通一氣的作惡伙伴,現實里更加配合無間。爬上學校不開放的天臺時,曲單正好播放到最后一首。 下方遙遠的音樂聲里,陶然將手交到她的舞伴手中。 “我昨天試過了,我自己完全可以——”她亮出左手食指上的齒痕,“有這么可以!很棒吧?” 鐘意捧起那只手,在微紅的齒痕上落了個吻。他垂著眼眸看她,眼里幾乎滿溢出來的情緒比她手上觸到的更柔軟。 “很棒,”他說,“下次,要不要咬我?” 陶然摟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說先湊上去,拿他肩膀磨了磨牙,消解齒根莫名的酥癢。 “……可惡,咬不穿?!?/br> “嗯,畢竟到了穿厚一點才不會感冒的季節?!?/br> Sweather Weather放到了后半段。鼓點舒緩下來,人聲靡靡吟唱。陶然發酸的臉頰靠在剛剛她咬不穿的地方,身體陷在鐘意懷里,跟著節奏旋轉。 她好像,終于能夠喜歡上這個季節。 落葉旋轉,人們旋轉,世界旋轉。喜歡與討厭變換位置,幸運與不幸交換名牌,裹得暖暖的小動物敲開她的門,這一年,或許可以不用冬眠。 只需要繼續旋轉。 無所謂明天地、不知道未來會從哪個方向朝他們射出子彈地,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