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哪有新人香(第二案起)
吾乙眼中的光一閃而過:“嗯,是你送的那個?!?/br> 不怪鐘晚不敢肯定,畢竟那是十幾年前送出去的東西。 應該是她十歲時在二手市場,瞧著好看花了幾百塊錢淘回來的老東西。 當初只覺得和吾乙特別配,便送給他。本就是個老東西,買回來的時候就沒指望能用多久,更遑論十四年后還完好無損。 這么想著鐘晚又仔細的打量了幾下,結果發現不光沒有半點損壞,好像還修繕過,表面的銅色也被添補過。 是百達翡麗的零件。 吾乙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去一次又一次的,托人修好這塊在常人眼里極其廉價的懷表的呢?鐘晚想不出來,猛然覺得,這似乎不該是一個普通長輩對晚輩的關懷體貼。 可是吾乙對她,不是長輩的疼惜又該是什么呢? 恍然間,腳下的地面一震,幾乎沒有間隔,那只要去接過懷表的手,轉了方向,從她身后繞過,落在了鐘晚的耳側。在被吾乙攬進懷里看到的最后一幀畫面,是吾乙瞬間凌冽的眸子。 不遠處“轟”的一聲還是透過了吾乙捂著耳朵的手傳了進來,埋在吾乙胸前的女人,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懷表。男人領角的皂角香,蓋過了他身后悠悠傳來的火藥味。 先生總是這樣,用平淡的皂角香替她擋住周遭的一切,不論是十二年前死人堆里的腐臭,還是十年前貝爾徹內亂后縈繞在她身上的血腥味兒。 沉晝放下擋在臉前的胳膊,慌亂的眼神在落在被吾乙護的嚴絲合縫的女人身上時,松了口氣。只是看著在吾乙懷中一動不動的人,眼底沉了沉,卻只是一瞬,快步上前。 “先生,沒事吧?” “傷到了嗎!”吾乙蹙眉搖搖頭,忙將懷中的人拉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眉間才松了松,然后轉頭看向了突發狀況的門面房,沖著沉晝補了句:“報警?!?/br> 即使被第一時間捂住了耳朵,但鐘晚還是覺得耳底被震的有些發麻,嘈亂的聲音從吾乙身邊傳來,還伴隨著幾句“滅火器!”“快報警!”“120!快點!” 她探頭望去,剛剛四人吃飯時的私廚此刻已經是一片火海,不遠處還散落著被炸飛的建筑殘片,只不過他們四人走的遠了些,并未被波及。 沉則正雙手微張的護在吾乙背后,似乎極其不滿這突發的狀況,嘴里罵著什么。 “媽的,他們是不是真的找死!” 掛了電話,沉晝走過去冷冷的掃了沉則一眼,沉則卻完全不理會。 “我們但凡晚出來五分鐘!” 吾乙淡道了一聲:“阿則?!?/br> 沉則順著吾乙的聲音轉頭,就撞上來了鐘晚若有所思的眼神,硬是將嘴邊的話咽了進去,但眼神卻愈發的陰冷,最后只轉過頭狠啐了一口。 鐘晚眼神在叁人身上過了一遍,最后不著痕跡的斂了下來,沒在說話。 不多時,消防車,防爆,救護車都趕到了。而鐘晚四人,因為是目擊者,被帶到了一旁,似乎是等著誰來做筆錄。 直到看到和防爆一起來的特案組,鐘晚心下明了了不少。這果然不是一起純粹的爆炸案。 被安排過來做筆錄的高幸看到鐘晚后一驚。 “鐘教授?” 這不小的一聲,將不遠處幾人的注意力都喊了過來。 陳迦朗轉頭看到站在拓海那叁人中間的女人一怔,然后快步走了過去,掃眼她身側的叁人鎖著眉頭開口。 “你怎么在這?” 鐘晚抬手指了指剛剛被熄滅的建筑苦笑:“我說我是來吃飯的,你信嗎?” 跟在陳迦朗后面的顧夢之神色一緊:“在這?受傷了嗎?” 陳迦朗和高幸皆是心中一緊,看到鐘晚搖頭之后,才放下了心。 顧夢之又端出了那副懶散的樣子。眼神掃過和鐘晚站在一起的叁人意有所指。 “鐘教授的朋友,還真是……五湖四海啊?!?/br> 鐘晚以為最先跳腳的會是沉則,誰知道竟然是沉晝接過了這話頭。 “顧教授說笑了,是故人?!?/br> 重逢的這幾面,鐘晚見到的都是沉晝跟在吾乙身后,言聽計從恭順的模樣?,F在面對特案組幾人,卻一改之前溫順的味道,那種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氣勢驟升,配著那身高定西裝和美式寸頭,以及手腕上那不菲的勞力士。 端的是商界精英的人設。 鐘晚默然,怎么能因為一頭狼乖順,就當作他沒有利爪和尖牙呢。 “故人啊,故人哪有新人香啊?!鳖檳糁降匾宦暲?。 鐘晚摁住馬上要沖上前咬人的沉則,看向顧夢之:“別找茬?!?/br> 面前的男人聳聳肩,似乎對于自己差點掀起的血雨腥風毫不知情。倒是他身邊的陳迦朗眉頭緊的快要夾死一只蒼蠅,拓海和貝爾徹的關系,陳迦朗清楚??墒且偌由乡娡?,這個局面就變得很奇怪了。 忽然間,記憶深處的某個名字冒了出來。 鐘晚,鐘漢卿。 故人。 陳迦朗眼色一暗,穩穩的落在了女人身上。詭異的沉默中,他身后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人看去,就見一個穿著防爆服,拿著防爆頭盔的中年男人疾步走過來,之后停在幾步開外沖著陳迦朗招了招手。 “陳隊長?!?/br> 陳迦朗回了句“稍等”,回首眼神掃過特案組幾人:“干活?!?/br> 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了腳步,撇眼鐘晚口氣有些生硬。 “你也是?!?/br> 態度仿佛重回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顧夢之若有所思的掃眼吾乙叁人,沖著鐘晚歪歪頭。 “走吧?!北愀狭岁愬壤实牟阶?。 顧夢之走到陳迦朗身邊時,正好聽到馮育那句:“我建議你們進去前,先讓緝毒處派人來一趟?!?/br> 陳迦朗問著:“里面還有什么東西?” 馮育看眼走過來顧夢之,沖著陳迦朗搖搖頭:“不好說。里面只有一個爆炸源,但是和前幾起一樣,味道不太對。進去排查的兩個隊員都不同程度的不適?!?/br> 陳迦朗沉默一下,掏出手機撥了電話。 高幸拿著紙筆有些擔心的湊到了鐘晚身旁,看著陳迦朗的背影小聲問到:“鐘教授,我怎么有種你和隊長關系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鐘晚笑而不語,只是轉身將手中的懷表遞給吾乙:“你們做完筆錄就回去吧,別等我了?!?/br> “做完筆錄就過來,小心觸陳隊長的霉頭?!彪x開前,鐘晚笑盈盈的給高幸安頓了一聲,便扭頭提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