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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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本也在瞪視身后的其他人,似是在惱怒他們胡亂說話。雖不知道照慈為什么要幫盼娘,但也知曉這是位不擺架子的貴人,便態度親和地帶著盼娘去了。 盼娘這才想起還有她和謝子葵,同他們道了謝又道別,可面對幫了她的照慈,卻顯出更多的不安。 照慈并不在意,帶著謝子葵離去。 謝子葵問她:“他們那話什么意思?” 她知道謝子葵過往雖也走南闖北,但分外循規蹈矩,腌臜地不踏足也不了解,大約此生最不守禮的舉動就是同她糾纏。 盼娘雖年幼,但她說話的語調、帶著媚意的笑和她走路刻意的動作,分明叫她瞧見了滿庭芳那些受過訓練的花娘的模樣。 那尼姑庵,大約只是一群暗娼玩的情趣。 但她并不打算對謝子葵直言,小姑娘既然已經逃了出來,沒有必要再讓更多的人猜測這些枝節。她只說丹涂縣向來貧窮,澇災易生時疫,可能那些人是怕盼娘染病。 謝子葵乖乖點了點頭。 片刻后,他又問:“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幫她?” 她伸手捏住他的臉,道:“我向來心善,當然是因為瞧她可憐?!?/br> 他朗笑道:“以往竟然沒發現你這么好心。誒呀,今天又更喜歡你一點了?!?/br> 照慈亦隨著他笑。 心里卻想著盼娘。 當然可憐,瞧她也是瞧自己。 燕王府應是高潔之地,尼姑庵也當如是。 實際并無區別。 * 而后幾日,崔慈恢復了往日上早課、聽經、做工的生活,而他又要更忙一點,棲寒寺的事宜亦到了收尾的時候。 他們倆原先通過氣,雖然沒有訴說彼此此行目的的細枝末節,但也認為雙方都趁亂動手是最好的選擇。于是就一道等著那一日的到來。 白日里,照慈便和謝子葵四處走走看看,實在閑得無聊,他就去棲流所陪那群孩子玩。 她不喜歡小孩子,往往抱臂立在一旁看著他們耍玩,瞧見謝子葵非常融入其中,無奈地搖搖頭。余光中,總能看見盼娘也站在一邊,用期待又惘然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弟弟。 照慈并不言語。 晚上的時候,謝子葵自是依依不舍地和她說些漫無邊際的話,走到居士寮房外,又裝作守禮地同她保持距離,唯恐被她那兄長瞧見。 陰差陽錯的心思,竟叫照慈沒有露出絲毫馬腳。 崔慈基本都已經在房里躺下,毫不避諱地看著她沐浴完只著上衣半裸著走來走去。 或許是那日竹林的媾和徹底消除了兩年未見的隔閡,又或許是這還算平靜的日子眼看要走到盡頭,未知艱險的前路已在眼前。 一言以蔽之,就是更加頻繁而放肆的zuoai。 可謂夜夜笙歌。 寮房里的竹床從來沒有經受過這樣猛烈的運動的摧殘,時不時就要吱嘎作響,在寂靜長夜里分外響亮。這時候照慈便會把他抱起,放到桌上,抵到門上,亦或是干脆扔了被褥鋪在地上,動作卻不見半分和緩。 然而死物的聲響可以停歇,活人的聲音卻又響亮起來。 崔慈受不住時,難以控制呻吟聲,便低聲哀求她輕一點。 她恍若未聞。 燭火盡熄,他看不清身上人的臉,咬牙激她:“動靜這么大,是要叫你那知己知道你在cao自己兄長么?” 照慈不答,只是哈哈笑著從枕頭底下摸出她那顆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塞到崔慈嘴里。 美人銜明珠,照出這床笫間的無盡荒唐事。 她甚至壞心眼地把他的頭托回枕上,讓那夜明珠的光將二人交合的部位和動作照得一覽無遺。崔慈恨得閉上眼睛,被她強行扯開,讓他仔細看著。 捻起從他嘴角淌下的涎水,抹到他底下的蜜xue,舔著他因羞憤落淚而泛紅的眼尾,笑:“綴明珠以耀軀…而今你讀懂這話了嗎?” 復又換了體位,把他抱到自己身上,瞧著他輕飄飄地跨坐于上隨波漂浮,夜明珠幾欲跳動出來,卻被紅唇勉力包裹住。 她再笑:“忽焉縱體,以遨以嬉。若曹公見觀音奴如此情態,洛神賦怕要改名崔郎賦?!?/br> 崔慈自然說不出話來,亦分不出心神去思索她的胡話。 待她終于攀上高峰,將他一起帶入云間時,那可惡的聲音忽又響起。 “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br> * 日也縱情,夜也縱情。 歡愉的時光悄然而過,在林家人盡數離去的時候,和記的貨也終于來到了金壇縣。 和記本沒有想到會被耽擱這么些時日,沒有提前和譚家打招呼,入夜才到城外,城門已經落鎖。見到城外還聚著流民,他們怕夜里生變,只得來棲寒寺借宿一晚。 照慈只和謝子葵說今夜恐生事端,讓他去棲流所那里守著,莫叫稚子幼童受了禍害。他知曉她有事要做,這態度顯然是不希望他插手,并不置喙。 崔慈和他的人也在等這場鬧劇的落幕。 和記入寺之時,照慈找到了崔慈。 她說她得潛入隊伍中去,確保四方勢力都正面對上,盡殲于此。但等會兒有人會前來盯梢,恐他們起疑,還得崔慈假扮她留在寮房之中,她很快便會回來。 崔慈思考一番,應允下來。橫豎他此行只是要搜集一些物證,眼前最重要的是棲寒寺亂起來,那么他的人才能找到那些契書或憑證。 他換上她的衣物,瞧見他那光滑的腦袋時,她忍不住笑出聲,尋了個逍遙巾給他戴上。 待確認此間無虞,她悄然離去。 不多時,果然聽見長白輕敲門扉,囑咐道前頭有些亂子,還望世子今夜莫要走動。 他應下,順從地吹滅燈燭,裝作歇息。 房內是照慈慣用的沉木香,同住的這些時日,他全身也被盡數染上這香氣。在這紛亂時刻,倒叫他頗覺寧靜。 和記踏入金壇縣地界的時候,山匪就已得了消息。 顯然,這么多年來收了和記不少好處的譚家也存了許多私心,至少這窩山匪的消息他們藏了許久,也沒想過要告知和記。只是他們大約沒料到,周邊連年澇災,山匪竟真的脫離掌控生出禍事。 照慈走到前頭的時候,山匪已經占了上風。 和記的人剛在寺外開始休整,雖然仍舊看守著貨物,但到底連日奔波叫他們身心俱疲,眾人皆圍坐著吃起干糧。無心難防有心,這一次又是打了個措手不及,待他們反應過來時,已有不少人殞命。 崔家人倒沒有想著出手,放在往常他們或許會借機賣和記個好,但前些日子和皇帝的樁子的明爭暗斗已叫他們折損不少,眼下再不敢輕舉妄動。 照慈當然不會叫這群山匪只搶了和記的貨就離去。 山匪這兩日盯梢,自然知曉林家走后又有其他富貴人家來到這棲寒寺,橫豎都已經做到這一步,倒不如再多貪一些。是以和記被完全控制住后,他們殺紅了眼,朝寺里走去。 這般,照慈的侍衛們便不得不出手了。 十二月一直護在照慈身側。 她是喬裝打扮過的,趁亂殺了幾個崔家人。 有山匪瞧著她不是自己人,一刀劈來,十二月將她攬入懷中,躲閃不及,左臂被劃開一道不深的傷。 她將手中長劍刺入山匪后心,看著他那傷,翻了個白眼。 十二月氣得牙癢癢,質問道:“你這是什么態度?” 她嘆息一聲,仿佛在懷疑他的智力:“今夜我有至少七成人要死在這里,若我毫發無傷,你覺得很合理么?” “行,我保護你還有錯了?!?/br> 看見他憤恨轉過去的臉,她無奈道:“也不是這個意思。譚家總要來過問此事,我總得賣些慘才能盡快脫身?!?/br> 于是她反手用長劍在左臂上劃出一模一樣的傷痕。 十二月陰陽怪氣:“你怎么不更慘一點?往肚子里捅一刀多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