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 仲夏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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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6仲夏序曲 阿飛臨出門之際硬是用了臨時性的染發噴霧將自己染成整頭金發,剩下的則全用在鐘昀翰的頭上。 「你這么喜歡金發,就直接染不就好了?」丁浩濰向著阿飛說道。 阿飛仍然處在他叛逆的亢奮中,「嘖嘖,就說長官很多是老古板啊,染個頭發很可能會受到『關愛』的?!?/br> 「都民國幾年了?!苟『茷H不敢置信。 「不止我,昀翰也是吧!為了比賽,我猜他應該一輩子都沒有染過頭發吧!」 鐘昀翰開口的時候,仍然因為不習慣被挑染而有些不自在,「……我今天不是就染了嗎?」 丁浩濰停下步伐,不可置信的看了鐘昀翰一眼。 鐘昀翰敏銳的察覺了視線,佯怒道:「干嘛?」 丁浩濰兩手舉起做投降狀,「我們要快點,游樂園的閉館時間可是下午五點?!?/br> 三個男人先是坐了云霄飛車體驗了飆速的快感,接著上場的是自由落體的失重,雖然還沒有叫出來就已經落到地面,但是在高空往下掉的瞬間丁浩濰還是有嚇尿的感覺。 中途他們坐了旋轉咖啡杯休息,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還處在腎上腺過量的狀態,杯子轉起來竟然比剛剛還要頭暈。 他們決定在小吃部的外面稍事休息,三人都叫了一杯咖啡,碎豆的聲音從攤里傳來,而后咖啡豆的味道襲人而來,勾勒出了人的記憶。 「真是令人懷念……以前在美國的時候老師家總是會有一壺?!拱w說。 熱水沖下那一瞬間,焙烤的特有的香氣濃郁的擴散開,鑽進人心里的角落。 鐘昀翰幾秒之后回答,「是啊?!?/br> 丁浩濰聽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熟悉感,但他明明記得班長說大家是在重新找人的時候才又相認的…… 雖然疑惑,但他沒有提出任何問題。丁浩濰心里有了一些猜測,但他不會問。 咖啡時光只短暫的維持了十幾分鐘。之后為了一下刺激壞掉的平衡感,他們又衝了海盜船,并且再次跟著一群外籍游客一起失控喊叫。 終于他們以旋轉木馬這個稍嫌夢幻的游戲作結。 幾個人最后坐在座落在出口附近的動物造型長椅上,手上是小吃部買的冰淇淋甜筒。阿飛與丁浩濰選了香草與巧克力口味,鐘昀翰選的是草莓。 「噯,你們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三個人也像這樣一起吃福利社的冰棒?」阿飛一邊晃著腳一邊說。 「記得啊,」丁浩維說,「我們三個人吃三種不同的口味,然后再交換吃?!?/br> 說到這里,阿飛與丁浩維各自看了對方的冰淇淋,丁浩維知道阿飛絕對有了一些相當邪惡的想法,然后兩人將目光同時轉向鐘昀翰。 鐘昀翰一怔,下一秒立刻用力咬了一口冰淇淋,剛剛優雅舔舐出的丘陵地形馬上轉為凹谷。 「現在別想?!圭婈篮蚕喈敽V定。 阿飛臉上笑意未減,「看來我不受歡迎哪,怎么樣,丁浩濰你要不要跟我換?」 「我才不要。兩個口味都一樣是在換屁喔?!苟『茷H說。 「我們倆感情真差耶?!拱w嘆,「當年我們還一起吃冰棒一起談天說地的?!?/br> 丁浩維嘖嘖,「還談天說地咧,那當時我們說過什么國家大事你還記得嗎?」 「嗯……我想想喔,」阿飛舔了舔結塊的巧克力,它與香草并不互融,在冰淇淋表面形成一顆一顆的痘疤,「那時候我說我以后要當機師,開著飛機到處去玩……結果現在變成一個業務太多要休一天假都很難的公務員?!拱w最后騰出中指補了干。 丁浩濰大笑出來,相較起來鐘昀翰文雅多了。 在笑過之后,丁浩濰接續: 「那我呢?我當年說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啊……想不太起來?」 此時阿飛意外的聽到鐘昀翰的聲音。他也從丁浩濰的臉上見到一絲意外。 但鐘昀翰自己并不知道旁人的訝異,自顧自的說著。 「你說你以后要當商人,賺很多錢,然后在后院養紅鶴?!圭婈篮灿蒙嗉馓蛄艘幌卤苛苌系牟葺?,又補充: 「而且你堅持要很多隻紅鶴?!?/br> 「對對對,說到紅鶴我就想起來了?!拱w用力拍著大腿,快速吞下甜筒的硬皮,「當時我還問說為什么是紅鶴,你說牠們又高又帥賞心悅目?!?/br> 鐘昀翰這次笑出聲來,手上的冰淇淋都忘記舔了。 「靠。你們什么不記記這個?!苟『茷H嚼起最后一吋甜點,「故事里的神仙都騎仙鶴的,你們這些孤陋寡聞的人?!?/br> 「駕鶴……西歸?這不是太好啊?!拱w順口接了話。 「你才西歸咧,騰云駕霧懂不懂??!」丁浩濰放下翹著的二郎腿,「這叫做帥氣登場好嗎?哪像你們,開什么飛機跟……」 在丁浩濰往下說以前,阿飛突然抬頭接道: 「還帥氣登場喔,原來你這么小就有偶像包袱?!拱w瞇眼。 「怎樣啦我從小就很大包不行喔?!苟『茷H哼聲。 阿飛聞言用相當色情的目光猥褻了一下丁浩濰的下半身,「這樣啊,來啊坐過來點,叔叔幫你瞧瞧?!?/br> 鐘昀翰在笑,但他幾秒之后就不好意思的把視線移開剛剛聚焦的三角地帶,裝作若無其事的吃著冰淇淋。 「這不是每個人都能看的,大叔?!苟『茷H促狹一笑,率性的撥了自己的瀏海,「啊,大叔的樂趣就只剩下看看嘛。我懂?!?/br> 阿飛笑了起來,好半天才停下來,「……我們這些不成材的傢伙?!?/br> 遠方的孔雀開始連聲怪叫起來,此起彼落的持續著,所有人發話的欲望都被那幾隻平庸但是先發制人的雜毛怪獸吞吃入腹。再無反抗的馀裕。 丁浩濰在這短暫的空檔中回想了剛剛的對話。他發覺阿飛很有技巧的避開了一些事情,卻又溫柔的把所有人都包裹在一個不太好也不太壞的結論里。 他知道當然鐘昀翰當年的答案是什么。 「我以后想要一直唱歌?!鼓莻€時候的鐘昀翰說,「但是我不想當歌星,我爸媽好像很討厭他們?!?/br> 那個答案是他們三個人里最正常,也最正經的答案……當然他們當年回答的時候本質上都是一本正經的。所以丁浩濰記的特別牢。 他相信阿飛一定也記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不愿意提起。 天色還算亮,夏季傍晚的風吹走剛剛激昂的躁動,麻雀在草皮上嬉戲,偶發的伴隨著園內孔雀的幾聲怪叫。 美好的假期,丁浩濰想。 雖然已經接近關門的時間,但誰都不想提早離開。 然而鐘昀翰靜靜舔著最后那一點點冰淇淋的時光倏然被打斷了。 「老師頭發酷喔!」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學生在鐘昀翰面前停下,打量著他的穿著,「年輕十歲喔!」 丁浩濰感覺到鐘昀翰渾身僵硬了幾秒,年齡啊年齡,大叔們的致命傷。他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今天丁浩濰確實有注意到前來早餐店的鐘昀翰終于放棄了他招牌一般的襯衫西褲,改穿了洗的微白的藍色牛仔褲,配了天藍色的t恤。如果將他放在大學的校門口也不會有任何違和感。 鐘昀翰聽到笑聲的時候,相當惱怒的瞄丁浩濰一眼,隨即又板起臉正對學生:「我年輕十歲的時候可沒有像你這么悠間?!?/br> 學生翻白眼的時候,鐘昀翰站了起來,又接著叨唸下去: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現在換他掃視學生的穿著,顯然出門時的目的地跟現在不符,「你不是說今天有學校的考試要準備,所以家教暫停一次?」 「你不要管我啦!我今天就是不想彈琴啦!煩死了,每天都練每天都練!」少年氣呼呼的一邊說一邊用腳踢路邊的石頭。有一顆甚至噴到了丁浩濰的腳邊。 「要有好的表現你就得練習,沒有什么捷徑?!圭婈篮舱f得平鋪直敘。 但是少年顯然并不接受,「那也練太多了!還說什么把那十八小節一天練一百次!你自己也做不到?!?/br> 「我做的到?!顾恼f,彷彿這件事不值一提,「我有的時候一天練十二小時的琴?!?/br> 「你騙人?!股倌犟R上反駁。 「我不說謊。所以我也不騙人?!?/br> 少年的氣勢不減反增, 「我怎么知道像你說的練一百次就能得獎!要是練一百次都彈不好呢?」 「那就不要練了?!圭婈篮矌缀鯖]有一點猶豫,「如果彈一百次也沒有得到一點領悟,那就別彈下去了,因為你不適合走這一行。也別讀音樂系了,你會被淘汰是遲早的事?!?/br> 丁浩濰楞了一下,隨即出聲:「你說什……」 高中生怔住,眼睛瞪大,他被這句話中的殘酷給嚇到了,但是憤怒更快的充斥了青春期的腦袋,他的音量完全蓋過了丁浩濰的疑問句, 「告訴你,我才不希罕!不得獎就不得,又不會少一塊rou!大學什么的,考不上就算了!不讀就不讀?!股倌暾f著往后一甩書包, 丁浩濰站起,瞬間吸引了學生的注意力,「什么不讀,你有機會干嘛不讀?!?/br> 「讀不讀是我的事!要不要彈琴也是我的事!你是誰啊大叔,管屁??! 」少年說完就大吼著跑掉,肩膀上的書包在奮力奔跑中劇烈擺動。 鐘昀翰又坐了下來,調整呼吸不發一語。他期待靜靜的坐上一會兒,如果可以的話。 但是丁浩濰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邁步停在鐘昀翰前面的丁浩濰開口: 「你為什么那樣說?」 「……我說的是實話?!?/br> 「說實話??你以為這樣就沒有問題了?」那個孩子還是學生吧,為什么一個人會必須在腦子都還沒有發育完全的時候被人決定所有的未來?那些從小到大的,刺傷他的那些武斷,在丁浩濰腦中不可控制的涌出:「只要說的話都是真的,這樣就沒事了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聽的人的感受!」 阿飛一下從椅上站了起來。 鐘昀翰抿住嘴唇,顯然在忍耐什么,他起身,背過丁浩濰轉身走開。 「想說什么就說啊?!苟『茷H朝著背著自己的人補了一句。 鐘昀翰在原地騖然站定。 他還握在手中,沒有拿穩的甜筒在這一刻滑落,掉在地上。 丁浩濰能看見鐘昀翰大口吸氣的背影與肩膀的僵硬,而后那個男人的聲音很艱難的逸出唇來,像是像有個人突然的在過于空盪的教室里開口,茫然里帶著一絲異樣的飄忽與含糊。 「……那我的呢?」 那個上一秒還飄疑不定的聲音突然驟變,鐘昀翰轉身,字字清晰里挾著狂風暴雨向丁浩濰襲來, 「那我的呢?我怎么辦?我的感受有人想過嗎?」鐘昀翰望向丁浩濰,將手抓在自己胸前,絞皺了方寸之地,卻無能阻止那底下的崩壞,「……為什么我必須為了別人說謊!」 「你的實話不過就是不經大腦的一五一十把話說出來而已!」丁浩濰強迫自己無視對方顯而易見的動搖,狠下心說著,「那不過是個小孩子!連一點點給別人的馀裕跟尊嚴都做不到,算什么大人!」 「丁浩濰!夠了!你不要這樣對他說話!」阿飛從旁用力抓住丁浩濰的肩膀,指尖深陷在結實的肌腱上,「夠了!」 丁浩濰側臉看向阿飛,并不理會肢體上的糾結,了然一般的重復了對方的話: 「不要這樣對他說話?」丁浩濰吃吃自嘲般笑起來,「怎么,喔,我懂了,你心疼了,是了,我怎么可以呢,我們的黃金男孩怎么能被這么對待呢?!?/br> 那股嘲諷在笑意之中帶著尖銳的刺,讓所有靠近的人體無完膚。 「丁浩濰!不要再這樣叫他!」阿飛叫道。 「為什么不可以!」丁浩濰斂起笑容,反手捉住阿飛停在上臂的手,「你們到底在瞞著我什么!」他目光逡尋于兩人之間,「什么時候才能夠告訴你們的這個可憐的,被耍得團團轉的,總是被排擠的國小朋友,到底是什么事情讓鐘昀翰先生必須要放棄當個黃金男孩!」 沒有人接話,所有人好像在這一刻的中了什么定身咒文,將所有語言與動作凍結。這一瞬間的定格,不知道是因為無措,還是是因為無能改變什么。 彷彿經過了一整個世紀的沉默,鐘昀翰為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鐘昀翰想起掉在地上的最后一口甜筒。他明明曾經那么喜愛,那么珍惜。 但那濃郁而甜美的滋味卻在他手中一瞬間就消失,再不覆得。 他先是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而后將手指交叉在唇前,緩慢的說: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話?!圭婈篮查]上眼睛,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乾澀沙啞,「我有病,誠實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