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莫使金樽空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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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仙樓的所在之處是一塊風水寶地。 沉玉和停好了車,兩人沿著灰色石磚往深林深處走去,迎面有不少從里面散步出來的老人,遛狗的年輕人,為馬拉松比賽練習跑步的人,十分熱鬧。之所以說撫仙樓占據了一個好地方,是因為環山圍繞,獨有一個缺口,缺口連著滇池,山水相逢,與東面的撫仙湖遙遙相望。 而繞著撫仙樓的,有四個山頭,如盤龍臥虎一般。仔細想,撫仙樓的位置就和那五岳之中泰山的地理位置一模一樣。 兩人邊走邊談。 沉玉和說:“沒見到你真人之前,我就聽令行止提起過你,他把你說得像是森林里的女巫一樣,神通廣大,神秘莫測。本來我也沒當回事,但是經過這件事后,你果然比他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br> 周兮野點點頭,毫不在意沉玉和對自己的評價,反倒是問他,“沉組長喜歡山,還是喜歡水?”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我都不喜歡”,沉玉和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撫仙樓,“天下之景,也不是除了山就是水,還有很多奇觀。那……周書記呢?” “我喜歡山”,周兮野低著頭走路,嘴角一勾,“君臣一夢,今古空名。但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br> 沉玉和笑笑,兩人進了撫仙樓。樓中人來人往,比外面還要熱鬧。穿著漂亮衣服的服務員看到了周兮野和沉玉和,腳步一頓,朝兩人走過來。 “我……” “周書記、沉組長,你們好!樓上還有包房,您想看什么樣的風景?”服務員對周兮野說。 周兮野笑著點點頭,“沒見過滇池的夜景,麻煩安排一間風景開闊的房間”,她臉上雖笑著,但是心里還是有些吃驚——這撫仙樓里的人,確確實實都已經把神仙的牌位認了一遍。 沉玉和當然也明白,他不多言語,跟在周兮野身后往樓上走去。 “還請見諒,撫仙樓樓層雖高,但是沒有電梯,還麻煩您跟我走上去?!?/br> 周兮野倒是無所謂,只是服務員穿著高跟鞋,“你這樣不會腳疼嗎?”她指了指。 服務員笑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鞋,“習慣就好了……我帶您上去……” “不用了,你告訴我幾樓,我們兩個自己上去?!?/br> 服務員面露難色,正要開口的時候,一道好聽的聲音傳入耳,“周書記,沉組長,她不方便,我帶您上去!”另一個漂亮女人,走出來,腰胯帶著屁股扭動,風情萬種。 周兮野笑笑,“也不用麻煩您了,我們是來吃飯的,自己上去就成?!?/br> 話音落,周兮野轉身便往上走。沉玉和的眼睛落到了女人的腰部,兩人相視一笑,沉玉和點點頭,隨即跟上周兮野的步伐。女人臉上的笑逐漸消失,“和經理說,來了兩位半仙?!?/br> 兩人進了包房內,窗外湖光山色的風景全部映入眼簾。 “雖然是我昆明本地人,但也沒見過如此好景?!?/br> 周兮野迎合著點頭,“我作為昆明市的市委書記,也沒見過”,她扭頭看向沉玉和,“您說,昆明除了沉家,還有什么人能有如此手筆?” 沉玉和一聽連忙解釋,“周書記,你可能不知,沉家的風光在昆明早已大不如前,不是所有好東西都能到沉家手里。咱們這就是普普通通的聊天吃飯,您可千萬別給我挖坑?!?/br> 服務員敲了敲門,走進來。 周兮野笑笑,轉身走到桌邊坐下,“好了,點菜吧,沉組長喜歡吃什么?” 沉玉和隨便點了幾道菜,周兮野只是要了一壺茶, “周兮野,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這些事,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計劃的?”沉玉和十分好奇。 周兮野手撐著下巴,笑看沉玉和,“你把話說清楚,我開始什么計劃?我有很多計劃,經濟方面的,政務上面的,很多……” “胡睿和劉良友,你是故意的吧?調查期間,我去了一趟農家樂,他們說很早就有政府官員過來詢問過相關情況,我想 ,除了你,應該沒其他人?!?/br> 周兮野笑著點點頭,門被推開,菜很快就上齊。等人走了,周兮野也沒著急說,反倒是慢條斯理地給沉玉和倒了一杯茶。 沉玉和喝了一口茶,茶香在舌尖游蕩,茶杯空了,沉玉和轉著茶杯。 周兮野低著頭,品了一口茶,放下后看向沉玉和,“大概就是遇到你的那天早晨?!?/br> 沉玉和也不太意外,只是笑著說,“我以為是你把我弄過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了……我以為我是尚方寶劍?!?/br> 周兮野嘆口氣,“也算是吧?!?/br> 那天早晨,周兮野坐著劉良友的車去省委和沉玉和見面。兩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昆明市市委書記和云南省省委書記關系不錯,可沒人知道,車上發生了什么事。 周兮野一上車,劉良友就拿起手里的資料看,周兮野挨著車門坐,兩人并沒有什么話可說。行駛一段時間后,劉良友放下手里的資料,摘掉眼鏡,“市經委的報告我看了,這一季度昆明經濟有增長?!?/br> “多虧了您的支持?!?/br> 劉良友點點頭,車子拐了一個彎,“你也來了一段時間了,還習慣嗎?” “習慣,雖然云南地處西南,但是氣候和我家那邊也差不多?!?/br> “住的地方如何???最近下雨,我家小區排水不太行……” 周兮野點點頭,“我的小區也是,房子也有點老,排水可能是有些問題。之前我看其他省市進行老舊小區改造,其實如果問題比較大,我們可以考慮一下這個解決方法?!?/br> 劉良友反而沒有接著周兮野的話說下去,而是輕笑一聲,“原來周書記住的不太好,怪不得那么多房地產商給你送房子?!?/br> 周兮野臉上的笑有一秒的凝固,她扭頭看向劉良友,“良友書記,您這是……什么意思?” 劉良友嘆了一口氣,“我也是這么過來的,當官嘛,水至清則無魚,難免收點東西,這正?!?,他緩緩轉頭,與周兮野對視,“你還年輕,我提醒你一句,你得有分寸?!?/br> 車子停了下來。 劉良友那一側的車門被司機拉開,他下了車,笑得春風滿面。周兮野臉上的笑沒消失,眼底閃過一絲殺機。沒錯,殺機。 她自己推開車門走下去,看著劉良友的背影,車門合上的那一瞬間,周兮野心中的殺意蔓延,如同星星之火,將心中的原野點燃。 得解決他。 劉良友喜滋滋地走進電梯里,他只是當面提醒周兮野,想給周兮野一個警告,這是他的地盤,沒有東西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可周兮野并不這么想。 她對劉良友只是厭煩,沒有不滿。這一刻,周兮野覺得是應該碰一碰劉良友,今天是警告,日后就是斬殺。 不要等到敵人準備好了之后再動手。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計劃的這一切?這盤棋,我找不到開頭?!?/br> 周兮野扯了扯嘴角,“或許就沒有開頭呢?” “農家樂的事……是你的安排嗎?” 這話聽得周兮野想笑,“農家樂的事本來就存在的,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沒那么喪心病狂。但確實,我之前去調查過,也不算是調查,偶然碰到的?!?/br> 那是裴知予離開昆明的前一周,兩人去農家樂吃飯。 吃到一半,裴知予去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滿臉怒氣。周兮野不知道怎么回事,裴知予看了她一眼說,“有小姐過來問我要不要召妓,周兮野,這是你的地盤,是你的項目,除了這個問題你不管管嗎?” 周兮野緩緩放下手里的啤酒和烤rou串,直起身子,“什么?” 想了幾個來回,周兮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表面看起來繁榮,實則是滿目瘡痍。要調查農家樂的事情,她不可能一個人上場。于是她想到了兩個人,嚴珠和喬森西。 嚴珠現在在稅務部門工作,查到在農家樂經營的公司的稅務很容易。再然后就是喬森西,他之前是在派出所呆著,自然是有人脈。 沉玉和聽到這里,急忙叫停,“等等,你是說……喬森西也是你的人?” 周兮野點點頭,“對啊,不過我招募他,確實費了一番功夫?!?/br> “那個舉報……” “他有’前科’,是舉報我的最好人選?!?/br> “為什么不直接查農家樂的事,而是把自己折騰進監獄?” “第一,我要讓那群老狐貍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我身上。他們看我早就不順眼了,我出事,他們比誰都開心,根本移不開眼。第二,經過你們的調查,我是清白的,那就是有了中央巡視小組給我做背書,之后的事和我無關,是他們自己的事。第三……我怕我有人身危險,這件事牽扯的勢力很多,錯綜復雜,我在檢察院里呆著,出了事你就要負責,你們不敢讓我出事?!?/br> “但是……檢察院的人,對你似乎……也不是那么友好?!?/br> 周兮野中肯地點點頭,“所以我一條條都記下來了,處理好這些事后,我會把我遭受過的痛苦,加倍奉還?!?/br> 沉玉和欣賞地笑著,“你就這么篤信,你還能出來?” “也不是,我在賭。賭你的良心,賭我安排的那些人對我的信任有幾分,賭敵人們的行動和想法。但,話又說回來,我什么錯都沒有,莫須有的罪名推給我,也不會太嚴重,沒幾年我就應該能出來了?!?/br> 沉玉和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笑著搖頭,“掰著手數,在國內的政界,也沒有幾個人能像你這樣敢作敢為?!?/br> 周兮野聳了聳肩。 “非常時刻就要用非常辦法?!?/br> “還有一點我很好奇,為什么駱以明的手下會去舉報胡睿?” “當然是我拉攏的”,周兮野吃了一口rou,又喝了一口茶,覺得味道很淡,她拿起桌邊的白酒倒出半杯,酒rou穿腸。 李明哲腿部中槍后,周兮野說過要去看他,旁人聽著就是一句客套話,但是周兮野真的去了。李偉開著車,沒有旁人陪同,到了地方,周兮野帶了許多補品。 又是一場神秘的談話,除了周兮野和李明哲本人,其他人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 “你們說了什么?” “交換利益唄,還能是什么?”周兮野笑笑,伸出手也給沉玉和倒了一杯酒,“好酒?!?/br> 沉玉和接過周兮野的酒杯,看著無色的液體,沉默良久,最后仰頭一飲而盡。他拿起筷子,也沒有再詢問,夾著菜放到碗里。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古來圣賢皆死盡,惟有飲者留其名。 夜漆黑,星寂靜。 黑色轎車在路邊疾馳而過,沒走多久,緊急剎車聲響起來,車停下來,長發女人從車后座撲出來,在草叢里吐了許久。 李偉遞過去紙巾和水,周兮野盤腿坐在路邊,喝了一口水,漱口,而后把整瓶的水倒在自己臉上,水珠順著發絲流入領口,粘在皮膚上,冰涼。她清醒不少,拿著紙巾路亂擦了擦。 忙完這一切,周兮野也沒力氣,就這么坐著,仰頭看著天空。 一輪明月掛天邊。 這場浩浩蕩蕩的政治變動,在周兮野看來,不過是一個字——辱。 我實不克自立,而自取所辱。 人將辱我,我不能防治之,是無謀。 人方辱我,我不能抵制之,是無勇。 人既辱我,我不能報復之,是無恥。 無謀者愚,無用者怯,無恥者鄙。 一事辱我,事事相逼。 一人辱我,人人效尤。 “周書記,要我扶你起來嗎?”李偉打破平靜。 周兮野的目光從月亮移動到他臉上,過了幾秒,她搖搖頭,“不用,我自己能站起來?!?/br> 她自己踉蹌地站起身,走到車邊,扶著車門坐了進去。 落月銜山光欲滅。 游絲系鼎勢難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