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心口薔薇
64.心口薔薇 無風起浪的晚上對于偉大航路是少見的,也許是個好兆頭。 伊蓮娜靠在欄桿上,心不在焉。 發間的白玫瑰頭飾閃過莫名的色澤,左手的盈盈玉鐲溫潤剔透,凝視間,她的心緒逐漸平復下來。 源泉之島,眷族,樹。 伊蓮娜覺得這很熟悉,但找不到源頭。 眷族,顧名思義,也就是被眷顧的族群。 毫無疑問,她和父親薩諾斯的能力都并非來源于惡魔果實,而是與“源泉”有關。 如果同出一源……她的“領域”有可能和爸爸一樣強大嗎? 伊蓮娜是清楚薩諾斯是有多強的。 二十年前他的聲名有多盛,他就有多強。 那份強悍,是彼時縱橫大海的叔叔都承認的。 連紐蓋特和羅杰也說,他如果能活到現在,整片大海的格局恐怕都要翻覆。 而小海的意思,是讓她在領域之上附加效果…… 想象是力量的增幅嗎…… 伊蓮娜若有所思,她感覺抓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有想到。 領域悄無聲息擴展開來,伊蓮娜感受到海浪的起伏,輕柔的海風吻過她的發梢,還有魚群的匯集和散去。 感受能量的波幅,將這些能量通過想象匯集,凝聚一點,然后迸發…… 會有紐蓋特那樣的威力嗎? 下一刻,海浪巨柱轟然而起又隨能量散去而落下,伊蓮娜眸中倒映出浪花四散的模樣。 雖然不及十之一二,但這分明就是紐蓋特使用震震果實時會有的樣子。 海浪落下,一切又歸于無聲。 是因為她剛剛在想紐蓋特嗎? 所以判定了模擬震震果實的效果? 如果憑著想象復刻果實能力…… 伊蓮娜屏住呼吸,她意識到了這背后的巨大潛力。 領域之內的沒有局限將化為她有力的底牌。 原本對于她來說只是輔助的領域果實必將成為不弱于任何果實的強力殺招。 哪怕她的體力不足以支撐果實的長久使用。 思緒紊亂一些,隨后,伊蓮娜做了個深呼吸平復心緒。 循著聲響匆匆而來的格洛大步走過來,顯然他察覺了方才的巨大聲響?!皼]事吧伊蓮娜?” 伊蓮娜搖搖頭,“是我在實驗能力,打擾你們休息了?!?/br> 見她無礙,格洛這才稍稍放下了心?!澳銢]事就好,其他不打緊的?!?/br> “正好,我也再和你仔細講講馬林梵多的海軍內部情況?!?/br> 格洛站在她邊上,聲音放的很和緩。 “海軍中高層現在大概分為兩派,也就是相對態度和緩的鴿派和激進的鷹派,目前都是處于交接的關鍵幾年?!?/br> “海軍鷹派目前的主心骨是一位出身北海的將領,果決狠辣,對海賊不容情面?!?/br> “歐泊中將?!币辽從戎浪?,克勞文斯·歐泊,一位常年在前半段抗擊海賊的海軍中將,有傳聞說他擊敗的海賊沒有關進推進城的機會,只有死路一條。 “歐泊是這一代的海軍鷹派領袖,也是我和卡琳的同期,只是后來薩諾斯中將罹難,他把一切問題歸結于海賊,從此對海賊恨之入骨,終年游走前線,神之谷一戰后就不怎么喜歡回馬林梵多了,年終匯報也是能避則避?!?/br> “這幾年澤法有個學生,叫薩卡斯基,他剛剛畢業就嶄露頭角,在支部做的很不錯,歐泊和他見了幾回,才慢慢回到了馬林梵多重新凝聚鷹派將領?!?/br> “歐泊很器重薩卡斯基,這次也是他力排眾議提前提拔薩卡斯基為中將?!?/br> 這一代的主心骨巋然不動,下一代的領頭人已經初露鋒芒,海軍鷹派的和平過渡已經完成十之八九。 伊蓮娜思忖著,她聽澤法提過很多回薩卡斯基的名字。 在澤法的描述里,那是一個話不算多,耿直地過分,很憧憬她的父親,又過于激進的青年。 “海軍鴿派這些年要弱勢一些,也寡言一些,目前在海軍內部占主導的還是徹底的正義?!?/br> 伊蓮娜明白這其中的曲折,父親薩諾斯的死激化了海軍海賊兩大陣營的矛盾,新仇迭加舊恨,連海軍鴿派的將領們在仇恨刺激下也很難再反對鷹派的激進行事。 “海軍現任元帥鋼骨空很快就會升任三軍總帥,接替他上位海軍元帥的人你也認識,海軍大將,佛之戰國?!?/br> 伊蓮娜一愣,竟然是他嗎? 也對,卡普多次拒絕升職,澤法幾年前就不做大將了,鶴女士似乎也無意爭奪,海軍目前只有戰國一個大將,元帥之位不是他還能是誰。 她記得紐蓋特說,戰國的正義似乎是…… “那位智將信奉君臨天下的正義?!备衤迥﹃鴻跅U,“戰國是鐵桿的親政府派,對于懷疑政府命令的人不會留情面,五老星信任他的忠心,即便沒有我和澤法在背后支持,他上位海軍元帥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br> “你到馬林梵多如果遇見他,不用怕,即使識破你的身份,他們也不會戳穿……你去馬林梵多只是為了拜祭你父親,即便見了羅杰也只是順帶,空和戰國再怎么樣,也不會向外人泄露你的行蹤?!?/br> 伊蓮娜輕輕“嗯”了一聲,隨后反應過來,“他不是親近政府嗎?” 格洛摸了摸她的頭,“中將的事情涉及了很多,他要是想上報五老星你還活著的事情,很多年前就會上報了?!?/br> 伊蓮娜點點頭,沒有多問其他,格洛注意到她似乎不怎么愿意多談戰國的事情,于是轉而又說起另一件事。 “很快就是中將逝世的二十周年紀念典禮,卡琳和我們都在,你不用怕,伊蓮娜?!备衤宥谒?,“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命令你摘下面具,這是海網暗面的保護條款?!?/br> 伊蓮娜點點頭,“我明白?!?/br> “羅杰前些日子的看守是由卡普和戰國輪流進行的,偶爾由澤法和鶴進行替換,確認過羅杰海賊團確實已經解散,不會前來營救羅杰之后,他的看守會稍微松一些?!彼@次出航的理由就是確認羅杰海賊團其他人的行蹤,尤其是“冥王”西爾巴茲·雷利的下落。 “如果順利,這幾天我們就能見到他,在此之前,你要暫時以「海網」暗面成員的身份活動?!?/br> “海網內部分明暗兩面,進入暗面就舍棄過往,舍棄姓名;暗面的意思是,只知道代號而不知代號后面的人是什么面目,有可能完全沒見過,有可能是身邊一直熟悉的親友同僚,也有可能是擁有完全清白身份的獨立個人,甚至有連代號都不清楚的?!?/br> “你的代號是「青隼」,真名不詳,隸屬于海網中將「絳鳶」麾下偉大航路分組的第六情報小組,主要負責觀察白胡子海賊團的實時動向?!?/br> “你的上司「絳鳶」是海網最高聯席會議中主管海網暗面的將領,具體情報不明,只知道是薩諾斯中將的故友,你此行前來馬林梵多的核心任務是代替「絳鳶」中將為薩諾斯中將獻花?!?/br> “接替你監視白胡子海賊團的工作的是同樣隸屬于第六情報小組的同伴,至于由誰接手,你并不清楚?!?/br> “海網內部最高軍銜只到中將,海網最高聯席會議由三位中將、五位少將組成,三位中將的代號分別是「迷貍」、「絳鳶」、「白鷺」?!?/br> “至于剩下的問題,不管是什么人問你,都是無可奉告?!鼻閳蠼M的保密條款足夠伊蓮娜糊弄外人。 “來到馬林梵多之后,海網明面負責人「白鷺」中將向你下達命令,配合他從羅杰口中探知機密情報,不需要有結果,這只是個借口而已?!?/br> 伊蓮娜詳細地默記下了這些偽裝用的情報。 “再看一會兒就去睡覺吧,別著涼了?!?/br> 伊蓮娜目送格洛離開,然后,她手背上幽幽藍光一閃,之前被小海吻過的手背處有印記由無至有浮現。 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幼貓踏在她手背,眼睛閃著幽幽綠光。 這一系列的變故還不待伊蓮娜反應過來,白貓舔了舔爪子,口吐人言,“你好啊,伊蓮娜?!?/br> 白貓臉上帶著人性化地高興,“啊,你還沒見過我吧,今天白天邊上那盞半亮不亮的光就是我,艾萊吉亞封印大陣守護之靈即是在下,叫我貍就好?!?/br> 伊蓮娜嘗試去摸貍,但手指只是穿過它的身軀。 幽靈態嗎?伊蓮娜驚訝地再嘗試了一次,仍舊沒有摸到實體。 小海雖然含糊地和她提到爸爸身邊的那些同為眷族的靈,但此刻真實感受到靈的神奇,還是讓她有些吃驚 “我不在這里啦?!卑棕埳炝藗€懶腰,抖了抖身子,“剛剛和你講話的格洛,那個小子可不簡單,我要是真身傳送一定會被他發現的?!?/br> 艾萊吉亞伊蓮娜知道,舉世聞名的音樂之島。 艾萊吉亞封印大陣伊蓮娜也知道,那曾經在父親薩諾斯的筆記中提到過。 艾萊吉亞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爸爸的筆記里說的含糊,只知道艾萊吉亞屠魔令就是因此發動,但是薩諾斯一力攔阻,并且獨身闖了一趟艾萊吉亞,設下封印大陣,方才了結此事。 “小海能量不足休眠了,我來看看你?!必偛洳湟辽從鹊氖?,“我知道你對我們很陌生,但是別怕,伊蓮娜,眷族守望相助是我們曾在源泉之樹面前締結的約定,我們即是你的底氣?!?/br> 伊蓮娜能感覺到貍的善意,她心念一動,問起一件堵在心頭很久的事情。 “貍,如果你是爸爸身邊的靈,如果互通網絡可以彼此溝通,那么爸爸他……究竟因為什么才死亡了?” 貍有些意外,然后搖頭,“我不知道,小海也不清楚,當初協同作戰的那些靈都不在了,我們也找不到答案?!?/br> 果然沒那么容易得到真相,伊蓮娜有些挫敗。海軍海賊,她竟然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貍再度蹭了蹭她的手,任由自己的身體穿過她的掌心,“不要忐忑,伊蓮,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如果有事,用互通網絡隨時叫我?!?/br> 貍來的突然,走的很快,教完伊蓮娜怎么使用互通網絡之后就化為光點散去,只留下伊蓮娜一個人迷茫地望著一望無際的海面。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些什么。 去找羅杰,然后呢? 去拜祭父親薩諾斯,然后呢? 這一切似乎都沒有太多意義,只是她的一時感性。 人生總是這樣,命運會在你想清楚一切之前就已經降臨。 到達馬林梵多時,天還沒有大亮,日出的太陽光芒灑在海面上,竟顯得一切格外溫柔。 馬林梵多,海軍總部所在,被譽為世界上最安全的島嶼,也是權力和正義的象征。 這里位處偉大航路的中央位置,毗鄰香波地群島,是四海無數海軍士兵所向往的地方。 伊蓮娜眨了眨眼睛,格洛的軍艦已經入港,一身斗篷掩藏住她的身形,青色的古樸面具擋住她的容貌,卻并沒有人提出疑問。 有「白鷺」中將夏普·格洛帶路,一路都暢通無阻。 也有不同關卡的海軍士兵例行盤問詢問伊蓮娜的身份,格洛示意伊蓮娜出示袖間特殊的銀色枝葉暗紋后,登記「青隼」的代號,然后就沒有過多詢問了。 這是海網暗面成員的特權,也是整個「海網」經營二十余載后用無數戰績換來的影響力。 其中辛酸曲折,不為人知。 直到坐到格洛在海軍本部大樓的辦公室里時,伊蓮娜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進入馬林梵多過于輕而易舉,但途徑的層層嚴密把守又證明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 格洛和卡琳為了她的任性恐怕費了不少心力。 伊蓮娜心情很復雜,卻又發現自己此前的猶豫已經消失,心從未有過地安定下來。 她打定了主意,沒有意義又怎么樣呢,至少她此時并不后悔。 格洛剛剛泡好了茶,想要給她端過來。 正當此時,敲門聲響起。 “誰?” “是我,薩卡斯基?!遍T口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伊蓮娜從澤法口中聽過很多次這個名字,她有些猶豫,想要起身回避,但格洛搖了搖頭,讓她安坐。 隨后,他加大聲音對門口回復,“請進?!?/br> 伊蓮娜看著門被推開,一個戴著連體帽的青年走進了辦公室。 他看起來有些嚴肅,二三十歲上下的模樣,年輕的臉卻很板正,看得出是不茍言笑的性格。 她有些好奇,抬眸對上薩卡斯基的眼神。 薩卡斯基并沒想到格洛剛剛回航就有客人,對上面具后那一雙青藍色的澄澈眼眸時還有些發愣。 他并沒有錯過格洛對面的女性袖口的銀色枝葉暗紋,歐泊教過他,那是海網暗面成員的象征。 斗篷的兜帽已經在剛才摘下,青絲如絹簡單扎起,白玫瑰的頭飾遮住那一抹挑染的白發,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那一縷發絲服服帖帖綰在耳后,即便青色的古樸面具掩蓋住她的容貌,光是見到那一雙青藍色的眼眸和櫻粉的唇瓣就能判斷出這一定是一個明眸皓齒的美人。 薩卡斯基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就像馬林梵多海軍學校某個偏僻的角落獨自盛開的薔薇,在澤法老師的勒令下得以不被波魯薩利諾那些家伙霍霍掉,在海風吹拂下和云卷云舒里綻放自己最美麗的樣子。 薩卡斯基很喜歡學校的那片薔薇,但他不會像波魯薩利諾那樣折走,他總覺得,薔薇開在那個角落會比在他瓶子里凋謝更美麗。 澤法老師贊賞他的守護之心,并且轉頭臭罵了一頓摘薔薇去撩撥別的女孩的波魯薩利諾。 那些薔薇年年歲歲開在海軍學校的角落,不管薩卡斯基去多少次,都盛放如初。 他一直很想去摸摸那些薔薇,可惜從前是巖漿果實的能力還在控制中,他怕自己的巖漿毀了薔薇花,后來是太忙,總不能成行。 這是薩卡斯基與伊蓮娜的初見,命運的齒輪糾纏之間,從不顧及牽連的絲線。 薩卡斯基此時還太年輕,還不知道后來的種種,而命運給予他的一切饋贈,都絕對不是無償的。 為那雙青藍色的眼眸怔愣一瞬后,薩卡斯基禮貌地點頭致意,然后回身關上門,將目光移向格洛。 “坐吧?!备衤逶诜阶赖牡谌降沽艘槐柰平o薩卡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