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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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慕容沉璧性情之剛折暴烈,仇心在與她這段時日的唇槍舌劍中早已深深領教。 暖閣中身著素白輕紗的女子緩步行來,一雙丹鳳眼狹長,眸色沉沉望向仇心。 凈瓶被仇心把玩在手里,他看向她道:“你竟然愿意為了他去死?!?/br> 見到霍聞后,當日那粒七七保命丸,她并沒有吃下。千萬劇毒蠱蟲游走心房,內力游走在丹田肺腑之間,她強行沖破記憶識海,將所有的事情都記了起來。 慕容沉璧面色冷然道:“天下間,除我心意外,從未有人能要挾于我做任何事?!?/br> 是了,她性情過激,膽色過人,就連當年魔教教主應承天對上她都心有余悸。那樣姣好的顏色,藏著無限殺招,擁她入懷相當于擁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入懷,時時刻刻要提防那死亡氣息。 仇心從梨花木椅上起身,慕容沉璧淡然一笑,姣好顏色熠熠生光,他一愣。 就在此刻孤鳴劍長嘯一聲,破空里如烈電疾閃而至,直沖仇心面門。 浮云吹雨,天色郁郁。 崔家藥坊里,秦野和靈寶師傅試圖攔住霍聞,唇邊染血的男人冷然道:“你根本不認識小玉,你不知道她一身傲骨難折,是絕不會任人宰割的?!?/br> 他猜得到,她既已記起了所有的事情,那么不管天大的國仇家恨,她是一定要先報自身之仇的。 那個仇大人,竟敢在她面前聲聲言語相激,竟敢下手使她假死洗去她記憶,將她玩弄于股掌之間。 想到七七奪命散,霍聞撞開愣神的秦野,飛也似地去了馬廄提韁而上。 靈寶師傅忙對秦野道:“小王爺!咱們須得緊緊跟上!若是霍聞出了差錯,你……” 秦野點頭道:“加派人馬圍聚梅園!” 梅園里星點光彩,劍氣迭蕩不休,千家功夫,百家路數,在兩人交錯的劍間翻騰。 仇心想也想不到,盡管慕容沉璧身中無數劇毒,內力激蕩不穩,卻能以一手純精的劍術隱然凌駕于他身手之上。明明那日在山水樓她并沒有如此可怖身手。其實那完全是因為她那日神思不屬,心懷掛念,擔憂霍聞生死,才會身手不穩。 不過如今她已與霍聞前塵往事皆斷,一心求死,自然下手狠辣無情。 落花繽紛中,倩影忽地如同飄蝶從仇心身側掠過。冰冰涼涼的雨落到他手臂上,麻癢難當,若不是他閃避及時,只怕這一條胳膊就要沒了。 這個女人,是真正的殺手,翩然飛舞的身影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多余動作。 他一晃身,孤鳴劍尖從他胸膛間挑開,又順著挑起直直刺向他的脖頸。 仇心忽而吹哨,慕容沉璧嘴角流下鮮血,她手中的劍卻沒有停下沖刺的力道。 梅園外,大批的軍士圍了上來,霍聞一馬當先直接闖了進去,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他要再看小玉一眼,他要問問她,難道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心真愛著他嗎? 他想到此處,心中大怮,鐘真說過“她從來都是身不由己?!?/br> 須知天命弄人,江湖上情仇不斷,又有幾人是真正的隨心所欲呢。 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她早就沒了生死陰陽蠱護體。再精絕高深的功夫若是身骨殘破,那也是沒用的,所謂練武奇才之根骨上佳便是如此。四肢骨骸里游走著毒氣蠱蟲,鳳眼血霧彌漫開來,她竟然看著眼前的仇心變了一張臉,一張俊美面目的俏書生,笑著對她道:“小玉,我的妻?!?/br> “霍郎!”孤鳴劍急急收回。 仇心趁機一掌打向她的肩頭,素白輕紗破碎,潑墨般長發落入梅叢中。 霍聞急奔而來一把擁住她,慕容沉璧大口大口嘔著血,她不斷道:“霍郎,是我對不住你?!?/br> 男人身上的青草氣息如此熟悉,她陷在他的懷抱里,繼續道:“霍郎,我好害怕?!?/br> 霍聞用臉頰緊緊貼著她的額頭,他又一次見到她的死亡,他身心劇痛之下,竟然發不出聲音。 “這身衣服是我jiejie親手為我做的?!蹦饺莩凌狄讶簧袼即髞y,語無倫次了起來。 “新婚那日,我在婚房里等到一身是血的你,我被你帶著逃出去,那一地的尸體,我看著竟然不覺得害怕?!?/br> 慕容沉璧一邊泣血,一邊訴說,許是知道自己生命即將走到盡頭,要將那一腔心思全都傾訴出來。 “那樣的我,讓我害怕?!?/br> “破廟里見你一心求死,我更加害怕?!?/br> “你我初見時候,你一身青衣如松如竹,當真是十分俊俏書生?!?/br> “我從小就是孤伶伶一個,與什么人都談不來話,即便是和孿生jiejie?!?/br> “可有她在,我總是有一個親人的?!?/br> “離恨天那時候,你追了過來,我見到你很開心……” “離魂散怎么會失效呢?”慕容沉璧抬頭看他,鳳目怔然道,“我以為秦野會帶你去江南……” 去江南,是他想和她去江南,霍聞的淚水決堤而出,打濕透她的潑墨秀發,流入她的眼尾淚水中。 “霍郎,原是我殺孽太重,得此報應?!?/br> “魔教圣女從來都不是我,那些人情世故我懶得應付?!?/br> “我只是應承天手上的一把刀,我殺過太多的人,見過太多的尸體,是以新婚那日即便記憶空白,卻不害怕那一地尸體?!?/br> 梅園外,軍士們沖進來,秦野與仇心相對而立。 在這人山人海中,慕容沉璧緩緩道來:“在你身下承歡,我很快樂,你是那樣強硬又體貼,你護我愛我,你讓我覺得我再也不是孤伶伶一個人了?!?/br> 床第私事,纏綿愛語,她竟是完全直接當眾講了出來。 也是,她此刻生命垂危,只想將心中情思全傾倒出來。 “霍郎……”她靠緊到他的懷里,“怎么會這樣呢……” “我記起來的時候,心中又怕又悔,恨不得立時死在思情針下?!?/br> “可你那樣愛我護我?!蹦饺莩凌嫡Z氣甜蜜,唇角的血也漸漸停流了。 “阿姐,你說錯了,我也是有一顆真心的?!蹦饺莩凌跌P目無光,看著前方道,“從前我不理解你,現在我明白了?!?/br> 說完這一句話,她頭一偏,了無生氣地倒到了霍聞懷抱中。 霍聞呆呆地抱著她,聲音暗啞道:“能救你父親的那顆月丸,應當是在我體內?!?/br> 三歲以前的事情他記不太清了。但他記得三歲生日那天,母親強逼著他在病榻上背書,那一字一句全是殘月心經,他背得糊里糊涂,練得糊里糊涂,但身子骨竟然漸漸好了起來。 十歲以前,他一直住在霍家堡閣樓里,屋里熏得全是中藥味,竟連一棵草都養不活。 他常常趴在窗臺上往下看,園子內姹紫嫣紅,他看著盛滿露珠的青草,總是在想那聞起來是什么味道。 他母親愛他如命,找了不知道多少調香師為他熏出了青草味。 十歲中秋佳節,他母親很是高興,為他戴上了一塊形如彎月的玉佩,喂他吃了一顆糖丸,牽來一匹小馬駒對他道:“聞兒,你長大了,可以出閣樓玩了……” 他想,也許三歲到十歲,父母一直在研究怎么打開那塊月影玉璧,怎么取出那顆能起死回生的月丸。 怎么會這樣呢? 霍聞想到新婚前夜,母親對著他長噓短嘆,最后只化作一句:“你要好好呵護照顧小玉,無論發生什么事,千萬不可讓她受委屈?!?/br> 懷里女人的身體冰冰涼涼的,霍聞親上她覆滿了血跡的唇,在她唇畔輕聲道:“娘子,我們來生再見?!?/br> 說罷,他撿起一旁的孤鳴劍就要自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