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相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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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隱 蔣昭寧諸送了他一份奇怪的生辰禮,那是一罐香膏,聞著像是丹藥、蜂蜜、果糖煉制的混合物。覃隱問:“這是什么?” 寧諸不好意思答,推給同伴,蔣昭道:“那個……可以滑滑的,不干不澀?!?/br> 覃隱不懂,但還是說謝謝,收下了。皓文館諸位大人聽說也是備下薄禮,略表心意,因著在朝中的好人緣,又眾所周知他被圣上親近,與尹輾深交,竟有許多人迎面走來就向他道賀。 禮物收到手軟,比如樊仕朧給他的就是一副高遮真跡《山水驚蟄圖》?!翱?,”卷軸打開,啪,收起,放在抱著的幾摞古書上,“收好?!闭f完背手回到木榻,看向其他幾位神色有點得意揚揚。 竟不知不覺暗中就這事進行攀比,羅焞中下榻擼下手上翡翠鐲子,拍在古書及畫卷上方,“翡翠才最該配翡玉公子?!彼屯昊貋?,表情仿佛在說“你們都送的沒我好吧?” 喻觥準備了一只禮盒,在他晨起到館中時就拿給了他,那是文房四寶中的墨硯臺,據說一枚就價值四千余兩,由蘇河龍卵石所制,石質溫潤,紋路綺麗,敲擊有清泉之聲。覃隱喜形于色,跑去房佐面前眉眼彎彎地看著他,房佐揉揉他的腦袋:“怎么可能沒有我的呢?” 唯獨到了尹輾那兒,尹輾似乎忘了,也可能沒忘。他筆尾敲著手板心:“隱生,我之后補上,好嗎?”看他難掩失落,又說:“保證讓你滿意,保證是所有禮物里你最滿意的?!?/br> 皇帝賞賜的萬兩黃金,千匹綢緞,鎏銀寶馬到府,叫人艷羨不已,許多高品階大臣都沒有這待遇。不免對他高看幾分。蔣昭寧諸對看一眼:“還是我們的實用?!薄班拧?/br> 蔣昭送魚脂膏,寧諸送香膚油,當然都是小打小鬧,正經的蔣昭送了金馬書刀,古人校訂古籍時,簡牘上若出現誤筆,用書刀刮去。刀身飾有馬形的錯金花紋,極為名貴。 寧諸送了自己做的手持弩箭,小巧,隱蔽,準頭好,易攜帶。只有巴掌大小,攻擊人的時候不易被覺察,本意是想讓他有能力自保。 三人出游,馬車上覃隱坐正位,蔣昭寧諸一左一右,中間一張小案桌。 寧諸道:“知道么,蘇驚他們快回來了?!?/br> 蔣昭接:“蘇驚是不是當年諶辛煥帶上戰場的那伶人小倌,后面發現很會打仗,睿頊王下獄后就將兵權移交給他了?” “還有秦纊,”覃隱補充,“事實證明真的沒有看錯人,那套選拔機制是有用的,而且卓有成效,這兩年隨著勝仗越來越多,積累下的威名遠揚,赫赫戰功也可回來討得重賞?!?/br> “那必是封官加爵呀?!笔Y昭高興又得瑟,“那以后也是我異人閣的??椭??!?/br> “怎么不能是醉美樓??湍??”覃隱笑道。 “你還能是我大理寺的??湍?,蔣昭?!睂幹T把腦袋伸過去道。 - 到了宴會地點,春色滿園,游園會一般定于清明前后,四月十日左右。下馬車步入園內,行至璦玳林,震驚于新綠盎然,流水環抱的江南園林美景,蔣昭忍不住就想賦詩一首,寧諸趕緊捂住他嘴,拖著他走,讓他別丟人。 這處園林屬于古朝望族顯赫世族——謝家,目前在朝為官職位最大者就是謝謦寒。謝謦寒邀眾臣及玦中名士游覽,不是不敢不來,而是所有人爭相前來。這園林修得磅礴大氣,不拘一格,處處彰顯大望族的名門貴氣,風度傲骨。兩人邊走邊感嘆,覃隱曾來過,就不怎么大驚小怪,直到謝謦寒迎過來。 “翡玉公子,”謝謦寒笑意堆面,作揖,“還是這么冰清玉冷?!?/br> 蔣昭好奇道:“謝大人,為什么不是冰清玉潔,而是冰清玉冷?” “覺得冷更適合些。當然我也可以說清雅絕塵,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皎皎如月……這些說的太多,未免太俗了?!罢f著虛虛攬著覃隱往園林里走。 蔣昭在后面自顧自感嘆道:“可惜,我們這翡玉公子是斷雁孤鴻?!?/br> 寧諸敲他一扇子:“那也比你這狂蜂浪蝶好!”快走兩步跟上去。 園林內部景致更可觀,天然不著雕飾的美,與山水渾然一體。盡頭有一大的湖泊,兩岸便是遠山,綠水,飛鳥,紅日。坐在園林中,近可觀錦鯉溪戲,遠可睹蒼鷹斗氣,實在賞心悅目,心曠神怡。成聚成堆的人竹席而坐,或談論詩詞,或高議風骨。 他們仨也找地方坐下來,謝謦寒去同別的大人寒暄了。 蔣昭還在左顧右盼,寧諸倒酒,覃隱陷入沉思。 “……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br> “你翡玉公子走到哪兒不引人矚目?”寧諸調侃他。 倒好酒送到他們面前,蔣昭興奮極了:“你們說我能不能發展一下客源?” 覃隱寧諸一人甩他一個眼刀:“滾出去?!薄皠e進來?!薄澳悴慌??!薄叭栉伊??!?/br> 蔣昭自知理虧,自罰一杯。 又興奮指著某處道:“欸,有女子!” 等覃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鉆進旁邊樹林里不見了,只看到個后腳跟。 他不甚在意,寧諸打趣道:“怪不得你覺得有人盯著你看,真夠敏銳的?!?/br> “你別說,有這種能力挺玄乎的,”蔣昭道,“覃隱就是那山中的老妖,千年狐貍化作的人形,別人背后議論他,耳朵一動就能聽到。狐,千歲與天通,對不對?” 覃隱懶得跟他貧,手掌輕輕把他那挑眉壞笑賤兮兮的臉別過去:“太猥瑣了?!?/br> - 正喝著,皓文館三位元老級大學士過來了。三個晚輩急忙站起行禮,互道一番姓名問好后,坐下說話。 樊仕朧先喝一口酒道:“翡玉公子自己帶的都是瓊酒,可見圣上真是偏心極了?!?/br> 羅焞中吹胡子瞪眼:“圣上難不成偏愛你這老朽木疙瘩?” 樊仕朧立即:“欸你別因為我在謝大人面前下了你的面子記仇到現在!” 羅焞中反駁:“我哪敢記你樊大人的仇啊,都是無心之失,是我羅某人老臉掛不??!” 樊仕朧看他把私下跟房佐吐槽的話照搬出來,正想再說兩句,房佐道:“覃公子這酒也送去給過咱們一人一壇,又不是獨享。這么好的酒,都堵不上你倆吵架的嘴???” “公子又得出點血,這酒過兩天還得送一壇?!狈藮V道。 就問是何意思,羅焞中道:“上面要空降來一位秘書丞,一來就是書丞,可見背景之深?!眽旱鸵稽c聲音道,“是那位的親戚?!?/br> 一說他們都懂了。 樊仕朧補充說:“是他外甥孫女翟秋子的丈夫,胞姊家的親長子,姓吳?!?/br> 蔣昭寧諸倒吸一氣,以驚恐且好事的眼神看向覃隱。 - 陳玞 謝謦寒正與幾位朝中大臣攀談著,手底下的人來叫走他。 到了別處,那手下道:“查清楚了,確實是東邡陳國公家走失多年的小女兒?!?/br> 謝謦寒一聽奇了,“確鑿無疑?”都說這小陳姐兒自小被拐,陳家傾盡全力找她,找到的時候快病死了,本葬在玦中養父母家不帶回東邡,誰知又好了,“這姐兒當真命大?!?/br> 謝謦寒朝陳玞迎過去,滿面笑容:“陳小姐踏春出游,來謝家是正正好呀?!?/br> 聽聞這陳國公找人算卦說小陳姐兒不適合回東邡,會水土不服復又病邪入體,于是每年給一大筆銀子留她在玦城闖蕩,也就不管她了,認還是認的。 她不著粉面,穿男子胡服,但一眼能看出是女人,蜂腰細肢,盈盈一握,挺拔玉峰,不加裹覆,那樣傲人的雪山裹也裹不住。她五官并不出眾,細眉細眼癟嘴,經不起細看,但皮膚白勝三分,勉強給個及格分六分吧。 陳玞也作揖回禮:“叫我姑娘就好,小姐大可不必?!?/br> 謝謦寒道:“當年你父親封國公前我就與他結識過一段,你可以叫我一聲伯伯……”引到年輕人多游園賞花喝酒的地兒,“去吧,吃好喝好玩好?!?/br> - 幾個年輕男子看見陳玞這身材浮想聯翩,看到正臉又覺普通甚是失望。她身后跟一小廝,正好奇東張西望。陳玞道:“小甲,鋪席,擺酒,難不成你等有座邀你入席不成?” 陳玞在玦中都是一個人去玩,一個人去赴宴,大有我輕輕地來,輕輕地走,給你捧個場,增加人氣的意思。別人聽說她的身份都不排斥,但沒深度結交的必要。 曲甲第鋪好一張桃笙席,擺上桃花烙,酥梨酒,與他家小姐一道坐下來。主人家每席各送一水晶壺,上面是敞口寬扁的玉盤,其下是透明琉璃甕,另有一盤珠子,幾支丹青鳳尾羽箭,用以給客人投珠擲箭玩。 陳玞坐姿,是端不起大家小姐氣派的,跪坐膝蓋疼,盤坐腳脖子酸,不多時便把腳抽出來側坐著,坐累了還手肘撐地斜臥,說好聽是勾人媚骨魂,說難聽是勾欄出來的。 好在她選的地方隱蔽,沒人注意到,只有一個男子遠遠看見她身體側邊線條凹凸有致多看了兩眼。但她過會兒就拿手撐頭,一邊膝蓋彎折踩地,仿佛大爺一樣,不雅,實在不雅。 不過文人sao客風流浪蕩慣了,假若不當女子來看這姿勢是十分正常的。不多時,園林里側臥躺坐橫睡的比比皆是。有人吟詩一首,手提酒盅倒在竹榻中間噫吁嚱誦完最后一句,周圍人紛紛鼓掌叫好,稱他酒鬼詩仙,醉而臥歌。有人站起來對跳板子舞,有趣極了。 曲甲第正吃著棗糕,見三個人從那邊走來,不免看呆了眼,中間那人一襲白衣長袍,光風霽月,仿若天人下凡,以前腦袋里想象的神仙都有了形象。他見到的那人也不是生人勿近的冷冽,而是一種讓人親近的柔和,仿佛他對你伸出手,你愿意把命都給他。 曲甲第呼吸短促了三下,被這股力量震懾住了,胸腔急速起伏,捂住心口問旁邊的陳玞:“你看到了嗎?” 她看見了。他越走越近,她慢慢坐起,他停在不遠不近處,她曲腿直立跪坐。曲甲第沒得到她回答,就感覺到她不安的情緒。他不明白這種拂亂心,難恃安的感覺從何而來,大抵是身旁的人周身散發出的戒備警惕。她垂眸向下,莫名浮躁,又隱忍克制的裝模做樣。 她拿起方糕,又放下,手移到酒盅,又沒觸碰。她似乎在想事情,曲甲第不敢打擾,默默陪她坐著,看到手游移了三次,找不到方向似的,最后終于停在水晶壺上。 她抓起旁邊的珠子,蔥白手指握不住圓潤玉珠,一顆一顆讓它們從手中滑落,落入玉盤中轉一圈再掉進壺里,發出清脆悅耳的琮琮聲響。 一顆,丁冬。兩顆,丁冬。三顆,丁冬…… 陳玞忽然抬起頭,如夢初醒般:“小甲,收東西,換地方?!?/br> ……這就是你沉思那么久的結果啊。 - 換到一處相對人不是那么多的地兒,重新鋪席,擺盤,這里不是宴飲交友的中心,風景也稍遜,多是三五好友對飲相談。旁邊兩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見他們過來,拱手微笑作禮,展現善意,陳玞也微笑作禮還回去。 不多時,那兩人主動搭訕道:“在下李沅,”指向身旁,“這位紀道雍?!痹俟笆?,“不知可問姑娘芳名?” 陳玞回給他了,他道:“我們想玩投壺,僅二人無趣,陳姑娘可有興趣?” 宴會交友,當然就有交友這一項,再者陳玞跟曲甲第坐久了也確實無聊,沒有看出拒絕的理由。不客氣地要求先手,他們秉著君子之儀的風度讓給她了。 陳玞玩這個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玩了幾輪,她跟小甲很快就領先了,李紀二人笑著自嘆不如,搖頭自嘲道:“文章寫得破,游戲也不如何,竟比不過女子?!?/br> 曲甲第欠兒楞登地:“兩位兄友這就說錯了,你們是文章游戲都比不過女子?!?/br> 二人相視而笑,倒也不生氣,隨即來比口作文章,詩詞酒賦。大家玩到興頭上,都沒有認真當作比賽來比,越說越離譜,陳玞又常有奇思妙想,逗得眾人捧腹不已,哈哈大笑。 “我先去行個方便,”陳玞喝完這杯,“回來繼續,你們等著啊等著?!?/br> 李沅看她說話不拘小節,對她好感又加上幾分。 真有意思?!斑@姑娘挺好玩?!彼橹v。又問曲甲第:“你家小姐年方幾何?” 曲甲第就回答了他,聽聞與自己年紀相仿,不免心頭小鹿亂撞,起些旖旎心思。他是寒門庶子,沒落士族出身,家里催婚事,他煩躁以身份微賤周圍人都世家出身,自己不配推脫,老家介紹的又覺得拼搏半生好不易在玦城立足,不甘心就這樣回去尋平凡村婦。 陳玞的身世他是知道的,雖是世家邊緣的人物,可好歹有身份在,覺得是自己想要的,也配得上。又聽曲甲第低聲道:“玞姐嫁過人的?!备X自己底氣足,籌碼多了。 一個嫁過人的再嫁婦人,身價再高都得打對折,沒事,他不嫌棄她。 陳玞回來,拭袖落座,正搖骰子,李沅按耐不住問道:“無意冒犯……聽小友說姑娘許過人家,在下實在好奇,前夫家是誰?”局促擺手,“不想答可以不答?!?/br> 曲甲第啃著玉米也停下來看她,他也好奇。 “有,就在這兒呢,剛還遇著了?!碧ь^張望,隨手一指,“鄭家小兒子?!?/br> 她不信她隨便指的一個他剛好認識。 “未過門跟人私通,被退婚了?!睙o所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