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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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寧侯膝下無子,加上這位小姐著實優秀,是以泰寧侯也有意培養她接手部分自己的勢力。 在京城地界里,各家各戶的小姐有不知凡幾,然而眾人口中有著共同指稱的大小姐,卻非眼前這位莫屬。 照慈同她也打過幾次照面。 她若裝作沒有瞧見,那就太過刻意了。于是她還是如往常一般,揣著略顯促狹的笑意,和他們二人點頭致意了一下,立馬退了出去。 “世子…” 還不待她離開,小姐出聲喚了她。 照慈回首,余光瞥見她掩在襦裙后的手里垂下了絡子,其上隱約露出了玉連環的輪廓。 站在小姐身側兩步距離的崔慈,正一言不發地盯著照慈,黑眸沉沉,是她已經久違的幽冷。 她猜測,大約是她不長眼地打擾了他和新歡交換信物,這才惹了他的暗恨。 于是她心領神會地朝他們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比劃了個閉嘴的手勢,笑道:“大小姐放心,我什么都沒瞧見,我這侍衛也是個天瞎?!?/br> 跟在她身后,確實沒來得及看見里頭情形的太行一頭霧水。 小姐曉得她的心思時顯跳脫。 其實本也是坦坦蕩蕩的事兒,她不過是不想橫生枝節,聽得照慈這般保證,便也不再多言。 照慈打了兩句哈哈,帶著太行趕忙離去。 離開前,她向崔慈投去了一個欣慰和鼓勵的眼神。 崔慈沒有給她任何回應,只兀自轉開了眼。 等到他們重新走回湖邊,見四下無人,照慈終于忍不住自己的八卦心。 她退后兩步,和太行并肩而行,神神秘秘地低聲說:“我說,你主子好事將近?!?/br> 太行想岔了,滿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問:“您同謝公子?莫非還要cao辦?這可不好找由頭請人來吶?!?/br> 照慈難得被太行噎得說不出話,面上竟有點發燙,握拳放在嘴邊干咳了兩聲掩飾尷尬。 她緩了緩,道:“不是我,是你前主子?!?/br> 太行聞言面色有些古怪,視線暗戳戳地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在她發覺之前,又飛快收回,低聲說:“世…公子確實也到了年紀,的確是好事?!?/br> 她興奮的過頭,撞了撞他的肩膀:“你就不好奇是誰?” 太行搖頭,道:“若此事當真,想必公子會找機會告知的?!?/br> 他這態度讓照慈也冷靜了下來。想想也是,這兩年多來,誰知道崔慈身邊是個什么情況?說不定也有不少如小姐這般,托付了一腔情意的人。 這個認知讓她覺得很沒有意思。 沿著棧道走向湖心亭,她在其中呆立了半晌。此處還能瞧見對面人影晃動,她不想加入,也不想思考任何事情。 秋高氣爽,亭子里尤為涼爽,吹了會兒風,心情倒是好上不少。 由遠及近傳來腳步聲,太行也未阻攔,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她轉過身去,除了崔慈還能有誰? 他此刻心情當是很差,連往日慣用的皮笑rou不笑都撐不出來。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似是從極之淵表面澆了一層火油,只待一個引子,就能燃起一場水都澆不滅的大火。 照慈有些莫名,不知道他這火氣從何而來,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崔慈同她對峙半晌,像是先xiele氣,露出自嘲般的笑容,轉去吩咐太行,讓他守在棧道外,不許放人進來。 可囑咐完,他又如先前那樣一言不發地立在原地,低垂著頭,一副很是喪氣的模樣。 她到底沒忍住,蹙起眉頭問道:“怎么了這是?誰惹得你成這副模樣?” 照慈素來不喜歡扭捏做派,總是遠遠避開。 但她疑心今天崔慈受了什么大刺激,只好壓住脾氣,繼續問:“說話呀,是和大小姐聊得不好么?” 他略掀眼簾,瞥了她一眼。明明他的眼神也無甚特別,硬是叫她品出了些許似怨似嗔的控訴意味,看得她禁不住心驚rou跳,起了身雞皮疙瘩。 現如今他二人沒什么越界的私情可言。 照慈覺得自己身為表姐對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她屈指敲擊著木質欄桿。 再響叁聲,耐心告罄。 提步欲走,卻被崔慈扣住了手腕。她勉力斂起不耐,二人之間不過一臂距離,她終于看清了他眼底的惶惑和委屈。 “你…你看見我和別人在一起,好像很開心?!?/br> 照慈怔愣,不由得在心中嘆息。 她著實沒想到崔慈是這樣的性格。 在王府里,他總是冷硬地發號施令,她習慣曲意逢迎。她和其他人一樣,皆以為他就是那么個冷心冷肺的人,才敢在重逢后和他繼續牽扯。 誰能想到,好話歹話都說盡,他仍舊當斷不斷。 她有點懊惱,懊惱于自己的輕率,倒不至于厭煩。畢竟,她并不希望崔慈困在其中,受到傷害。 比起她尚算平和的心緒,崔慈就沒有那么好受了。起伏過大的情緒讓他呼吸急促,顫栗沿著脊柱一波波上涌,種種感受糅雜在一起,讓他近乎紅了眼眶。 他過于托大,想著照慈從不曾和人建立過嚴肅而認真的親密關系,便想當然地輕視了謝子葵。他以為此番也不過是她一時興起,如她所言,待她試過之后,依舊是他們最相配。 可這情形分明不是他所預料的那樣。 這回又換作是他急切,他幾乎是在低吼:“你之前分明說我們還會有日后…但你現在,現在算是什么意思?若我真的同別人成婚,不,就算我只是和她在一起,按你的性子,我們還談什么以后?” 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崔慈少有這般失態的模樣。 崔慈對她的性格,倒要比她自己看得清楚。 按照她尷尬的身份和地位,往昔有過不少被人克扣或私吞東西的時候。即便她日子過得緊巴巴,那些被人碰過的物什,她從來不會再多看一眼。 這也是崔慈今日如此憤懣的原因。 她對于他另擇他人成婚幾乎是樂見其成。也就意味著她之前留的余地都是在哄騙他。 崔慈在這一瞬間發覺自己是如此可笑。 她分明沒有給予他任何信任,可他連模棱兩可的承諾都照單全收。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察覺到更為悲哀的事情。 他可以放任她踏遍青山去嘗試她想要的一切可能性,但他自己卻心甘情愿畫地為牢。 照慈略感頭疼,無力地扶了扶額頭。 她不知該說些什么,所有話語都是蒼白的辯駁。 哪里出了岔子。她分明不想讓二人走到如斯境地,當日才想著快刀斬亂麻。 苦思冥想,握著她的手漸漸松懈了力道。 良久,她終于抬頭,收起了所有的詞藻,撇去了意味不明的委婉,又一次說道。 “我以為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我如今是什么關系?你若真能成婚,那我誠心祝福;若是不能,我又憑什么置喙?你現在和我生的哪門子氣?” 這話說得直戳心窩。 崔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火焰燃盡之后,死水竟寸寸凝結成冰。 片刻之后,他忽然悶聲笑了出來,嘴角扯出了一個扭曲的弧度。 “我想我總是太縱容你了?!?/br> 竟讓你忘了,你能在此同我對談的資本,皆來自我的賜予。 他沒有把話說完,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被弄皺的衣衫,像是已經平靜了下來。 “剛剛是我一時失態。表姐總是疑心我是否明白喜歡的感受,也罷,我就證明給你看?!?/br> 他們耽擱的時間太長,宴席已經散去。 賓客正叁叁兩兩地走動著。 似是有人想走上棧道,被太行攔下。 照慈不愿再多做糾葛,雖覺得他這個態度有些詭異,但見他冷靜下來,便也不再多言。 “對嘛,去試試,能有什么壞處?” 語罷,她仿佛在安撫著不講理的幼童,拍了拍他的手,卻被他再次攥緊手腕。他已然恢復了往日那琉璃郎的笑容,雖頂著張普通面皮,但他那對肖似燕王的眼瞳,此刻卻帶著一脈相承的執掌生殺的凜冽。 他攫她的眼眸,那一瞬間撲面而來的寒意讓她都膽戰心驚,可他語氣又似漫不經心:“這是你說的。趙辭,日后你再不許以此為借口回絕我?!?/br> 她瞧見路過棧道的人都朝此投來打量的目光,雖知道他們看不清,但還是急著想走。 是以她隨口道:“談個情說個愛罷了,又不是非要你去做那檔子事,我會介意什么?” 聞言,他笑了笑,終是放開了她的手。她側首看來,他只示意她離去。 她沒敢多想,直覺今日再聊下去怕是要鬧上一場,于是趕緊離去。 待她領著太行徹底走遠,崔慈才放任自己依靠在欄桿上,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喃喃道。 “真可怕。說著這種荒唐話的人,還敢教導我?!?/br> 天知道他方才有多想出言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