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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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應了,但他真的要送她去那種地方嗎? 烏德蘭看向跪在他腳邊的女孩,道:“絲瑪,我可以容許你不每日禱告,容許你私下接濟女子互助會,但就到此為止了。我不容許的事,你碰都不能碰。我給你自由,但自由不是一個完全絕對的概念?!?/br> 她不每日禱告他知道,乃至畢業那天女子互助會給了她銀行卡號,她偶爾會匯款過去,他也知道。但他沒斥責她,甚至寬恕了她對這個體制的不虔誠和偷偷反抗。 “對不起,大人...”絲瑪心底涌上無法自抑的難過,他自有其溫情寬容的一面,就是這一面如同飄渺溫柔的霧,讓人不能自已朝他奔去,待進得霧中才發現是一座冷霧繚繞的雪山山巒,到最后她磕得頭破血流,可她還是那樣迷戀。 她就這樣跪在他腳邊,面色蒼白,身型瘦弱,烏德蘭心下到底對她不忍,道:“絲瑪,我再問你一次,以后還敢不敢?”末了他補充一句:“今天我不想聽假話?!?/br> 還敢嗎? 絲瑪清楚地知道,她愛他,愛到甚至愿意就這么跪在他腳邊虔心侍奉,但她不能。她的命從來不只屬于她自己,還屬于那用血rou撐起她今日機遇的父親母親,她活著也是在繼承他們的遺志。 再來一次,她還是會跟著卡勒走,還是會為前線士兵要軍火。 父母的慷慨犧牲是她心中永遠的圣地。 絲瑪靜靜垂下眼,道:“對不起大人...我做錯事,我認罰,讓您失望了?!?/br> 她給了答案,她不會全聽他的,她心中有事物比他高。 “好?!睘醯绿m反而淡淡笑了笑,何止是好,簡直是非常好。她鋼筋鐵骨,卻不知她母親骨頭那樣硬的女人都在宗教裁判所認輸,她怎么敢? 烏德蘭從桌上取了內線電話,平靜道:“叫宗教護衛隊...” “大人...能等一等嗎?” 絲瑪突兀打斷了他,小聲請求。 烏德蘭心下微動,頓住動作,冷灰色的眼睛看過去,“怎么?” 絲瑪臉色蒼白,有些難為情,她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只能摸著口袋道:“能讓我...穿上這個...再去嗎?” 不是求饒,她敢做敢當。 烏德蘭目光落在她長袍的口袋上,那里裝著她的內褲,剛在卡勒家,他要完她不允許她穿上,讓她就這么真空夾著他射進去的jingye在旁邊聽他和卡勒談話,作為懲罰。 此刻,她是在賣可憐?還是在勾引他?或者是在提醒他,他們不正當的關系。 但都沒有,絲瑪只是單純地想穿上內褲,她想在去宗教裁判所那種地方保留點自己的尊嚴。 “嗯?!睘醯绿m允了她,只是他的目光也并沒回避。 就這么頂著他的目光穿內褲,絲瑪實在非常尷尬,但她哪里有選擇?心下苦澀,她只能從口袋里拿出半透明的內褲準備穿上。 跪得太久,絲瑪腿幾乎快失去知覺,但今天她沒以往的膽子去扶他的腿,也不想扶他,她只能扶著沙發讓自己勉強站起身,頂著他毫不避諱的目光,她小心掀起白色長袍將內褲穿上。 會客廳里雜糅了宗教風格的新古典主義水晶吊燈垂下,輝亮燈光照得女孩掀起長袍下白皙稚嫩的兩個膝蓋上紫紅色、深青色的淤痕刺眼。 烏德蘭面上沒什么表情,只有長而濃密的睫毛動了下遮住了他的情緒。竟跪成了這樣?他沒跪過,并不知道跪什么感覺,跪久了會多疼。從來由他心情,想要人跪就跪了,哪會知道對方跪完后什么樣子。 以至于此刻女孩膝蓋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從他眼底刺到他心底,那份痛覺也愈加清晰。 “大人,我好了?!苯z瑪穿好內褲,放下長袍,又恭敬跪下,臉依然是微微偏側過去,并不看他,她怕看他,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婪愛意。 分明膝蓋已經傷成了那樣,她還是強行跪得直又標準,她從來鋼筋鐵骨、敢做敢當。 烏德蘭沒有說話,任由那份久違的痛覺在心底清晰,清晰到讓他想起他上次心痛是什么時候。 是將父親靈柩移出大禮贊寺那天他親手簽字的一筆一畫。那是最疼愛他的父親。在妥斯教文化里,大阿伊拉不能葬入大禮贊寺意味著末日審判靈魂將永遠不能得到主的救贖。 但他還是簽下了那份指令。 她沒有自由,他何嘗又有?威權統治下,人都被異化成一份生產資料、一份商品,國家機器上固定的一個零件。而那個cao縱機器的人,他也該如此。 烏德蘭看向跪著的女孩,她反叛心太強,骨頭太硬,或許將她送到宗教裁判所不是壞事,教會她畏懼,免得日后她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 就像她的母親,骨頭那么硬的女人,進了宗教裁判所不也學乖了,不至于一錯再錯。 “絲瑪?!睘醯绿m終就還是給她留了溫情,“出來后我會安排你去撒萊神學院學習,你也還是我的女兒?!?/br> 我的女兒,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明明白白給她這個身份,她用了十年時間,戰戰兢兢想被他承認。 現在他終于承認了,不僅承認,還給了她去神學院學習的機會。 撒萊神學院,妥斯教最高宗教學府,從這里走出來的人無一不會在任何一個信仰妥斯教的國家謀得職位,六十八位教會長老、九大教宗,均必須有這里的進修經歷。 多高的榮耀,多大的機會。 絲瑪知道她該笑著謝恩的,但她努力了幾次,也沒辦法從臉上扯出笑來,反而巨大的悲痛將她淹沒,她幾乎想大哭一頓,他們之間的關系,只要她放棄就會結束,他不會絲毫不舍,只會這樣冷靜畫上句話。 絲瑪沒有流淚,她只是低著頭謙卑道:“謝謝...爸爸?!?/br> 烏德蘭點頭,下了指令:“伯努瓦,進來押人?!?/br> 伯努瓦是政府秘書長,最靠近權力中心,全權處理烏德蘭工作上的事情。 這也是絲瑪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他,伯努瓦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正是政治生命最旺盛的年紀,英俊的臉嚴肅而恭敬,他微低頭,道:“是,大人?!?/br> 到底是烏德蘭名義上的女兒,士兵給她戴上手銬,但并沒有押她,而是讓她自己走。 剛出門在走廊上絲瑪瞧見一個女孩,她腳步頓住。 女孩穿了件世俗款白色教袍,垂墜質感極好的教袍下能看到她纖細性感的腳踝,帶著一絲幼態的性感,她看起來不過剛成年,和絲瑪差不多的年紀,她正打量著絲瑪。 是那個薩拉元首的小女兒。今晚鬧得動靜太大,看來所有人都知道了。 絲瑪以前自戀地想,因為她,薩拉元首才猜測烏德蘭喜歡剛成年的小姑娘,所以將小女兒送來?,F在看來,或許他真的就喜歡小女孩,她只是剛好是他的口味罷了。 絲瑪心底自嘲,她安靜越過這個女孩離去,和他這段關系結束或許是好的,否則她要每日提心吊膽爭寵、失寵,那真是太悲哀的一生,母親在天有靈會恨死她。 當他的女兒,才是最好。 到得樓下,宗教裁判所的解押車已經等在那里,車窗內可見鐵柵欄。 剛要上車,突然聽到有人喊:“等等?!?/br> 絲瑪心劇烈跳動,夜風里她轉頭,看到來的是魯亞。 烏德蘭的貼身保鏢,他來做什么?又一個猜測就要呼之欲出,絲瑪不可避免地期待。 魯亞攔住伯努瓦,道:“你快給裁判所里提前叮囑一下,這是絲瑪小姐!” 伯努瓦穿著得體優雅的西裝,安排士兵押送絲瑪上車,才道:“大人沒有多給一句話?!?/br> 言下之意:大人沒有多給一句話,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叮囑。 車門關上前,絲瑪就聽到這么句話,她閉上眼,一滴眼淚毫無預兆落了下來。 眼看車子駛離,魯亞急道:“我跟在大人身邊十多年比你了解大人,絲瑪小姐不一樣。大人現在就是在氣頭上,等這氣過去,絲瑪小姐真受了罪,大人未必不會遷怒你?!?/br> 這話非常有道理,人非木石,上位者也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就算心里知道下屬只是執行命令,但怎么會真的不遷怒? 伯努瓦卻只是搖頭,道:“魯亞,給大人辦事最重要的是聽話執行命令,揣摩他的意思只是錦上添花,你別忘了,大人最忌諱有人敢瞞著他私下做小動作?!?/br> 魯亞沉默,這倒也是。 “走吧,我們上去復命?!辈吲呐乃募绨?。 上樓,門打開,伯努瓦怔住,或許根本就不用他復命。 烏德蘭就站在窗邊,窗外是金碧輝煌的教會宮,夜風里印著六芒星的白色國旗和紅底黑徽的教旗在他身后飄揚,而他微垂首,看向樓下,或許剛才押送那個女孩的全過程他都這么一直看著。 哪里需要他們復命? 何曾見過領袖大人親自目送押解罪人,伯努瓦心下震撼難言,不禁后悔剛才應該聽魯亞的,多叮囑幾句。 “大人,人已經押送上車了?!边€是魯亞反應過來先開口稟告。 “嗯,下去吧?!睘醯绿m這才收回目光,頓了頓,他似乎是隨口問詢:“這個月裁判所里當值的是誰?” 九大教宗,輪流監管宗教裁判所事宜,也彼此制衡,確保他們囚徒效應,不會瞞上。 伯努瓦趕忙回答:“回大人,是依佩教宗?!?/br> 烏德蘭面色僵住,那往日深若寒潭不可窺測的冷灰色眸子掀起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波瀾。除了他,八位教宗按月輪值,偏偏今晚是依佩! “換哈琺過去,立刻!”烏德蘭幾乎是沖口命令。 伯努瓦當下就想明白了緣由,依佩古典而守舊,對教徒有多仁愛,對叛教者就有多殘酷,所以那人人眼里最慈愛的教宗依佩,反而是宗教裁判所里最恐怖的魔鬼。 烏德蘭廢除了過于殘忍的身體刑罰,但依佩偶爾擦邊還是會使用,以前有過常年打巷戰的叛軍首領被丟進去,都被依佩折騰得跪地求饒。 而且,依佩非??贪?,他不太會猜烏德蘭的心思,猜也總猜錯,馬屁拍到馬腿上是常有的事。 哈琺則聰明多了,最會揣摩上意,佞臣。 若是依佩來執法,只怕今晚絲瑪爬都得從宗教裁判所爬回來求饒。 剎那間就想通了這些,伯努瓦趕忙就去辦:“是,大人?!?/br> 門關上,恢復安靜,烏德蘭在沙發坐下,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有點疲憊,也有點為自己剛著急的樣子惱怒。 一個絲瑪,讓他在下屬面前丟臉了幾次? 他當然相信絲瑪不會就為一個卡勒敢跟他頂嘴要軍火,也從看到那架G-72就明白她為的是什么。但她擁有比她父親更自由的意志,比她母親更不屈的靈魂。 這樣的人不該留在他身邊,總有一天會釀成大禍,到那天他會殺了她,也只能殺了她。 再說能有多愛呢?她不也放棄了,比起做他女人要受的罪,她更愿意做他的女兒。 烏德蘭目光落在辦公桌堆放的文件上,低嘆一聲,明早他就要上飛機去遠東訪問,海上禁運的事還有的談,還有礦產能源,里序幅員遼闊有豐富的資源,最好能形成資源戰略包圍,這又需要地緣政治合作了,太多事情,他沒時間去想她到底多愛他這種幼稚的問題。 抬腕看了眼表,凌晨兩點了,他還沒有晚禱。 烏德蘭摁了鈴,吩咐女仆:“換教袍?!?/br> 女仆都素養極好,目不斜視,只是道:“大人,薩拉元首的小女兒等在門口,說夢見了主降福音?!?/br> “什么小女兒?”烏德蘭都快忘了這回事。 “就是奈菲雅部長的meimei,今年剛成年,奈菲雅部長回國處理政務,meimei就一直留著在聽講經?!迸涂酆媒膛巯碌陌悼?,回答。 烏德蘭想起來了,想起這事他臉色就有點難看,畢竟沒有人被誤解喜歡剛成年小姑娘還能保持好臉色,他又不是變態。 “告訴她夢見了主就去禱告?!睘醯绿m不再多說,一旦卡勒發動軍事行動,一周內薩拉元首就會聽話叫他女兒回家。他從來用行動要對方自覺聽話,而不多費口舌。 每個人都有自己釋放的方式,有人喜歡煙酒,有人喜歡女人,他喜歡禱告。 烏德蘭今天走進禱告室,卻沒有獲得以往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