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笑。/李青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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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八年前開始,每年十一月某一天,游鴻鈺和他們到龍磐山陵園相見。 或者說,游鴻鈺和邊途曾經那些親朋好友一起上山,去給邊途掃墓。一切只是因為,mama在葬禮后用很希望語氣征詢她,游鴻鈺,明年忌日要不要來? 那時候他們不過十七八歲,很多家校溝通、保護死者和家屬不受外界風評的事情,都是游鴻鈺和李青燃有意識去做,有意識得和公安溝通,并且處理得妥當。 不然,當初邱敘的死亡應該會見報,甚至會被一些好事的學生抖在網上。但是因為處理得好,一切隱匿在青山遠黛中的某個城市里。 她總想著只來一兩年,邊途其他朋友會慢慢長大懂事,只是她mama似乎很喜歡她。就像邊途厭學時期,她mama聯系她爸,問能不能讓游鴻鈺和他聊聊。 游鴻鈺和死者家人有聯系,和死者朋友就少了。走出公墓就和他們告別,至多在收到幾個想拉她的女孩子“去李青燃的咖啡館坐會”的邀請,游鴻鈺往往都是抱抱他們然后笑著打車,和他們說拜拜。 重山冬天濕寒,游鴻鈺今天穿毛衣,又在外邊套了件黑色的日系短款羽絨服。 站在山口,這座陵園非常大,不知安睡著多少靈魂,山口離了半山腰足足有幾百米,夠攔住邱敘了吧。 游鴻鈺目光仔細看著車輛,李青燃那輛車停到山口停車場,幾個男女和她遙遙招手。游鴻鈺最終沒看到邱敘。 李青燃停好車,穿過黑色瀝青車道,到了游鴻鈺所在的這條路邊。他朝站在山坡石階步道上的游鴻鈺看去,像才看到她一樣抬了抬下巴看她,像自己面癱一樣,只留有目光注視她。 游鴻鈺踩著石階,忽然朝他笑笑。 李青燃愣了下。她對他笑了? —— 高二的李青燃問,“對了,你說到游鴻鈺。上周的事了,就在象棋比賽場邊。給她遞糖,當時她很乖很禮貌的收了,之后她對我繞著走?!?/br> “她不是天天哈哈哈笑嗎?!?/br> 邊途從屏幕間轉過臉,手依舊按著手柄,微笑,“她社恐什么,肯定當時就知道你是李青燃。李青燃東,李青燃西,誰不知道你?我了解她,我估計她是覺得,我和你說了什么?!?/br> 李青燃平靜地問,“說了什么?!?/br> “你想聽???”邊途笑著,一臉疏松,和李青燃聳聳肩,“其實游鴻鈺也被我壓在床上了啊?!?/br> “… …” 邊途有些無辜,“是她先和我表白的?!?/br> 他用要把一份很大的大驚喜展露給李青燃的語氣,“她是個M啊,被我推到床邊的時候,還在笑。她平常說話聲音不是很明亮嘛,她一直往前爬,爬到角落里都沒辦法躲了,最后被我壓得像什么似的… …叫的還好聽?!?/br> 李青燃隨他說話,把目光移到他床上,看著那微微發皺的白色床單,皺了下眉。 邊途咧到嘴邊的笑意又收回,“你要審判我???她和我說,她喜歡大的男生?!?/br> 當時的李青燃想,是啊,哪個女生會說得出這種話來呢。 “不信?校運動會,她突然就和我說,要直徑五厘米那種?!?/br> “··· ···” “你別走啊,我給你描述那個場面啊,她太有意思了,搞得我當時差點就想揪著她拖到我家,畢竟就那么段距離?!?/br> “李青燃?” “你殺人放火都隨便吧,真的,我說過了?!彼帐鞍?,“我有事先走?!?/br> 現在是他死掉的第八年。 過去七年,他已經習慣一年見她一次,然后每次都看到她那帶點惶恐和小心翼翼的表情。嘴唇微張,說不出話一般,那對視非常短暫,短暫到可以忽略。 一旦去猜她,嘗試去敲擊玻璃,敲擊那面把玻璃背面涂層面對對著自己的玻璃,就會傳來很多年前的回響。 從當初是想借著她和邊途認識的由頭在象棋比賽現場搭訕,到猝然因為邊途而扼殺,中間沒給他喘息的機會,哦,當時給她喘息的機會了嗎?偶然看到《素媛》,受侵害的小女孩看到自己親爸的男性身體都感到害怕,李青燃看到這一幕時坐如針扎。 混亂的。 最后,在邊途突然跳樓那一天,這團顏色混亂的墨水,完全被傾掉了。有時候他會記不清邊途死前他觀察到什么,取而代之的是,“徹底清局。清局?!睋Q成一個構想的畫面,聚光燈打在體育館輕微泛黃的木質地面,象棋比賽熱烈進行。她在象棋比賽賽場外的休閑桌,熱忱地問對面教她象棋的人規則,側臉目光里只有對方;李清燃四處張望,看到邊途站在體育館看臺上,穿著他不太合身的西裝,握著拖了長線的麥克風,“讓我們看看第4桌對弈情況”,模樣輕松地走下臺下。所有人的目光跟隨主持人看向比賽第4組,李青燃看向聚光燈微弱的角落的休閑桌,她忽然欣喜地吃棋,跨過楚河漢界,起著意外快速熟稔,嘴上說什么,然后觀察對方,象棋老師的態度。最后另一個棋子吃掉對方防守式放在九宮前方的相,她笑著說,“我贏啦?!苯又乱痪湔f,“謝謝老師放水?!逼遄颖皇兆?,他走過來,游鴻鈺那微笑的表情猝然暫停,惶恐地看他。 他第一次走到她面前,她就是這個表情。一直貫穿整個高中時代。 直到邊途死前兩周。邊途因為抑郁癥請假,已經兩個月的最后兩周,他在經過校園林子看到坐在草地上聊天的梁紓禾和游鴻鈺聊天。了解邊途身邊朋友的他,感到奇怪地看了看兩人。 ——游鴻鈺正笑著聊天,余光掃到他,忽然,她用一點嘲弄而冷寂的目光看向他。 李青燃當時感到奇怪,放慢腳步,等待梁紓禾也隨著游鴻鈺視線看到自己。但是沒有,直到他走出樹蔭,梁紓禾甚至把頭側得離游鴻鈺更近。 之后邊途突然跳樓,李青燃家里管理邊途跳樓事情的警察親戚告訴他,學校好幾處監控損壞,包括你說的林蔭那邊。 “是被損壞了嗎?!” 警察親戚說,“是老化了沒人修?!?/br> 問,“還有什么想到的嗎?” 李青燃靜靜地坐在自己房間那張椅子上,握著自己手機,這個動作可能維持了有半分鐘,最后說,“我能想到的,就這些了,沒有了?!?/br> —— 這是他死掉的第八年冬初,從認識游鴻鈺以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就一直帶一些惶恐、謹慎。好像很沒見過他這樣的男生,好像很膽小,好像很敬畏他。 在他面前,她安靜又孤單,眼睛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然而嘴唇在看到他之外的人,社交達人開始笑著,閃出白牙,掉出輕松日常的言辭。 但是今天,她朝自己笑了。 所以李青燃在她笑時愣了愣。 她穿了件偏厚的羽絨服,寬松中性干凈,整個人的氣質又帶了點清新和溫柔。臉頰干凈明瑩,笑起來其實非常有感染力。 李青燃踏上石階,一層一層踏過去,走過到游鴻鈺這邊。他們第一次并肩向著山坡攀登,等了兩秒,果然,游鴻鈺說,“我總覺得邱敘會來?!?/br> “他和你說了嗎?!?/br> “沒?!?/br> “他也沒和我說?!?/br> 他放下這句話,回身看他們從后備箱里搬的東西,其實不多,他象征性地接過兩捧花。 看到游鴻鈺沒有?;ㄒ呀浀桨肟?,又收回。 游鴻鈺開口,“我已經給他獻完花啦?!彼肓讼?,“你和邱敘怎么認識的?” “你可以猜猜?!彼Φ?。 游鴻鈺不說話了。 “怎么了?”有些不符合他預期,他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她有些為難地蹙眉,再看他時目光帶著一點茫然的東西,帶了一點道不清的笑意,“我要是猜錯了,你會不會笑我?” 李青燃盯了她兩秒,目光又很快移到路邊路牌,“很久之前吧··· ···初中時組局打游戲,沒什么人玩那個游戲,他拉上的邱敘?!?/br> “我還以為是在邊途家?!?/br> “邱敘很難約出來,去別人家坐都少··· ···”他愣了愣,為什么要說邱敘,他補充道,“而且他家沒叁臺電腦啊?!?/br> “今天來那么早?!?/br> “我怕邱敘來?!?/br> 她轉頭旁邊的女孩子走近,對方笑嘻嘻著不客氣地把香遞給了她,游鴻鈺用大一點的聲音,帶著點指示意味,“叔叔阿姨都在上面等我們了?!钡钦f話和軟、乖見。 掃墓、寒暄聊天,懷舊般念到那個人生前和自己的趣事,邱敘家屬先上山來掃墓,之后是家屬等待約定時間到來的邱敘的朋友,整個流程叁四個小時。 快結束的時候,有人說,“還有個人過來。感覺是朝我們這來的?!?/br> 有人去看是誰,結果都不認識。 “那不邱敘嗎?”李青燃道。 “邱敘是誰?” “這哥還真來?!庇硒欌曌叩诫x來人會走的那條路最遠的地方,一個女生旁邊,李青燃也在,李青燃從手機里抬頭,聽到游鴻鈺嘆氣。開始低頭和那個女生嘰里呱啦。 高個男生女生都穿黑色呢子大衣風衣,扮嫩些黑色羊角扣里套羊毛衫,游鴻鈺第一次在見邱敘穿那么花,她有些慌亂地去看邊途父母,但是他們甚至沒有那種注視的眼神,而且是滿意地笑著靜候他過來。 絨絨的外套是黑的,整體看起來很有時尚的腔調,所以會忽略里邊衣服是禾綠麻灰這樣的配色,他···居然穿了條暗藍跳彩的大絲巾作為配飾,還有點光澤感,邊走邊反著一點細軟的光,反得她頭痛。她只在一些jiejie和一些爺叔那見過那么穿,絲巾直接當圍巾掛。她在思考,絲巾真是是掛在呢子大衣里搭配的嗎?還是真是靠這張臉。叁個配色把他顯得在墓碑群之間的路里,他們是墓碑,他像那些鮮花一樣。 那祖宗踏著他麻灰的西褲,抱著花更輕快地過來,快走近他們才腳步放慢,身體往前傾走過來。臉上寫滿刻意裝出來的凝重肅穆,但是步伐輕松得很,她覺得邱敘張揚且不帶腦要搞死她。 她選擇以一種非常不明顯地移動路線,朝著年輕孩子的人群里隱去。 邱敘掃一眼黑色墓碑和下面堆迭成排的花卉,估摸了一下,鮮花數量遠遠多余在場人數。 大家看著這個高個虛握袖子,伏下背低頭,恬靜守成地和那對夫妻問好,邊途爸爸握著煙的手歪了歪,虛放在半空,朝他瞇了瞇眼。然后呵呵笑起來,聲音變大,“老邱家那個當初要送去當童模的兒子啊?!?/br> 邱敘驚慌地干笑,“去當童模很花錢的,叔這都過去好多年了?!?/br> 游鴻鈺耳朵里在聽,眼睛在看邱敘到來的人群里搜尋,那個她在意的“告訴邱敘那么多游鴻鈺八卦的人”,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兩個都沒聽到,只覺得邱敘差點還去當童模好厲害。 見人見多了的李青燃認真聽了。 邊途他爸在恭維邱敘,那不是一個長輩對小孩說話的態度。更像...對小孩的父親說話? “大男生還會害羞啊,”邊途爸爸樂起來,表情看起來還是那么平和,煙把嘴里送,“這也像你爸?!蓖鲁鰺熿F,邱敘臉上寫滿和墓地紀念氣氛一致安靜肅穆,腿在往后退。 游鴻鈺轉過頭時,看邱敘和他們寒暄,放花。邱敘表情不太好。她甚至像個保鏢一樣,仔細盯著他的花下面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比如一個...炸彈?最后她發現,那是束藍鳶尾。 邱敘這動靜太大了,或者說,游鴻鈺覺得他動靜太大了,她生性膽小,做賊心虛,覺得邱敘真的要搞死自己。但是傻逼邱敘一點都察覺不到這點。 他爸又問邱敘,跟這是自己過繼的心肝兒子似的問候。她終于挪到李青燃身邊的一個女生,邊途的朋友里她稍微喜歡一點這個,戳了戳她肩膀,“肚子痛,我去跑個廁所。事也做完了,你替我和叔叔阿姨說聲?!?/br> 李青燃愣了愣,然后在旁邊笑了下,意味明顯,忽然熱情地高呼起來,“誒邱敘,鴻鈺在這?!?/br> 哈哈,關系沒那么好還鴻鈺。 邱敘如獲大赦,看向救他于水火的人,發現是李青燃,皺了下眉。但眼里已經仰著那張瞧不起人的臉很走過來。發現李青燃和游鴻鈺隔得很遠,他很滿意。 看著游鴻鈺,他要說話,表情看起來很愉悅,游鴻鈺馬上去攥住他袖子。 陰冷的天氣里掃墓、送花、互相寒暄,人群漸漸向著龍磐山陵園這處山頭的墓園走下去。 這座陵園很大,各個山頭分出不同分區,重山市區的綠化七搞八搞,反而是郊鄰的墓園花草豐盛。 “你是來裝逼的吧?!庇硒欌晛砹司?。 邱敘愣了愣,游鴻鈺等不及要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或者說自己女孩子怎么罵臟話,只要他敢說。 邱敘朝她低頭,低柔的話里還有些對小孩說話的感覺,“臟話還是留到床上說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