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澤,你躺下
范雅似乎是有點口渴,坐著又喝了一口咖啡。 白瑜聽她的故事,大概已經拼湊出了一個真相,但其中還有幾點需要補充完整。 “小愛她……是怎么……” 范雅很平靜地開口:“幾年前的一場實驗里,她身體內的力量突然暴走,接著死去……” 白瑜感覺到不對勁:“怎么會突然暴走呢?” 范雅涼涼地勾唇一笑:“據說是因為當時注入的藥劑量不小心過大,導致沒有控制住她體內能量的波動幅度,所以引發的暴走?!?/br> 白瑜心頭涌上一股不可置信的憤怒感:“怎么會,實驗不應該很要求數據的精準性的嗎?” 范雅低頭繼續喝咖啡。白瑜看著她低眉不語的樣子,忽然腦海里閃過一股念頭。 她倏地站起身,將手搭在范雅的肩上。 腦海里一閃而過兩副卡牌的畫面,她松開手:“兩副卡牌的力量都回到了你的身上……難道說……” 范雅看著她,似乎像是印證她的猜想一般,她回答道:“因為當時,那些人想要從小愛的身上完全提取走全部的卡牌力量,但發現那力量似乎與她的生命融為了一體,所以,他們想要殺了她?!?/br> 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畫面,她溫和地笑了。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副牌最后還是回到了我的身上?!?/br> 白瑜看著她,想起了另一個紅衣的她。 “那時候的你,有復仇嗎?”她問出了今夜的最后一個問題。 范雅沒回答。 她的目光空洞,想起了當年的最后一幕。 原本,她是要去找小愛的。 但到了實驗室的時候,就看見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孩。 那些做實驗的人沒有管女孩的死活,而是在不停地檢查機器的數據。 “等等,力量呢?力量怎么會沒有呢?” “不可能吧,你再看看啊?!?/br> 范雅輕輕碰了碰范愛的臉,喃喃地喊:“小愛?” “小愛……” “小愛?!?/br> “小愛!” 女孩的心跳、呼吸都停止了。 范雅知道,她的孩子死了。 那一個瞬間,她爆發出了這輩子最痛苦的嘶吼聲。 為什么?為什么要騙她?不是說留下來孩子就能活嗎?不是說要給她愛的嗎?不是說要給她一個家的嗎?為什么?為什么! 范雅看見自己的身體忽然分裂出了兩個靈魂。 一個冷眼站在那看著呆愣愣的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另一個則是雙目通紅,滿眼都是恨意。 “殺了吧。這里的所有人?!彪p目通紅的那個靈魂忽然幻化出了形體,雙手舉起從實驗室臺面上的手術刀,拼命砍殺。 “去死吧!都去死吧!啊啊??!我的女兒呀!” 她的白色衣服淋上了許多鮮血,逐漸變成紅色。 窗外有精神病院的病人路過。 “咦,他們在干嘛呀?” “不知道,大概……在打鬧吧?” “打鬧是這樣的嗎?” “打鬧是這樣的吧……?” 范雅是被后來趕到這里的塔羅政治局的人給控制住的。 那時候她已經徹徹底底殺瘋了,凡是實驗室里的實驗人員無一沒有不被她給殺死的。 她想,既然愛都被殺死了,那就讓恨去復仇吧。 就在她一度想要讓兩副卡牌力量暴走炸毀這里時,忽然出現了一道溫柔而又神秘的力量將她包裹住。 她聽到一個聲音對她說:“會得到救贖的……都會得到救贖的?!?/br> 她又聽到小愛的聲音:“mama……” 范雅留下了眼淚。 那個聲音告訴她,只要等到一個持有戀人卡牌的人出現,將她身上的兩副卡牌力量吸收了之后她就能夠獲得一次和孩子見面的機會,但前提條件是,她必須得一直留在這里,不能離開這里,直到那個人出現,直到她的執念解決。 范雅答應了。 此后她畫地為囚,在這里為自己建立了一個精神與現實虛實結合的牢籠,只為等到最后的執念解決,等到那個持有戀人卡牌的人出現。 范雅的執念是再見一眼范斯,然后殺死他。 她敘述完了所有的故事,咖啡也喝到只剩下了最后一口。 白瑜若有所思:“我還有最后幾個問題要問?!?/br> “你問?!?/br>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要等的人?” “因為我感知到了你身上戀人牌力量的波動了。事實上,早在最開始你遇到的那個忽然發瘋要砍你的男人,他身上的力量有一部分取自于我,雖然微弱,但那時我已經感知到你的存在了?!?/br> 白瑜點點頭——所以戀人牌力量的感知能力是帶有交互和雙向性的。 “墻上的那些規則是怎么來的?” “是我定下的,其實是由精神力幻化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讓有心人可以看見,事實上,你們不就看見了嗎?” “這間精神病院也是幻化出來的嗎?” 范雅搖了搖頭。 “不,是真的。事實上,那些你們看到的東西,除了一部分是從我的精神里提取出來的畫面以外,剩下的都是真的。無論是人體實驗還是你們看到的信息,都是真實的?!?/br> 這時候,白律司忽然開口問:“你沒有想過制止所謂的人體實驗嗎?” 范雅沒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他。 “想過,但是沒辦法?!彼坪跏窍氲搅耸裁?,眼神里透出了幾分厭惡:“在我那次幾近毀滅一切的力量震懾下,塔羅政治局的人來查處這里時,其實已經是知道人體實驗的存在了。但是,似乎政治局內部高層有人作怪,硬生生地將這件事瞞了下來,后來,雖說我自愿留在了這里,但是他們給我套上的限制枷鎖也不少,還定期派人來試探我,所以……我沒辦法制止這一切,所以我只能,盡最大程度地幫人?!?/br> “我想你們也看到過夜里被帶出醫院的病人們了吧。他們其實是實驗體里面相對來說比較成功的例子了,力量微弱,藥物可控,那些人把他們放出去,其實是為了有朝一日需要他們的時候對他們進行催動。但其實,他們的實驗根本不能算是成功,事實上他們的精神在這里看上去正常的原因是因為有我在控制他們的精神力量波動,而那些人出去之后,離開了我的精神力量控制范圍,就會變成定時炸彈,不定時地進行爆炸?!?/br> “不過……我也必須承認的是,他們在外界作出的那些行為,大概率有一部分是受我影響。因為……我還是對這個世界抱有恨意,對范斯帶有殺意,估計在他們失控時,也連累了不少無辜的人……我會去懺悔的?!?/br> 她說了一大堆話,白瑜從中卻找到了關鍵詞——塔羅政治局高層。白瑜看向戴維澤,后者無辜地搖了搖頭,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周遭一時無話,范雅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我想你們跑了一晚上,一定累了,不如就在我的房子里休息一下,等睡醒了之后我再送你們出門吧?!?/br> 白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確實忙活了一晚上,身體開始感到了疲憊。 她回頭征求兩個男人的意見,得到的是一致同意。 白律司很自然很熟稔地摸了摸她的頭,一副大哥哥的樣子:“熬了一個晚上,身體會吃不消的,先去睡一會吧,等醒了我們再商量該怎么辦?!?/br> 白瑜點點頭:“好,那我去睡會?!?/br> 范雅看著這一幕,目光些微閃爍。 “我們該睡哪呢?”戴維澤問,范雅伸手指了指樓上:“去樓上睡吧?!?/br> 然后她溫和地對白瑜說:“衣柜里會有幾件睡衣,你可以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好好睡一覺?!?/br> 戴維澤看向她:“我們呢?” 范雅笑容變淡:“我這邊沒有男人衣服?!?/br> 戴維澤:6 等到白瑜和戴維澤兩個人一前一后上去了之后,范雅看向還坐在沙發上的白律司。 “有人說過,你們兩個長得似乎有點像嗎?”她忽然主動開口跟白律司說話,這讓他有點意外。 “嗯?!睕]回答有也沒回答沒有,但這模糊的態度反而說明了點什么。 范雅點點頭。 白律司問她:“被選中作為實驗體的人,她的信息會被上報到哪里去?” 范雅抬眼看他,語氣晦暗不明:“如果只是留在了實驗室的話還好辦,銷毀掉信息,一切就當不存在了,但如果被上報到幕后之人那里的話……” 范雅抬頭看向二樓。 “也許,會招來更多的危險?!?/br> 深更半夜,白瑜穿著范雅衣柜里的一件吊帶睡裙,感覺有些睡不著。 她先是想著整個事件的真相,梳理著線索,結果梳理著梳理著,總感覺這事件的發展有些出乎她所料,而且巧合也很多,畢竟她最開始原本只是想幫蒲南柯而已,也不知怎么的事件竟然演變到現在這樣。 她思考著范雅的話里的那個聲音,心中有一種預感,那聲音和自己夢里的聲音大概出自同一個人。 然后她的思維又進行了跳脫。 說起來,該怎么讓范斯乖乖來這里呢? 綁過來?但是似乎自己都沒見過人家,而且從他能派殺手殺人這點來看估計他身邊一定也有厲害的高手。 那……控制他的意識,讓他自己來? 這個辦法可以,但是要怎么控制呢? 白瑜想到了白律司的言靈和戴維澤的意識轉換。 “咚咚咚——” 門被人敲響,戴維澤收起預知的力量,裝作睡眼松懈地打開門。 “誰啊?” 他一開門,就看見白瑜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臉上表情滿是糾結。 “怎么了?” 白瑜抬頭看了一眼他,然后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下定決心閉上眼睛說:“戴維澤,你躺下?!?/br> 戴維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