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
昭昭和謝觀南并肩跪在佛堂前跟著誦念三昧水懺,主持禮懺的是祖父謝泰和,長者鶴發童顏,似是與曾在動蕩年代將謝氏一族傳承發揚的傳奇風馬牛不相及。 可是多虧了他,他們兩人才得以認祖歸宗。 說實話,昭昭對這些長者傳承沒有什么概念,但謝泰和是她打從心底里敬重的長輩。 冗雜流程進行到最后,發愿回向的時候寇舒雯在外殷勤吩咐的聲音隱約傳來。 昭昭起身的時候莫名冒出一個想法,別說宿世冤業了,今世不就在近在眼前嗎? 果然,還沒踏出佛堂門外就見謝安柏的身影。 能讓他們母親煥發的引子。 木臺階非常高,她不幸被絆了一下,虛浮的手掌溫和有力,雖然隔著一定距離,但她就是知道自己不會摔倒了,“站穩了?!?/br> 虛驚一場,安全落地。她按著胸口壓驚,“哎呦哎呦?!?/br> 謝觀南久違地聽見她而是的口頭禪,腦海里回想同游的女孩邁著小短腿下山怕摔跤的場景,當下悅然?!翱词裁葱Φ眠@么開心?!?/br> 昭昭轉頭,嘴邊的回答看見久違的笑容就忘了要說什么了,全都化為一種原因:“大家開心,我就開心嘛?!?/br> 情緒的轉變,就像盛夏的天氣一樣。 “什么事都笑得這么開心啊?!眮砣四赀^五十依然精神奕奕,斯文儒雅的樣子也確實有風流本錢。 許久未見,昭昭迫不及待擁抱他?!澳貋?,母親開心我們就開心?!?/br> 謝安柏笑看寇舒雯悉心張羅的樣子,看著昭昭認真道:“今天是專程回來給你倆接風洗塵的?!?/br> 正引人落座的寇舒雯嘴角弧度未變,甚至更燦爛了:“對,我們孝順的一雙兒女從外面留學回來辛苦了?!?/br> 僅不到一小時,寇舒雯旗袍上小憩的蝴蝶就變成翩然起舞的樣式,要說禮儀要說講究,就屬這位當家主母。 到了正式用餐時間,謝泰和坐在主位欣然看了一圈:“小朋友還是得養在身邊,家里也有人氣?!?/br> 謝家到謝安柏這一代,雖然早早聯姻,演得伉儷情深。但背地里已經沉醉溫柔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謝泰和向她保證過,謝家主母絕對只寇舒雯一人,唯一關注的只有“開枝散葉”四字。 她本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直到求子之路一場坎坷。荊棘叢生不說,還意外得知,竟早已有旁支覬覦。 也是這一出,她才見識到,諾言的千百種兌現方式。謝泰和是真能狠得下心,去母留子,好一個“各生歡喜”。 “那是,我這做母親的也是想得心酸?!卑党睕坝窟^了這么多年,寇舒雯自然明白這是在點她,放下“心結”。 不過她心里的癥結所在,何止這些。 寇舒雯嘴角一勾:“看他們一個在倫敦,一個在蘇黎世,各自出息了我也很是欣慰?!?/br> 外人都只知道,謝家第三代求子坎坷,連得一雙胞胎這等尋常人家的喜事都慎于宣布。還是某日臨安寺禮佛歸來的老爺子謝泰和突然宴請四方,原來謝家在五年前得一雙胞胎,先天虛弱擔心早夭所以一直養在寺廟,等到身體安康才正式接入本家。 可她寇舒雯可知道這里面到底有多少腌臜事。 哪里有雙胞胎冬天生一個,春天又生一個。 一個白月光,一個紅玫瑰,都化作孽障過來禍害她,鳩占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