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貓與老虎
他的愛必須帶點偽裝,如果讓于藍知道自己對她的渴望程度,她會害怕的。 他身處泥淖之中,下屬來見他,他把人請進書房,聽下屬細細匯報同僚最近的動向,他可以拍著胸脯講自己是一心為國的,但手段注定不會太干凈,匯報的事情無非那些,和誰接觸,收了什么,添了女人之類的,下屬也是男人,說到香艷之處,同他露出男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笑來,他便跟著扯了扯嘴角,嘖嘖艷羨,但胃里翻騰上來惡心得很,把人送走,他把事情記在本子上,這是一種奇怪的文字,他自己發明的,也只有他自己能看懂,寫完他把本子放回抽屜鎖起來,抽屜深處還有一些別的什么東西,作廢的支票房本的影印件什么的,看著亂七八糟,但可能會左右這個國家的命脈。 從二樓書房的窗戶往外望去,于藍正在院子里鋸木頭,小小的人兒一腳踩凳子上固定木頭,手拿著鋸,看上去像模像樣,她昨天和上大學的兒子打賭要做什么實驗,學工科的,不愁動手,他已經很久不碰這些東西了,看到母子兩人對峙有些技癢。 “來,我試試?!彼氯ハ霂兔?。 “走開,別添亂?!庇谒{把他手打開。 他只好抱著手在旁邊看,看小書呆子認真地鋸木頭,搞科研的都天真,她眼鏡下面的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冒險好奇的光,傻乎乎的,和剛認識也沒什么區別,但老了些,眼角多了皺紋,肌rou也松弛了,掀開上面的黑發已經能看到白頭發了,然而,看不夠,他不知道怎么會偏執到這種地步,為什么非她不可。 也許是她的原因,太豪爽太耿直了,大了兩歲就把她自己當jiejie,甚至于當mama,她總憐惜他自幼喪母,從上學開始就大包大攬,把他的人他的心攏得死死的。 也許是他自己的原因,沒有mama愛護,父親總是把他當做一個成人來對話,到了敏感的少年時期又因為出身備受歧視,他自幼聰穎,聰明的人都心高氣傲,心高氣傲便想拔尖,可出身又不堪,總把他壓下去,這實在是很讓人痛苦的,這個時候于藍出現了,護著他照顧他,后來一直陪著他,多苦多難都陪著他,是這個原因嗎?好像還是不夠,因為小書呆子太可愛了…… “你一直盯著我干嘛?”于藍突然抬頭問。 “我看你干活呀?!彼蠈嵉?。 “該干嘛干嘛去,這么大人還要我帶你玩啊?!?/br> 他立刻指著兒子道:“他也不是小孩子呀?!?/br> “你都五十歲了!你再和你兒子攀伴兒試試!”于藍舉起了鋸子。 他只好拉著臉回書房去生悶氣,然后繼續從窗戶里看,他想起了剛才的匯報,同僚的新添的還在上大學的女人,年輕漂亮的女人,結實粗暴的性愛,大約是權力能拉住人的衰老,他現在需求還是很強,但是于藍已經絕經,還比他大了兩歲,這使她不大樂衷于此事了,總是想推,可又經不住他纏,不情不愿地任他折騰。 身邊的朋友敵人都有別的女人,而且男人的性事出發點也不一定非得是愛情,他就算有別的女人,大部分人也會為他開脫,畢竟在他這個位置,一個已然是少的,但他做不到,他對別的女人不行,想想都覺得惡心,心理這關過不去,他也疑惑,自己怎么就偏執到這種地步,為什么非她不可。 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床頭柜里放著潤滑劑,于藍不夠濕就用這個,沒法子去找別人,也不敢去找別人,他知道,于藍心里的他是很正派很斯文的,她還把他當校園里初遇的那個少年,但這個印象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只老虎不是貓,可于藍愛那個少年,他就做那個少年,乖巧軟善的,偽裝起來并不困難,老虎也有軟肚皮,朝他的主人亮出來,讓她摸個夠。 看樣子于藍贏了,她消失在院子里,樓梯上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聲音,她沖進了書房。 “我說他他還不服!他上了個什么學校!我上了個什么學校!和我犟?怎么樣!輸了吧?!彼f完拿起他的茶杯咕嘟咕嘟喝水。 “我看看你的手?!彼P心鋸子有沒有弄傷她手。 “沒事?!庇谒{把手平伸出來任他看,她想了想,試探地問道,“別人都說,你要干……這個了?”她比了個大拇指。 他立刻垮下臉開始裝樣:“還不好說,沒開會之前凡事都有變數,其實我也不想啊,時勢如此,他們非要把我推到前面去,我真的很害怕,怕自己做不好?!?/br> 他的頭立刻被于藍抱到懷里。 “沒事,我陪著你呢,啊,不怕不怕?!?/br> 他在于藍懷里拱來拱去哼哼唧唧,心想干這個還有人為難嗎?真是小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