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嗡嗡地響起來，周兮野扯過毯子蓋在頭頂，過了幾秒后她丟開手機，摸到手機，瞇著眼看清了來電的人，令行止，她罵了一句后接通。

    “你最好是有事”，周兮野聲音有些嘶啞，睡得晚不說，還喝多了，嗓子又干又癢。

    令行止哼笑了一聲，“當然有事，不然也不會這么早打給你”，令行止站在陽臺上，看著窗外天邊微微亮起來的光，“當然了，也不是什么大事?！?/br>
    周兮野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有事說事，沒事我還要睡一會兒?！?/br>
    “你和沉玉和去了撫仙樓？”

    周兮野直接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到一旁，翻了個身。

    手機仍舊嗡嗡作響，周兮野閉著眼沒理會。手機響了幾次后變得十分平靜，周兮野同樣也平靜下來，她睡不著了。緩緩睜開眼，看著沙發對面的木雕。不知怎么一回事，她覺得這個木雕好丑。

    周兮野坐起身來，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那個木雕?？淳昧?，她覺得那個木雕好像也在盯著她看，太晦氣了。周兮野站起身，走過去拿起來木雕，走了幾步路，她停下了腳步。

    側頭看向墻，墻邊上有微弱的紅光，不仔細看根本不會差距。周兮野小心翼翼看過去，是從木雕里照出來的。她拿起來，看向木雕，左右看看，用了力氣掰開木雕。

    一個攝像頭掉落下來。

    周兮野心里的石頭落了地，看著攝像頭，一腳踩上去。

    上過戰場就知道，紅外線瞄準射擊，這對任何一個士兵來說，在空曠場地上，發現紅點幾乎就是必死無疑。如果外面有人瞄準周兮野，在室內，稍不注意也會斃命。

    幸虧只是一個攝像頭。

    踩碎后，周兮野用掃帚掃干凈了地面，順手把壞了的木雕扔到垃圾桶里。

    忙完這一切后，周兮野坐在沙發上點了一只煙。神智清醒過來后，她回憶著木雕的來源——裴知予拿來的，然后呢？周兮野長嘆一口氣，按滅煙，站起身拉好窗簾。

    等眼睛能夠適應黑色后，周兮野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既然發現了一個攝像頭，那就不止一個攝像頭。她得把其他的找出來，走到了廚房里，兩道紅光微弱，在角落中閃耀。

    周兮野走上前，想要夠下來扔掉?？勺叩揭话?，她停下了腳步，幾秒后，轉身快步走向窗戶邊，拉開窗簾。拿起手機，“給我找個房子，安全性要好?！?/br>
    掛了電話，周兮野點開了裴知予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打了過去。裴知予很快就接起來了，“喂——”一聲傳過來，周兮野聽到這聲音只想笑，“是沒睡，還是剛起，這么快就接通電話了？”

    裴知予在那端沉默著，不說話。

    “既然你也不想解釋，那我說清楚，如果你還想維持我們的婚姻關系，我的事你就不要過問。如果你想看著我，怕我和其他男人發生關系，要我遵循你們裴家家訓，那我們離婚?！?/br>
    “不離婚！”裴知予的聲音里都是怒火，“周兮野，我這么愛你，這么喜歡你，你為什么要出軌，要這么對我？我哪里做錯了嗎？”

    周兮野抿了抿嘴，沉默了一會兒，“你沒做錯，是我的問題……裴知予，我只能給你婚姻，感情上的事你別指望我，你也指望不上?！?/br>
    “周、兮、野！他令行止就能指望上？就算魏家倒臺，令行止現在也不會離婚，你們兩個有家室的人混在一起，傳出去怎么讓人看？”

    “我和他沒關系，要有關系也只是婚前一起……”

    “他都幫你從中央找關系了，周兮野！你怎么能說出和他沒關系的這種話??？”

    周兮野聽著苦笑，“你們都覺得，我和他有關系？對不對？”

    “我不管你和他現在有什么關系，周兮野你得和他斷了，你不做了斷，我可以幫你做！”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周兮野收起手機，天已經蒙蒙亮。

    令行止沒去市政府，先去了市委大院，進了辦公室，周兮野已經開著窗，在澆花，一副閑散模樣。

    “令市長，有事？”

    令行止笑了一下，坐到了沙發上，側頭看到鵓郵頤盼⑽⒖著一條縫，里面雙人床上有躺過的痕跡?！耙矝]什么大事，胡睿和劉良友的通告今天下來。?

    周兮野點點頭，隨手把水壺放到地上，位置不對，還用腳輕輕往里踢了一下?！八阅?？你有什么事？”

    令行止看著周兮野，細細地看著，過了幾秒后才說，“我愈發覺得，看不懂你了?！?/br>
    周兮野還是點頭，“不懂可以來問我?！?/br>
    令行止張了張嘴，“沉組長說，昨兒你們兩個去了一趟撫仙樓。那兒的菜怎么樣？合口嗎？”

    “可以，很不錯?！?/br>
    周兮野看著令行止。

    “我只是暫時代理市委副書記，不會搬到市委大院?！?/br>
    周兮野笑了，“搬不搬隨你，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事?！?/br>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中，令行止微微嘆口氣，想了想，“他說，事情都是你安排的……”

    “令行止，你到底有什么事？”

    兩人對視，下一秒周兮野站起身，“沒事你就走吧，我一會兒還有個會?！?/br>
    令行止二話沒說，站起身就走了出去?，F在的情況很奇怪，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周兮野狀態不對。拒絕溝通，就很麻煩。沉玉和很快就知道了令行止碰了一鼻子灰的事，在沉家小院設宴邀請他去。

    “你搞不清楚她對你這么冷淡的原因？”沉玉和笑笑，“還不是你多事，人家在檢察院住得好好的，你把人弄出來了……”

    令行止躺在美人塌上，手里把玩著小茶壺，玉石冰涼，染上了他的溫度。

    “我那是為了她好”，令行止看著滿天的星星，突然覺得不對勁，扭頭看沉玉和，“你怎么為她說話？”

    沉玉和聳聳肩，喝了一口茶。

    令行止往里屋瞥了一眼，又看了看沉玉和，“徐嬌嬌呢？怎么美人不在側?！?/br>
    “有你就夠了，要女人做什么？”沉玉和靠在竹椅上，長嘆一口氣，“這個女人啊，夠勁兒的容易累；太漂亮的又容易得寸進尺；賢良淑慧的呢，毫無生機。到底什么樣的人才有趣？我想了大半輩子了，都沒搞清楚?！?/br>
    令行止臉上是一點笑意都沒有，“沉玉和，你別光想自己，你得想想嫂子……”他坐起身來，看著沉玉和，“再說，周兮野可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人，她能從這一遭里全身而退，便能讓你萬劫不復?！?/br>
    沉玉和閉著眼睛笑了一下，“令行止，周兮野是讓我尊敬的人，我很佩服她”，他緩緩睜開眼，“現在，她在我眼里就不是一個女人，所以我不會對她有什么想法的。也就你自己寶貝她，我是沒有自信和這樣的女人共度一生?！?/br>
    令行止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他側開頭，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兩個人般配，他莫名覺得喜悅。

    “……有這樣的女人，外面到底有幾個男人，誰也不知道?！?/br>
    令行止扭頭看沉玉和，擰著眉頭，“你這話什么意思？”

    沉玉和看著令行止那樣，開心地笑了，“就是字面意思，你以為她就你一個男人嗎？我看不止，就那個喬森西？兩人肯定有一腿！”

    “你他媽別胡扯，喬森西舉報了周兮野，他倆能有一腿？”

    沉玉和笑得肚子痛，“令行止啊，令行止，你還記不記得雍和宮里面的和尚給咱倆算命，說你情劫重，我看你這不就碰上了??？”

    令行止覺得沉玉和的樣子，就是胡鬧，白了一眼后站起身，“我過兩天回一趟北京，你什么時候走？”

    沉玉和搖頭，“我還沒收到信兒呢，你先走吧。我不借專機給你，自己坐大飛機走吧……你小時候不老是嫌棄飛機地方小，想坐大飛機？現在啊，令市長，你能做一個夠！”

    令行止沒好氣地往外走，沉玉和突然叫住了令行止，“你回北京什么事??！”

    “我爸，你令伯父找我！”

    令行止回北京的前一天，從中央的一份停職通告發到了市委，周兮野停職回京述職，接受檢查。

    事發突然，周兮野、令行止，包括沉玉和在內的所有人都很驚訝。天灰灰，電閃雷鳴，水珠打在周兮野玻璃上，順勢流下去。周兮野沉著臉坐在辦公卓后面，令行止坐在她對面。

    “肯定是中央覺得這件事影響較大，尤其是在政壇內……外媒也都報道瘋了，我想上面肯定是為了減少影響，所以讓你避風頭?！?/br>
    周兮野一句話都沒說，令行止幫她分析局勢，安撫她的情緒?？芍苜庖澳樕蠜]有任何明顯的情緒波動，只是周身低氣壓。

    “我知道了，謝謝你?！?/br>
    令行止看著周兮野這模樣，滴水不進，他也沒什么話可說了。

    第二天，兩人乘坐同一班飛機飛往北京。

    不知為何，令行止的心情還不錯，坐在周兮野身邊，戴好眼罩，頭靠在椅背上，念念叨叨來了一句，“也是巧了，來的時候是同一班，回去也是同一班……我以為你要坐戰斗飛機回去呢?！?/br>
    周兮野瞥了他一眼，招手叫來空乘，要了一杯香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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