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還是分開?！毙l川如說，“折騰了這么久，還不如一開始就掐斷?！?/br>
    “別說得這么悲觀么，戀愛畢竟在于過程?！毙l川生說，“折騰了再分開，和沒折騰就分開，多少不一樣?！?/br>
    高層酒吧，樂隊正在臺上演奏著低緩的冷爵士，只有疏疏懶懶的幾個客人，金色的燈光落入酒杯里。

    大概是在歐洲已經穿夠了新銳設計作品，衛川如今天難得穿得相當普通，簡簡單單的套頭針織衫和短靴，素面朝天，低頭看著酒液，指甲敲著玻璃杯。

    “不是自己吃虧，才喜歡說過程?！彼涣羟槊娴胤籽?。

    音樂聲飄來蕩去，衛川如靠上椅背：“我還以為，他們能多撐一會兒?！?/br>
    她有些百無聊賴似地說：“畢竟是，‘那個’陸霄?！?/br>
    就像童話故事一樣，王子和灰姑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有那么一陣，好像真能想象，如果這兩個人結婚，媒體會有多大張旗鼓地報道。

    想起他們兩個的事，衛川生也覺得相當復雜，下意識說：“也不一定就……”

    “不一定就什么？”衛川如看過來。

    “……不一定就不能復合么?！毙l川生哈哈過去。

    心里又為自己狠狠記了一筆“替兄弟保守秘密”的功勞。

    衛川如瞇了瞇眼，打算繼續追問，衛川生的手機振動，來電顯示是林清讓。

    他接過電話，借機逃開審訊，站起來低聲說：“你小子終于肯聯系我了?！?/br>
    “我現在在金環新開的酒吧，你在哪，要不要過來坐坐？”

    “我在A城?！绷智遄屧陔娫捘穷^安靜說，“找你是因為有個計劃?！?/br>
    “計劃？”

    衛川生“嘶”了聲，看向對面撐著下巴看過來的衛川如。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

    “你——”夏棠站在樹影下，停了停，才接著說，“……我以為你不會再過來了。只是想看看是誰……”

    上一次兩個人站在樓下，本來就已經是徹底決裂的氛圍。

    在醫院也分開得一點不愉快，完全是雪上加霜。

    所以即使懷疑，也不敢確認。

    總覺得這家伙即使來了，也不會這么大方露面——對他來說，就和輸了一樣。

    陸霄坐在車里，側過眼：“看見我來，很失望嗎？”

    “沒有?！毕奶拿蛎虼?，“只是在想，你為什么還會來?！?/br>
    “……”陸霄靜默幾息，語氣生硬說，“我來看你的感冒?！?/br>
    “而且?！彼a充，抬起視線，眸光黑亮沉冷地強調，“是你先來找我的?！?/br>
    所以，不算犯規。

    夏棠明白了。

    她去探望他的車禍，他來看望她的感冒。

    一人一次，正好扯平，非常公平。

    唯一的缺點只是，不會再有下一次。

    “哦?！彼犚娮约焊砂桶驼f。

    她兩手插在口袋里，神情也想竭力表現得一點不在意。

    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興許會是很久的以后。她抿抿唇，不介意說些“上一次，不該在醫院里發脾氣”之類的道歉。

    但越在心里醞釀過的句子，越說不出口，最后憋出來的只是：“比起我的感冒，還是你自己開車更危險?！?/br>
    聽說之前車禍，就只有他一個人在車上，幸好沒有出事。

    哪怕變成了成年人，仍然沒人看著，就不行。

    “你也沒有比我好?！标懴鲇舶畎顫娎渌?，“不是一樣把自己照顧進了醫院?！?/br>
    “生不生病，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毕奶牟环獾胤瘩g回去，“我也明明早就叫你，開車要慢點?！?/br>
    “你也和我說過，你還想和我在一起?！标懴稣f，“你也沒有遵守?！?/br>
    夏棠遭遇了絕殺。

    冷風吹過鼻尖，也吹過帽子上的絨球，話語就像冰面敲開的裂紋，一點點細小的戰栗蔓延到心臟，她眨下眼，睫毛顫了顫。

    搜腸刮肚，也找不到能回應的話。

    “算了?！标懴稣f。

    聲音沒有溫度。

    就像他本來也說了謊話。

    今天并不是第一天在她的樓下。

    只是她從前一直沒有發現。

    “過兩天我要離開這里，可能有一陣都不會再回來?！彼麖能嚴锟聪蛩骸澳憔蜎]有什么別的話要說嗎？”

    要離開。

    有很久。

    她好像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消息。

    在現在這時候。

    夏棠眨了下眼，找不到一句話。

    口袋里手機叮鈴鈴地響起，她側頭查看，來電顯示是mama。不敢不接起，家里擔心來問她，丟垃圾怎么去了這么久。

    “是……是在樓下遇到了認識的人……多聊了一會兒?！彼D過身，背對陸霄，低聲找借口，“……馬上了，我馬上就回來?！?/br>
    電話掛斷，夏棠看回來。

    車里，陸霄仍然靜靜看著她，是等待的表情。

    胸口里一大堆話語潮起潮落。

    但在他的視線里，就連想好的話，都有一瞬空白。

    “希望——”夏棠開口，像是實在找不到別的話，抿了抿唇說，“你在哪里，都能過得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