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提出結婚的原因，能告訴我嗎？”

    她有點好奇。

    趙恪垂眸，眉宇間藏著幾分不快，“或許你從沒有考慮過這事，但在我的思維邏輯里，戀愛，結婚是兩性關系中自然發展的過程?！?/br>
    申屠念點點頭，她認可他的話，但……

    “所以為什么是現在。

    “我們和好至今你沒提過，給戒指時你沒提過，在昨天之前的任何一天你都沒提過‘結婚’，你認為我們的關系有必要邁入下一個階段，那推你走這一步的契機又是什么呢?！?/br>
    她的困惑很明確，拋出來的問題也很直給。

    申屠念差一點就是在問趙恪，你想結婚究竟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爸爸。

    這話有點過份，過份犀利，所以她收著點鋒芒。

    但問不問這話也不要緊，她覺得趙恪能聽懂。

    她等他的回答，以滿足她的好奇心。

    趙恪這回沉默得有些久了。

    他抬眼看向申屠念，她眼底的求知欲空前旺盛，沒有別的情緒，就是單純想知道他的真實感受。

    有那么一瞬，他會被她的豁然和坦誠刺痛。

    在她面前，他心底的那些盤算和心思都變臟。

    他得承認，申屠周正的“零票支持”確實對他影響不小，一種主權不保的危機感，讓他變得激進，甚至不磊落。

    他迫不及待想將申屠念占為己有，用任何方式。

    趙?。骸澳銗畚覇??！备嗝赓M好文盡在：ri riw en.

    冷不防這一問，申屠念聽見心臟停擺了一剎。

    他臉色有些蒼白，宿醉的倦意猶在，不知道因為缺覺還是其他，那雙飽含情緒的眼眸微微泛紅。

    這樣一個趙恪，問出這樣一句話，申屠念很難不動容。

    她站起來，繞過餐桌，走到他的身邊，她牽住他的手，輕捏著，安慰著。

    趙恪將人拉到身前，還不夠，又將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摟著，人就在懷里，才覺得穩妥。

    “你怎么了?！彼÷晢?。

    趙恪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的偏執愈發濃重。

    “你愛我嗎，申屠?！?/br>
    趙恪覺得自己很卑鄙，但沒辦法，他現在極度缺乏，他現在非常需要她的表態，一句話，一個字，都好。

    “我當然……”申屠念雙手捧著他的臉，“我非常，非常喜歡你?！?/br>
    她說得很真，重音落在某兩個特定字眼上，叫人深信不疑。

    但還不夠，還不到他想聽的那句話。

    “你愛我嗎申屠念，愛我嗎?！?/br>
    “我愛你的，趙恪?！?/br>
    “會愛多久，十年，五十年，一輩子都會愛嗎?！?/br>
    “……”申屠念語塞了一下。

    她大腦默默運轉起來，在“會”與“不會”之間，在“哄哄他”和“一輩子都會嗎”的既定語境里，猶豫了半秒。

    將她的遲疑和困擾盡收眼底，眼瞧著趙恪的嘴角又垂下了，好像是大雨天流浪在外無家可歸的小狗，特別像。

    申屠念決定哄他：“……會吧?！?/br>
    她點頭，神情堅決，言辭迂回，看得人好氣又好笑。

    趙恪將臉埋進她的頸窩，長嘆一聲。

    申屠念撫過他腦后的黑發，摩挲著后頸處最柔軟的那一撮。

    “怎么了嘛?！彼即鹆?。

    趙恪胸口一窒，悶聲道：“……頭痛?！?/br>
    他說完就沒聲了。

    但申屠念很體貼地讓他休息一會兒。

    就一會兒。

    然后她問。

    “我爸爸到底和你說了什么啊?！?/br>
    還惦記這事呢。

    她究竟是關心他，還是關心她爸。

    趙恪有點難受：“你爸他…不太滿意我?！?/br>
    申屠念頓了頓，又道：“只是因為這個嗎?！?/br>
    “嗯?！壁w恪抬眸，整個人懨懨的，仍舊是無精打采。

    “沒事的，我外婆也不滿意他，很多年不也這么過來了么?！?/br>
    “……”趙恪想，她還怪會安慰人的。

    申屠念：“你不需要讓別人滿意，我滿意就好?！?/br>
    “不是別人，他是你爸爸?！蹦阕類鄣陌职?。

    趙恪非常清楚申屠周正對申屠念的意義重大。

    學生時期，她的每一次叛逆，情緒崩潰，或多或少都與家庭因素有關，而這個家庭因素，就是申屠周正。

    就連她當初找上他，也是因為申屠周正。趙恪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消化，他是她和她父親之間的對弈籌碼，是供她排解壓抑內核的某種途徑。

    趙恪深知申屠周正的影響力，他的態度，行為，言行舉止，夸張一點講，申屠周正構建了申屠念的整個世界觀，那是一種比信仰更具象的存在。

    換句話說，申屠周正如果反對到底，他倆遲早得散。

    “正因為他是我爸爸，所以我喜歡的人，他都會欣然接受?！?/br>
    這話申屠周正還真說過。

    趙恪覺得他們父女倆確實有點血脈相連的魔力。

    “萬一他不同意?！?/br>
    “不會?！鄙晖滥詈V定道，“他無條件支持我的任何決定，我猜，可能是因為我從小就沒有mama的緣故，他不忍心叫我失望，這一點上，我確實很感謝他?！?/br>
    趙恪沒想到她會提起已故的母親。

    申屠念的臉上浮處幾分淺淺的落寞，揪得他心臟生疼。

    他摟緊她，特別憐惜的口吻：“抱歉，我不該提的?！?/br>
    申屠念看到了他眼底的自責，她溫柔笑了笑：“我沒事了趙恪，我相信上天是公平的，有失去了，也有收獲。和你在一起后，我的腦海里時常會冒出‘幸?！瘍蓚€字，這是真的?！?/br>
    他的眼眶微微泛紅，下顎角抽動著，強壓下喉嚨口的酸勁兒。

    “那就好?！彼h首，眼眸里的柔情萬種，嘴角輕輕揚起，“聽你這么說，我很高興?！?/br>
    我不確定明天的我會不會比今天更愛你。

    我想告訴你，你的存在，你的出現，確實帶給了我很多好事。

    申屠念，我非常，非常地愛你-

    今天的主題是：愛讓人變得卑鄙，卻可愛-

    寫到這兒好想感覺差不多可以就地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