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卡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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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瑪發消息給萊斯問了下,確實是軍火商卡勒,平時主要依靠的是哈琺教宗的關系,這位哈琺教宗名聲不好,雖然是著名經濟學教授,但也是民間都有名的貪婪,依托他的關系做灰色采購非常合理。 上了車卡勒果然開口說:“今晚要見的是哈琺教宗,你想想這位教宗研究方向,看說什么他愛聽?!?/br> 說完,他從教袍下拿了根雪茄出來,“方便?” “不方便?!苯z瑪眼都不抬,吸食二手煙有患癌風險。 “好吧?!笨ɡ章柤?,但他煙癮很大,只能一直在手里玩轉摩挲著這根雪茄解癮,從后視鏡看了眼后面跟著的防彈車,他挑眉,“帶這么多保鏢?” 平日絲瑪有保鏢調用的權力,但她不想這么做,就像她也從不知道烏德蘭給她的那張銀行卡的最高限額是多少,每每她要享受金錢或者權力,腦海都會浮起父母慘死的樣子,讓她怎么都無法下手。 好像那權力、金錢都是父母用血rou給她換的。 車子一直駛出首都,到了郊區偏僻的山里,一座大型莊園坐落在山頂。 下車換乘了軍用吉普穿過這座大型莊園,絲瑪才發現這座莊園很大,但非常舊了,算不得太過奢華。 卡勒開著吉普,道:“我這里跟國防部長家可比不了,但造價也不菲?!?/br> “我這里有唯一一處達到軍用標準的私人飛機跑道?!?/br> 伴隨著他的聲音,一片機場出現在眼前,停機坪2.4萬平方米,水泥混凝土共四層澆制。 “空軍火力覆蓋能減少50%-70%的士兵傷亡,沒有空軍火力支援的國家,陸軍只能頂著地毯式轟炸的炮火用血rou之軀沖鋒?!笨ɡ帐掷镞€是玩著雪茄,聽不出他聲音里是什么情緒。 “但空軍造價太高昂了,多少國家為了建起一支空軍花光外匯儲備都不夠,他們甚至建軍用機場都得全民募捐?!笨ɡ盏穆曇糨p得仿佛聽不到一般,說:“而里序的軍用機場太多了,多的這么一個只是有點小安全隱患的說廢棄就廢棄?!?/br> 國家強大難道不好嗎?他這是什么語氣。 他的聲音像一縷煙,風吹過就飄散消失。甚至沒有給絲瑪留下探究他語氣的時間。 “到了?!?/br> 軍用吉普停下,一架雪白的戰斗機停在停機坪上,古典高雅的機身和大開大合的機械發動,雜糅成一種暴力美學。 絲瑪跳下車,快步跑過去撫摸上機身,這樣堅硬又踏實的觸感,就像記憶里父親的胸膛。 “很喜歡?”卡勒走過來道:“要坐上去試試嗎?” 戰機一般分兩種,一種是制空戰斗機,用來搶占制空權,大多都是單座,但另一種執行對地任務的戰斗轟炸機則多為兩個座位。 這架G-72就是雙座。 父親畢竟是飛行員,絲瑪當然知道這些,她有點驚喜,“可以坐上去嗎?” “當然可以?!笨ɡ招Σ[了眼,摁下了登機梯,道:“不光能坐上去,還能飛呢?!?/br> “飛?你想我死是吧?!苯z瑪扒著扶手,顧不得形象爬上戰機,翻身坐上去,“戰機飛上天最高9個G重力加速度,我心臟該爆炸了?!?/br> “我這里有最新的抗荷服,能把人的最高載力提高2個G?!笨ɡ盏?。 “可是戰機一般7個G過載飛行,我沒受過專業訓練,就算給我提高2個G承受力,我也受不了的?!苯z瑪縱然心動,但可不想死在和父親同樣的飛機型號上,那可就是黑色幽默了。 “你可以?!翱ɡ战o了她回答,“因為我來開?!?/br> 好大的口氣,絲瑪質疑看向他。 卡勒笑瞇瞇道:“我可以低速平飛,5個G穿上抗荷服你能受得了?!?/br> 低速平飛?一般戰機速度變低,無法產生足夠升力,飛行員需要同時增加飛機仰角和加油門保持平衡,低速控制到300Km/h都很難,而且難以保持多久。 往往閱兵儀式里看起來最簡單的戰斗機列陣平緩飛行反而是最考驗飛行員技術的。 “你能保持多低多久?”即便是絲瑪都難忍好奇。 “200?!笨ɡ照f了個驚人的數字,淺棕色的眼睛望向她,“至于多久,你高興為止?!?/br> 絲瑪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和她一樣是極稀有的極淺的棕色,仿佛琥珀般近乎透明。 卡勒給她拿了抗荷服,令人訝異的是這件女士抗荷服和她尺寸差不多,卡勒對此解釋是這件是M碼,她是里序國女子最普遍的身材。 最普遍?絲瑪簡直要炸了,她可自認性感尤物,即便烏德蘭,在床上對她的身材也沒挑剔什么吧。 在她爆炸前,卡勒翻身上了駕駛艙,轉移話題:“別生氣小姐,飛行中心臟供血不宜太多?!?/br> 他的聲音在頭盔耳機里落下,緊接著戰機開始抬升,隆隆轟鳴。 耳膜陣痛中,是卡勒介紹的聲音,“小姐,你現在坐的位置是被稱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死亡率最高的位置?!比缭嘎牭浇z瑪的驚呼聲后,他翹起唇角。又道:“不過在你身前的,是空戰勝率最高的飛行員,卡勒,為您服務?!?/br> 巨大的重力加速度下,血液開始下流,絲瑪感覺大腦血液幾乎被掏空,戰機上的載荷感應裝置立刻開始警報,抗荷服自動充氣。 戰機漸漸平緩,真如卡勒所說他可以長時間保持低空平速飛行。 血液緩緩回流大腦,絲瑪恢復了一點視力和思考,側首,隔著透明的機艙蓋,她看到萬物開始渺小、遠去,夕陽西下,城市燈光漸漸亮起,中心CBD璀璨,黃昏下高聳入云的商業大廈和古典大禮贊寺交錯坐落。 現代文明與古典宗教,形成一幕詭異交融賽博朋克畫卷。 她的父親也曾這樣一次次看著這幅畫卷吧,如此驚人的美麗,美麗到讓一個父親能夠拋下自己的妻子、女兒。 往事走馬燈般從她大腦掠過,霞光晚照,壯碩的父親脖子上架著小女兒走在首都的小路上,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又拉長。 她本以為,是一生一世。 卻只是所有的美好都為了那場最后一面也沒見的拋棄。 戰機降落,在跑道上滑行時,卡勒打開了機艙蓋,絲瑪摘下頭盔,一頭淺棕色長發在風中散落,她趴在機艙沿上,道:“你那根煙呢?” 卡勒從兜里取出來雪茄,“這個勁太大,沒抽慣會辣嗓子,我那里有海關扣的女士香煙?!?/br> 絲瑪從他手里拿過,取了臺上的火柴,點上,粗大的雪茄在她纖細白皙的指間有一種違和的誘惑美,不知是剛飛行中的失重,還是夕陽,將她眼尾染上了緋紅的靡麗,那頭淺棕色長發在風中更是美得驚人。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頭發像沙漠?”卡勒緩緩開口。 沙漠? 絲瑪立刻回神,聲音大起來:“我發質有這么差?” 知他的表達讓人誤會,卡勒笑起來,很淡而悠遠的笑,說:“你見過黃昏的沙漠嗎?” 雖然充滿苦難、貧窮,但光滑就像最上等的絲緞,溫柔...像母親的手。這句話他沒說出來。 絲瑪搖頭,她在首都附近長大的,這里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沙漠只有很南邊才有,都快靠近薩拉共和國了。 緊接著她皺眉,將手里的雪茄丟掉:“太難抽了,為什么有人喜歡這東西?!?/br> “我靠!”卡勒看著她將雪茄丟出艙,“敗家子,你知不知道這個很貴的?” 絲瑪眼尾挑起看他。 卡勒反而笑起來,她真的很美而自知,知道她自己美貌對于男人的殺傷力,便利用著這種美女特權。 飛機停穩,絲瑪趕忙換掉太重的抗荷服,快步朝車上跑去,但不過剛跑兩步,延遲的眩暈感來襲,天地旋轉,她一口直接吐了出來。 難聞惡心的嘔吐物倒了滿地。 卡勒臉黑,啪地關上車門,“別上我車?!?/br> 一陣又一陣,絲瑪這輩子都沒吐成這樣過,吐得她滿臉滿身都是骯臟嘔吐物。 “你這么瘦怎么能吐這么多?”卡勒嘖嘖稱奇。 “閉——嘴——”絲瑪咬牙切齒,她快難受死,旁邊還有個活蹦亂跳的人看熱鬧。 終于吐完,接過卡勒遞過來的水,絲瑪漱口,聞到自己身上嘔吐物的難聞氣味,皺起鼻子,“臭死了...” “確實?!笨ɡ毡硎菊J可。 絲瑪環顧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機場和狩獵場,哪里有能換的衣服,總不能去穿上那個重死卻壓抑的抗荷服吧。 “行了,我衣服給你,開車回去你再換?!笨ɡ战庀潞谏膛?,露出內里的迷彩服來,是軍裝,但卻沒有任何部隊編號。 絲瑪猶豫一番,在這樣壓抑的宗教環境下,她終究沒有只穿露出兩條胳膊的內裙亂跑的魄力,還是接過他教袍上吉普車換上身。 教袍很干凈,還有妥斯教禮贊寺一貫的木質香氣,但隱隱帶著男人的體溫,絲瑪有點不舒服,但她沒得選。 卡勒發動吉普車,手里還拿著剛那根絲瑪丟下去的雪茄,可能是剛絲瑪吐得天昏地暗時候他撿回來的。 “古巴雪茄本就是上品,現在全球戰爭,南美產業嚴重破壞,更是價格飆升,你就這么丟掉?”卡勒玩著雪茄,一副心疼的樣子。 “你、別裝了?!苯z瑪無語,一個有著這么大莊園、私人飛機跑道的人在這里裝勤儉節約。 “哈哈哈?!笨ɡ沾笮?,拿著雪茄給她展示,悠悠道:“雪茄不值錢,但這款是曾經的卡斯特羅特供?!?/br> 卡斯特羅,南美獨立運動領袖,帶領著一個小國在叢林血戰中獲得獨立。 吉普車穿過狩獵場,人工叢林里各種動物被驚到開始奔跑,小鹿、兔子、羚羊,甚至還有野豬。 卡勒又恢復了嬉皮笑臉,壓下去車窗,道:“我養了很多小動物,他們都是我的寵物,是不是很可愛?他們每個都有名字呢?!?/br> 一副喜歡小動物很有愛心的樣子,但車后座的獵槍,還有叢林里偶爾遇到的躺在地上的動物尸體暴露他的真實面目。 寵物?獵物吧! 絲瑪這回沒忍,對他翻了個白眼,道:“你嘴里能不能有句真話?” 說假話比她還臉不紅心不跳的人,她總算是見到了。 卡勒不在意她的白眼,反而爽朗大笑,年輕朝氣。 絲瑪也淡淡笑了笑,她以往住在烏德蘭身邊,教會、高官都是嚴肅而壓抑,那里的所有人,包括她,說話做事都要小心,做一步想三步,步步不敢出錯,權力中心就像風暴眼,看似平靜,但稍有不慎就會被絞成碎片。 從沒有過這樣的輕松,還有涼風習習拂過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