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念和辜安平約了下午三點。

    眼看時間快到了，她準備出門，趙恪習慣性跟著起身，想送她去。

    申屠念順口給拒絕了，想都不帶想的那種。

    趙恪的臉一下子就耷拉在那。

    不是生氣，就是郁悶，有種不再被需要的委屈感。

    申屠念是心疼他累，她揉揉脆弱男人額前的黑發，哄小孩的口吻：“你乖乖在家，jiejie回來給你帶小蛋糕哦?！?/br>
    誰要吃什么小爛蛋糕，趙恪想。

    最后還是申屠念親自給人拉到臥室躺好閉眼，就差哄睡了。

    男人一旦撒起嬌來真是沒完了。

    下午三點整。

    畫廊頂樓有一間陽光房，改造成會客的咖啡吧。

    申屠念見到辜安平，他的狀態也不怎么樣，有種宿醉后的疲憊感。

    她就知道趙恪的酒是誰灌的了。

    她問他喝了多少。

    辜安平一個警醒，含糊笑了笑，說沒多少。

    申屠念沒好氣睨他。

    辜安平還貼心問了句“他怎么樣”。

    這個“他”大概是指趙恪。

    申屠念冷淡道：“還活著?！?/br>
    難得見她掛臉，給辜安平瞧了個新鮮，樂壞了。

    玩笑過后，該講正事了。

    辜安平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

    “你爸爸中午的飛機，臨走前叫我帶給你的?！彼似鹂Х群攘丝?，又道，“他早上給你打電話沒通?！?/br>
    申屠周正本想和女兒吃個brunch，但電話始終打不通，只好作罷，辜安平去送機，看到他孤家寡人離開的背影，多少有點動容。

    申屠念的電話打不通是常態，辜安平近幾次找她都是通過趙恪，但這話他不好跟申屠周正明說，怕他聽了難受。

    “我爸爸…他有留話給我嗎?！鄙晖滥顔?。

    “沒給他回個電話？”

    “…還沒?！?/br>
    申屠念有點自責，她一醒來就和趙恪大辯“愛不愛”的話題，完了也沒顧得上其他，就連她的手機還是臨出門前趙恪幫忙找到的，微信和未接到現在都沒打開看。

    她平時就沒怎么認真對待手機來電，時不時漏幾個訊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打開手機，當即給申屠周正回撥過去，電話響了一陣還是通了。

    申屠念起身走遠了幾步，來到窗邊，看著街對岸那一整排禿了葉的香樟樹，醒目的斑馬線，行人匆匆，擦肩而過。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變換了兩輪，申屠念的通話就結束了。

    她回到座位。

    辜安平眼角的魚尾紋迭成扇形，他問她：“怎么說?！?/br>
    申屠念：“好像在忙，沒說幾句就掛了?！?/br>
    這點上他們父女倆一脈相承，都不擅長將關心和體貼掛在嘴邊，往往相顧無言。

    辜安平搖了搖頭，無奈一笑。

    也就坐了一杯咖啡的時間。

    他們聊了聊畫廊后續的活動，順便敲定開春的一個聯合藝術展，希望她也能參加，申屠念不想給自己太多壓力，只說考慮。辜安平猜到了，已經開始找轍怎么從中斡旋讓她接下這事。

    結束之前，她拿起最開始的那個文件袋，準備走了。

    辜安平又喊住她：“你不看看這里面是什么？”

    那文件袋有點份量，挺厚一沓。

    申屠念揮了揮手里的袋子：“回去再看也一樣?！?/br>
    辜安平但笑不語。

    他那笑內容很豐富，又讀不出大概。

    申屠念狐疑望了他一眼，好奇了，直接打開。

    是一份房產合同書，戶型圖，周邊配套資料，連過戶文件都一應俱全，就差她本人簽字畫押。

    “這是什么?！?/br>
    “你年初決定回國發展的時候，你爸就準備了，地段樓盤都是他親自挑選，從裝修到細節一一把關，現在都弄好了，隨時拎包入住?！?/br>
    申屠桌子把關的…裝修…細節…

    “所以裝修風格是粉色嗎?！鄙晖滥蠲摽诙?。

    辜安平get不到這個梗：“你自己去看看唄?！?/br>
    申屠念靜靜看著手里沉甸甸的紙質文件，突然犯難了。

    申屠周正在北市有房產，但多用作投資，交給相關機構打理，他自己并不太管，也不住，他出差習慣了住酒店，方便商務會面等等。

    所以申屠念剛回國那陣，也沒和他說起住處的問題，反正都是酒店。

    后來她歪打正著纏上趙恪，再一起住，一起搬家，到現在，她沒覺得有什么不適，更沒想過改變現狀。

    冷不丁多了套房，反而變成燙手山芋了。

    不去住么，好像白費他爸的一番周折；去住的話……

    申屠念想到趙恪今天的一整個矯情怪附體外加大叛逆心理，這個念頭霎時被她摁滅在煙灰缸里。

    “改天順路去看?！?/br>
    她合攏文件，重新裝袋，說罷就要走的意思。

    辜安平叫都叫不住，最后給她微信發了個語音。

    “住不住隨你，萬一哪天你們小情侶吵架，你負氣跑掉也好有個去處，你爸估計是這個意思?！?/br>
    他發完了還覺得自己特別體貼特別周到。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手機振了振，申屠念這次回得很快。

    「沒吵過架?！?/br>
    辜安平一噎，半口咖啡躥回鼻腔，猛一陣劇烈咳嗽，根本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