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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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紛擾,棲流所里的人都簇擁著擠在廳堂里。 唯有盼娘孤零零地縮在一個角落里,懷里還抱著她的弟弟。她沒顯出任何被人冷眼相待的憂愁,反而還因為小兒的親近變得心滿意足起來。 照慈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皺了下眉頭。 眾人看見他們的到來,齊齊松了口氣,擠上前來七嘴八舌地問著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她沒有搭話,把謝子葵推了出去,朝盼娘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盼娘自然也盯著她,卻一直沒敢湊上來,看見她朝自己招手,下意識地環視兩邊,待確認她的確是在和自己打招呼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才起身跑來。 照慈領著她走到外頭,她抱著小兒走得有些吃力。 廳堂里的人注意到這一幕,話語變得散亂起來,皆分著心思想要窺探。 盼娘猶疑著問她:“大哥哥受傷了嗎?” 照慈未答,只說著她來此的目的:“棲寒寺遭難,棲流所不會留你們了。我即將離開此地,缺一個婢女,盼娘,要不要跟我走?” 她并沒有收斂音量,流民陷入沉默。盼娘先是愣了一瞬,緊接著卻是去看那些人的神情,果然在大多數人眼里見到了惡意的揣測,她的臉色又慘白起來。 照慈往旁邊踏了一步,恰好隔絕了旁人的視線。 她笑容和煦地問:“盼娘,看別人做什么呢?” 盼娘收回心思,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立即垂首,聲音輕如蚊吶:“大哥哥,為什么要…?”她并不蠢笨,能夠感受得出初見時照慈并不像謝子葵那樣對自己充滿好感??善龓土俗约阂淮?,眼下又朝她伸出手來。 她免不了猜想,是不是,照慈聽懂了那些人說的話,所以也想把自己帶回去做那些事? 盼娘語焉不詳,但她一個小孩,心思全寫在臉上。 照慈笑了笑,俯下身,和盼娘視線平齊,像是和她說著悄悄話。 她說:“盼娘,不必問為什么。你只要知道,留在這里,風言風語將常伴你左右,而今我給你一個機會,你且說要還是不要?” 盼娘知道自己問了蠢話。若照慈鐵了心要帶走她,她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姑娘,根本不需要來過問她的意見。這些日子,她一直憂愁著未來的日子,家中田產遭了殃,她帶著弟弟身無分文,舉目無親。方才她脫口而出,實際倒是因為對照慈和謝子葵存了信任,換作尋常,她大約只會溫軟笑著立馬應下。 于是此刻,她快速答道:“要的。大哥哥不嫌棄我們,盼娘會好好服侍您的?!?/br> 照慈卻看向她懷中幼童,道:“你們?我并沒有說要你弟弟,”她提醒道,“盼娘,你是因為他才被賣掉的?!?/br> 剛剛浮現在盼娘臉上的喜色被一掃而空,她胡亂搖著頭,恢復了少女本來的神色,詞不達意地說著實在是家中貧窮,這并不是弟弟決定的,他還這么小。 照慈不說話,謝子葵過來打了圓場,說不過是個小孩,帶上便是。 見盼娘亦希冀地望著自己,她微微一笑,說:“也罷,便帶他這一路,待我入府,你要自己去為他找一個人家?!钡昧怂某兄Z,盼娘先是喜出望外,復又露出惶惑,大約是驚訝于她這么好說話。 照慈揉了揉她的腦袋:“沒關系的,盼娘。我并不是要為難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找到答案?!?/br> 什么答案?盼娘疑惑起來,卻沒有聽到她繼續言語。 * 匆匆處理完身上的傷以后,恰好手下的人也到了寮房,崔慈抬步而出。 侍衛看見他雙手被紗布纏繞,大吃一驚,連聲問著怎么回事。崔慈瞥了他們一眼,又看向去而復返藏匿在旁的暗衛們,冷聲道:“回京之后,自己去領罰吧?!?/br> 即便是照慈故意為之,這群人被輕而易舉地調開也的確觸怒了他。 可憐那些本就是被派去干正事兒的人平白遭殃。 他們行至轉輪藏閣,恢宏的藏經閣里頭被翻得一團亂,候在原地的長隨將一個木盒奉上。 崔慈接過,里頭放置著厚厚一沓紙張,他一張張翻看過去,皆是田地、商鋪或是宅院的契書,放在最下頭的,還有零零總總的賣身契,以及,印子錢的借據。 他問:“人數清點好了嗎?” 長隨答道:“今日在寺的僧人,無論死生,比僧綱司在冊之數多出數十人?!?/br> 被押著跪在地上的監院見來人竟是崔慈,強行壓下心中的惶恐,強裝惱怒:“你們究竟是何人?恒凈,你勾結山匪,你可知罪?” 崔慈直視著他,道:“本以為雖有譚家庇護,棲寒寺最多也不過是巧立名目強征田產躲避賦稅罷了,”他彈了彈手中的紙頭,嗤笑,“倒是我小瞧你們?!?/br> 監院還欲爭辯,他讓人將他的嘴堵上,冷聲道:“多余的話,待你們進京到了大牢再說吧?!?/br> 崔慈比照慈早來棲寒寺一個月,這兩個月的時間,也足以他把譚家和棲寒寺的底細摸了個大概。今夜趁亂終于把物證的最后一塊補上,他不欲耽擱,押了人便朝外走去。 走到大悲閣時,九臺迎了上來。 “何事?” 九臺抬手把虛掩的大門推開,金光乍現。 “世子說,是給您的禮物?!?/br> 那金銀鋪滿了觀音座下蓮花臺,又在地上堆砌。 崔慈笑了出來:“倒是意外之喜。我本還在想這些年過半數的賑災款去了何處,”他復又看向滿頭大汗的監院,“譚家竟是把這棲寒寺當成了藏寶閣?!?/br> 觀音斷臂,卻把萬民在絕境中的唯一希望鑄成血rou。破開肚腹,內里金雕玉砌,爬滿了食腐的蛆蟲。 恒順眾生,離苦得樂。 原來是這樣的苦和樂。 * 崔慈急著回去復命,本也沒打算和照慈同行,只留下書信,言說自己在京城等她。 他亦不想在此時和譚家正面對上,橫豎照慈不可避免要遭到譚家的盤問,他便趁亂先行一步,離開這金壇縣。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五臺把那佛像塞入他后xue之時下了狠手,即便他有心強撐,也實在受不住騎馬的顛簸。是以只好分了大半人馬把人犯和罪證押解進京,自己坐了馬車趕路。 他吩咐馬車疾行,想著照慈也是坐馬車出行,又被耽擱了腳程,路上應當是不會碰到的。 所以當他剛出金壇縣地界,行至途中第一處館驛,瞧見一隊車馬時,愣了一下。 那車隊當中停著一輛有些眼熟的華蓋馬車,聽得馬蹄聲,簾子被掀開,里頭露出一張恣睢的笑臉。 照慈看見他,沒有半分意外,還似真似假地嗔怪道:“兄長,可叫我好等?!?/br> 崔慈尚來不及反應,又看見她身后露出個腦袋。 她那知己謝子葵頗有些羞澀地同他打招呼:“兄長好?!?/br> 崔慈一時間忘記自己要詢問她怎么會比他走得還快,內心只有一個疑惑。 這知己管他叫的哪門子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