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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的星心在線閱讀 - 第21章 燈塔

第21章 燈塔

    李月白只思考了一秒,就轉身朝外走。

    剛準備把門鎖上,他忍不住朝門縫里面看了一眼,房里漆黑一片,安靜一片,什么動靜也沒有。

    他猶豫了一下,重新推開門走回去,打開了玄關墻壁上的電子總開關。

    房間瞬間燈火通明,一切都清晰了。

    秦簫歪坐在玄關過道上,斜斜靠著墻,背對著門,從李月白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小半個光滑的后背。

    “秦簫?”他小聲喚道,慢慢走近,蹲在秦簫旁邊,發現她臉色正常,臉上帶著水氣,像是剛洗過臉還沒擦干。

    秦簫聽見有人喚自己,睜開眼看到李月白,臉色一變,二話不說伸手掐他的脖子。

    李月白:“……”他趕緊后退掙脫。

    這種情況下,秦簫還要抓他,李月白感到郁悶,還帶著一絲絲難過,可還是擔憂的心情更多。

    “你感覺怎么樣,難受嗎?”他站得遠遠的,伸頭問道。

    秦簫惡狠狠盯著他,胸口起伏不定,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李月白想到她剛才下手也沒有很重,不由得靠近了些說:“要不要我扶你上床?”

    “滾!”冷冰冰的一個字迎頭砸過來。

    “……”

    李月白摸摸自己后頸,心想秦簫現在看著兇,其實一點力氣也沒有,便打算直接動手,把人抱到床上。

    剛靠近兩步,秦簫伸腳踢上他的小腿,鞋跟又細又高,李月白疼地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又退回去。

    “你不能在這里睡,我把你抱上床就離開?!彼WC道。

    秦簫垂著眼沒有搭理他,過了一分鐘,才開口說話:“我要喝水?!?/br>
    聲音很輕,卻一點也不溫柔,李月白松了口氣,這是她對自己說過的最正常的一句話了。

    雖然是命令祈使句。

    他喜歡她的祈使句。

    或者說,他喜歡她說的每一個不是罵他的句子。

    酒店的客房配置齊全,冰箱里有水有酒有飲料,李月白拿過一瓶礦泉水,瓶身冰涼,他轉頭看了看四周。

    打開頭頂的柜子,里面儲備著常溫的飲品,還是有些涼,他拿過一瓶礦泉水,握在手心捂了捂,朝門口走去,邊走邊擰松瓶蓋,伸長手臂遞給秦簫。

    秦簫看了幾秒,才顫著手接過,撥開松松的瓶蓋,舉起來咕嚕咕嚕地往嘴灌,險些嗆到。

    水溢出嘴角,順著潔白的下巴和緊繃的脖頸往下淌,逐漸沾濕了胸口的布料。

    李月白飛快地轉開視線,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蹲下來靠在玄關另一邊的墻上,和秦簫面對面坐在地毯上。

    整瓶水一口氣喝完,秦簫感覺舒服多了,隨手扔掉水瓶,抬眸看到自己對面低著頭的李月白,涼刷刷地盯他一眼,出于感謝,沒有再踢他。

    淡黃色的天鵝絨地毯柔軟舒適,不是很涼,睡在地上貌似也是可以接受的,李月白思索了一番,再次勸說道:“你還是去床上睡吧?!?/br>
    “不用,你出去?!鼻睾嵚曇粲行┲袣獠蛔?,她在努力壓制自己。

    “……你吃了多少?”李月白問。

    秦簫用余光注意著對面的人,時刻保持防備,她吞咽了一下,說:“我催吐了,沒用?!?/br>
    李月白愣然道:“那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別煩我,趕緊滾!我堅持不了那么久?!?/br>
    “……”

    “趕緊的!”秦簫低喝道。

    她已經控制不了身體的戰栗,雙膝發軟,最重要的是腦袋也越來越漂,視野虛晃出現重影。

    眼前的李月白已經從一個變成兩個,從兩個變成四個。

    一個就夠她頭疼得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吃了什么,但是她感到小腹熱流不住地下涌,她的例假時間一向固定,這可不是來月經的預兆。

    況且李月白……這個定時炸彈。

    窗外海面平靜,燈塔循規蹈矩地掃射著水面。

    海水上漲到五分潮,一個海釣的老漁夫在夜間拋出幽幽發亮的夜光浮漂,甩勾的同時不能忘記時刻注意風向。

    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有五級以上的風,不過老漁夫并不在乎,因為天氣預報幾乎就沒有準過,他不想錯過這樣的好機會,附近的海域只有他一人,今晚一定有大收獲。

    與燈塔遙遙相對的環亞酒店,客房里死氣沉沉。

    李月白手搭在膝蓋上,低著頭沉默不語,他知道秦簫很討厭自己,如果他不以這樣的身份出現,秦簫一定會向他求救。

    當然,拒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備受打擊,秦簫的一言一行都在戳他的心。

    她對他充滿厭惡。

    兩人的信念和立場背道而馳,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放下搭在腿上的手臂,準備起身。

    就在他放下手臂的同時,膝蓋也被人抵著分開了,李月白一怔,抬頭看到秦簫不知何時爬了過來,趴在他腿間,死死盯著他,眼神狠厲,像是追捕羚羊的獵豹,敏銳而冷血。

    “秦……秦簫?”他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不安。

    秦簫沒有說話,依然緊緊盯著他,盯著——他的唇。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李月白立刻撐住地面要站起身。

    秦簫一把摁住他的肩撲過來,李月白反應極快,順著她的力道下滑,然而他的額頭還是接住了那個吻。

    海里的魚群逐漸被夜光浮漂吸引,在周圍來回徘徊,卻并不上鉤,漁夫折了一根夜光棒掛在船邊,起伏的海面倒映著藍色的光。

    秦簫低頭壓過來,第二個吻準確落在男人的唇邊。

    李月白偏頭躲開:“秦簫,你清醒一點,我馬上就出——”

    秦簫扳回他的臉,堵住唇,把他的聲音淹沒在唇齒間,這不是吻,幾乎是啃咬。

    “唔……”李月白的身體也開始發顫,卻并不是因為疼痛。

    過了片刻,他忍無可忍開始回應,含住她的唇輕吮,不同于她的粗魯,他的吻溫柔而繾綣,更像是安撫。

    “給我……給我……”秦簫一邊吻,一邊低喃,撫摸著李月白柔軟的細發,把他壓向自己。

    李月白一下子岔氣笑了,趕緊分開嘴唇,他抵著她的額頭說:“我不能這樣,你會恨我的,放過我這一次吧,忍一忍,秦簫……”

    她充耳不聞,歪著腦袋,湊在他的脖子上雜亂無章的舔咬。

    “別動了,乖,聽話,讓我走,我會把門鎖好……”李月白稍稍后仰躲避。

    秦簫被他說話時滑動的喉結吸引,伸著舌尖舔了一口,在瓷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水印。

    李月白突然閉嘴了,由著她含住自己的喉結吮吸,他像一只被猛獸叼住喉嚨的獵物,一動不動,雙目呆滯地看著雪白的墻壁,瞳孔一圈一圈渙散,變成一汪空潭。

    漁夫的釣竿微動,魚兒上鉤了,他連忙攥緊魚竿收線,準備收獲今天的第一桿。

    然而危險也在逐漸靠近,海面波濤開始起伏。

    客房的燈突然滅了——

    空氣中響起了金屬碰撞音,緊接著是一道短而促的拉鏈聲。

    李月白輕力抱起秦簫,將她抵在玄關側墻上,挺身而入。

    “哼——”秦簫勾緊李月白的脖子,背靠著墻不停地抽氣,“疼、我疼……”

    李月白抑住氣息一聲不吭,過了足足三十秒,才長長呼出一口氣,他輕吻秦簫的頭發,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對不起……一會兒就好了,乖了,馬上就好……”

    誠實的孩子必須說到做到,沒多久,李月白就放下手臂,老老實實垂在身體兩側,把主動權完全轉交給她。

    秦簫呼吸變得急促,腿圈著他的腰,仰頭抵著墻輕喘。

    她的鼻腔發出細小的哼哼,邊哼邊喘,像一只嗚鳴的幼獸,既有兇殘的性格,也有脆弱的血rou。

    李月白輕柔地拂開秦簫臉側的長發,捧著她的臉,歪過頭親吻她的唇角。

    秦簫無意識地從唇側伸出舌頭回應,卻被男人含住舌頭往下拉,合不上嘴,唾液只能順著唇舌下滑,吸溜一聲被人盡數吮凈。

    忽然她顫了一下,拖長了哼音,李月白感覺腰間發麻,不由屏住呼吸。

    哼聲的尾音戛然而止,秦簫哆嗦著松開腿,身體順著墻面無力下滑,李月白小口低喘著,連忙用手托住她抱穩,朝落地窗旁的床走去。

    秦簫下巴搭在男人的肩上,在對方脖頸上聞到了汗味,那是一種清寒的味道。

    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牛奶香。

    好聞。

    仿佛置身于松林間的小木屋里悠閑地煮著一壺牛奶,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那些細小的汗珠。

    味道咸咸的。

    她嫌棄地呸了一口,繼續迷戀地嗅著。

    嗅著嗅著……味道不見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被人放在床上,什么也聞不到了,她不甘心地抬腳勾著那人的膝蓋,把他往自己這邊帶。

    李月白脫掉手表和槍套,扯松領帶,正要解袖扣就被秦簫勾住了腿,便順著她的力道單膝跪上床邊。

    他原本想把身上的金屬物全部取下,避免劃傷,但是被纏得沒法動彈,只好先俯身吻吻她的額頭,把人翻過去趴好,扶穩腰側。

    面前的落地窗視野開闊,大海,燈塔,以及遠處的船影,盡在眼前。

    “唔——”秦簫猛地揪緊了身下的被單。

    她撐住左臂防止倒下,背過右手按在李月白的腿后,把他用力壓向自己。

    遠處海面的地平線上冒出更多的船影,由于海上刮起大風,漁夫們、垂釣客們紛紛開始返航。

    嘛,天氣預報總算準了一次。老漁夫不滿地撇撇嘴,不過他已經有所收獲,不算太糟糕。

    現在他要快些反回岸上,否則很可能命不保夕。

    畢竟金錢與生命,后者才是大前提。

    暴風中的燈塔頑強不催,給小船們指引前行,平日里它只是養眼的建筑,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它便是堅定的引路人。

    燈塔上耀眼的光芒穿透黑夜,從海岸邊的樹林輕飄飄掠過,然后照亮波濤起伏的海面,最遠甚至能抵達地平線。

    李月白盯著面前女人弓起的脊背,左手壓著她的后腰,進退有度,他努力放空思想,摒除雜念。

    他無意識翹出舌尖抵住上唇,整個人異常沉默,腦子里默默背誦文言文。

    文言文是他最討厭的東西,因為拗口,還難懂。

    為了融入Z國,他來之前在腦子里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警事偵查的專業知識,還要了解人文地理,甚至了解各朝各代,他發現Z國人喜歡把“紳士”稱為“君子”。

    怎么說來著……他苦思冥想,他的記憶力幾乎過目不忘,此時卻空蕩蕩,所有的思緒都往下跑去。

    不行,他必須克制住自己。

    君子……君子……他終于想起《左傳》里的那句話: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

    李月白倏然收回舌尖,閉上嘴。

    ……要命,不能背這個,好像突然理解出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手背上的青筋顯示出主人已經忍耐到極致,李月白薄唇緊抿,咽了下口水。

    換一個換一個。

    背《離sao》好了,這個更拗口一些。

    帝……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夫惟捷徑以窘步,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雜杜衡與芳芷,冀枝葉之峻茂兮……忽馳騖以追逐兮……掔木根以結茝兮,貫薜荔之落蕊……上下而求索……

    Damn   it!這個也不能背!得再換一個!

    李月白感覺自己的理解技能樹越長越歪了。

    安靜房間里,只有女人的細喘和哼嚀聲,李月白深咽一口氣,俯身咬她的脊椎骨,一節一節,然后叼住她背后的拉鏈往下滑。

    “……”秦簫囈語了一句。

    李月白沒有聽清,湊到她的頸邊,小聲問:“怎么了,不舒服嗎?”

    “不會失……”

    “嗯,不會什么?”李月白的注意力被她的話吸引,那股沖動也消散了一些,他的意志力稍稍松懈。

    落地窗外的漁船們在燈塔的指引下終于紛紛抵達海岸邊,一陣海風卷起巨浪拍向岸邊,沖起船尾,老漁夫連忙拉緊船繩拖向岸上。

    “失敗……”秦簫低低道,“我能……做到……的……我不是……失敗……我不會失敗,不——”

    她聲音突然頓住,身體打了個哆嗦,脊背驀然繃緊。

    突如其來的收勢,李月白沒忍住低哼了一聲,血氣倒流,眼前星光縈繞,他呆了半秒,立即后退一步,險險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線,沒弄在她的身體里。

    海面平靜下來,一艘小船也沒有了,燈塔似乎又變成了擺設。

    臥室里又變回一片靜謐,連布料摩挲的聲音都沒有了。

    李月白繃緊的下頜逐漸放松,他用手背胡亂擦了擦秦簫污濁的后背,隨后翻身躺在旁邊,出神地看著頭頂的虛空,淺淺喘息。

    遙遠的海面上,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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