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芷蘭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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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荊山上下來,公主玩心四起,策馬到處亂竄。 清晨霧氣還未散,遠山霧氣繚繞,近岸流水潺潺,水岸邊是清新可人的碧色,新抽的芽籠著前夜的雨帶來的涼意。 小馬駿停歇在河邊,良芷一手拽著韁繩,另一手抬起,一條紫色影子從她手腕處蠕動出來,良芷玩弄了一小會,從竹筒里倒出只極小的樹蛙喂給它。 饜足后,紫蛇吐著信子要盤回去。 忽然,一道影子刷地降下來,惹得馬蹄失措,良芷也嚇得收緊韁繩,定神一看,竟是只灰不溜秋的大鳥。 “哪來的怪鳥?不怕我射下來烤了吃!”良芷直起腰指著怪鳥罵,收手一看,袖口空蕩蕩的,那鳥將她的小蛇叼走了! “好呀你這畜生,”她急罵兩句,揚起馬鞭,“馬兒,給我追!” 馬兒帶著她越跑越高,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奔往一塊山頭,良芷見那大鳥悠悠圍著一塊地方轉,再不飛遠,搭了弓,想也不想射出去。 微小的羽箭破空之聲,箭出似電,劃入層迭的霧中,良芷方后知后覺,她的箭沿著軌跡,沒落到大鳥身上,反而射向同方向一個點,是一輛馬車。 良芷還在疑心此處怎么停了輛馬車,暗道不好,箭就是這么巧,徑直穿進了馬車內。 緊接著一聲馬的嘶鳴,牽車的馬狂奔起來,帶著馬車一路駛遠,那大鳥在半空中也大叫一聲,跟著飛去。 良芷暗罵一聲這叫什么事兒啊,兜了馬要追過去。 玩沒玩到,這大半天不是追著鳥跑,就是追著馬車跑,狼狽死了! 良芷沿著泗水河找了一圈,太陽出來,霧也散了許多,面前景致清晰起來,終于見不遠處停著一個黑點,正是她要尋的馬車。 那馬車孤零零停在水畔,那只惹人恨的大鳥正立在上頭,舔著羽翼,見她靠近,也不慌不忙,仍啄著爪子。 好素的一輛馬車,只掛了一對玉鸞。簾很厚很素,不像楚制,上頭破了個洞,她的箭估計就是從這里穿過去的,良芷擦著額上的汗,再靠近些,便聞到一股冷冽的清香,夾雜幾絲藥味,卻不突兀,接著便是隱隱咳嗽聲。 良芷松口氣,人沒死就好。 她躊躇著,“那個……” 車簾輕抬,里頭黑黢黢看不真切,從中伸出一只手,指骨蒼白而修長,虛虛握住的,是一只完好的箭,正是她的。 良芷猶猶豫豫接過來,箭頭上沒有被磨的痕跡,她心中驚了一下,這人竟是徒手接的? 車里頭又咳了幾聲,似是緩過氣來,聲音沙啞,“在下與姑娘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 良芷心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是箭上的槐花?!?/br> 良芷“啊”一聲,嗅了幾口,極淡極淡。她只好道歉,三兩句說完前因后果。 “這大鳥吃了我的小蛇,我急壞了才拿箭射它,誤傷了你,實在對不住,要不我賠你錢,或者你要什么,我都盡力辦到?!?/br> “大鳥?”那人低低笑幾聲,語氣溫和淡定,“姑娘莫怪,它是一只白肩雕,一路跟著我,躲了一路,它生在北國,本不適應這里,怕是餓壞了。姑娘也是無心之失,我沒被傷到,姑娘不需要為我做什么?!?/br> “你不是楚國人?” 那頭沉默了一下,“在下來自中原?!?/br> “中原人?我師父是祺國人,我母親也曾的燕國去游歷,不過我沒出過楚國,聽聞王城中最近進了很多別國的商隊,可熱鬧了,這條路往后是城郊,往前過郡縣直達王都,先生也是到王都去做生意的?”良芷其實是想他掀開簾子,她伸了伸脖子,“先生長坐馬車內,不悶么?” 簾子嚴實不動,那人慢慢道:“實在對不住,我染了病,此病易過給他人,我身子虛,不宜受風?!?/br> 良芷退開幾步,“原來是這樣?!?/br> 有遠風浮動,林間颯颯作響,響動間夾雜了人語,有人遙遙在喊,良芷看一眼,說:“啊,是你的仆人來尋你了?!?/br> 來了三人,衣著打扮像是本國人。 蔡老四匆匆趕來,對馬車的人叫了聲“先生?!币娷嚴飸寺暋班拧痹贈]聲響才安心轉頭。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牽著韁繩,手里搭著短弓,一身粉色深衣,腰掛彩鈴,外披寬袖罩衣,兩截深紅的繡口,下身深紅色的裳裙,細看卻是簡便的裙褲,露出一雙鹿皮做的短靴。 小姑娘聽出他們口音,很是高興,“你們也是楚國人???” 他只好向良芷解釋,他們是馬車里臨時雇來護送去王都,他們不過走開一會兒,馬車就不見了,讓他們好找。 “哦,是這樣啊。你們也去王都的話,能捎上我嗎?” 小姑娘舉手投足間都是貴氣,腳上的小鹿皮的短靴上都是線頭精致的紋路,一看就是貴胄之后。 楚老四不敢怠慢,便答應帶上她。 水畔邊水草豐茂,良芷覺得乏味,肚子咕嚕嚕叫起來,要下水抓魚,那三個人也是好脾氣,也想湊一份,但覺得讓她下水不好,良芷便在上頭指揮,底下人抓魚。 到了傍晚,因為喂了那白肩雕的幾口魚,那雕就喜歡爬她的肩膀,良芷心血來潮,小聲唱起歌來,“送客春歸何處……燕楚歌兮傷美人……珠與玉兮艷沐晚……羅與綺兮嬌上春……君結授兮千里……惜瑤草之徒芳……” 幾個楚漢聽明白了,笑她一個小姑娘唱情歌給誰聽呀,良芷臉紅,便止了歌。 她掏出隨身帶的槐花餅送給他們當作答謝他們的烤魚,分完后特地給馬車里的人留了一塊。 良芷沒敢靠太近,將槐花餅用干凈的帕子裹好,放到簾子底下。 簾子晃動一下,槐花餅被收走了,接著是車里人淡笑,“姑娘唱的真有意思,就是悲傷了些?!?/br> 良芷也笑,“你個中原人,還挺有文化?!?/br> 入夜后,良芷借了頂帳篷,要睡時,有人送來一張毯子,說春寒未過,怕她凍著。 毯子很寬大,不算上好的料子,手感是綿密的絨布,良芷隨手展開,正好瞧見絨布的角落繡著兩個字,但是磨得太花,看不太清,只隱隱辨出第一個字帶水旁。 良芷目光穿過火堆,銀色的水波蕩在馬車上,那兒不知道馬車窗何時掀起,一抹黑影停在簾前。 依稀只能辨清此人側臉,影子動了一下,似乎朝她看去。 良芷別過臉,躲回帳篷里。 第二天一行人一同走完最后幾十里路,午后便到了王都城口,遠遠便是排長隊鑒通關文書的隊伍。 良芷下了馬,解下荷包,從里頭又掏出一只更小的刺繡包,那是她早上縫制好的香包,里頭不單放了槐花,還加了杏花。 她敲了敲車壁,要贈給那人,怕他不收,還解釋道:“這個不是你想的那個香囊,就是普通的香包,身無長物,算謝謝你的毯子,告辭!” 車內人語氣帶笑,“保重?!?/br> 他的聲音也不似昨日沙啞,聽細了竟是溫潤好聽。 他還是不愿意出來,簾子后面黑呼呼的,良芷想起昨夜那道剪影,心知這人肯定長得不丑,不見人總有他的道理。她也不勉強,對著馬車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 * 回了宮,婢女舒落一見她就開始給她忙活裝扮,好巧不巧今夜就是春宴,良芷本想推辭,舒落便說王上得了世子大捷的消息,君心大悅,叫公主可別拂了他的興致。 良芷聽到哥哥的消息,心里也高興,就任由她打扮。 金樽美酒,笙歌曼舞,楚宮富貴繁華,鐘鳴鼎食,各色美人舞姬接連亮相,迷離了一眾使臣。 王座上,楚王右側是三個姬妾,左側便是王后,王后華服,神色自若,臺下歌女曼妙,楚王的目光卻一直停在王后身上,王后也不管旁人,樂得不給楚王面子,楚王也不惱,不時給王后夾菜。 眾臣皆艷羨這王上王后伉儷情深。 楚鄉水多,養得楚女個個水靈靈,王室的公主更是各有千秋,公主們甫一出現,又奪去了眾人目光。 你來我往間,良芷去得晚,晃頭晃腦踏進宴席,她沒想到今夜人居然這般多,還多了許多不是楚國服飾的人,不由有些迷糊,徑直往王座邊上走。 眾人見著這姍姍來遲卻又毫無愧疚之意的人側目好奇,只見她,甜甜一笑,繞過案幾,到王后身邊坐下。 眾人便知道這就是王后的嫡女,芷蘭公主。 在姿色上,良芷比不上幾個艷麗嬌媚的jiejie,卻甜美可人,朱唇皓齒,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掃了席上,不再停留,拾起筷子吃了起來。 歌舞暫告一個段落,接著是近期各個小國的質子們來面見楚王。 當今世道,楚國統治南地與中原隔絕,周邊小國經常被吞,可能今天是某國,明天就只剩下個郡名也不奇怪。 楚國崛起謀求稱霸中原,梁楚相爭,弱國為了不被吞并,往楚宮送了一波又一波的質子,這些質子的目的除了表衷心,也有的為了謀生路。 各國使臣更是鉚足了勁道要為自己家的王室說親,除了良芷,其他公主們也瞧瞧打量起在場的質子,心里盤算著將哪個收進府里。 楚王被恭維得暈頭轉向,一下子給王室的公子許了幾門親。 席上就差敲鑼打鼓了,良芷只是專心剝板栗。 良芷排第六,王后是她的親娘,自然是掏心掏肺,上頭三個jiejie都未婚配,自然輪不到她。 末了王后說要看煙火,大家齊聚上塔樓,良芷果酒喝多了,有些內急,想走卻不能走。 王后趁機拉她,說國公特意囑咐過了,你就別擔心,收收心回來好好學,看你的jiejie們,成何體統,又說你若有喜歡的夫婿,若身份不行,先收進宮里也未嘗不可。 最后還給她一個媚眼。 良芷心頭感動至極,心里感激母親的開明,就是內急,匆忙辭了宴,從塔樓下去。 塔樓共七層,外圍能看見遠處,面向東南,那偏門處停了一團黑影。 良芷頓了腳步望過去,夜里看不清,只能辨出是一輛馬車加上一匹馬,而不遠處儀仗小隊正小跑著往那個方向去。 舒落見她好奇,便解釋,“那是淵國的質子,來得不巧,宮里忙著宴席怠慢了,他也不差人來通報,在那等了老久了。方才司禮部安排了別國的質子才發現漏了他,這不,著急忙慌地去迎呢?!?/br> 良芷點頭,忽然問:“淵國家的公子叫什么?” 舒落歪頭,也不確定,“這質子是淵王第八子,好像是叫‘咸’?” 淵王姓姚,所以是叫,姚咸? 正想著,良芷小腹一陣抽,她面色一變,“不管了不管了,我內急,快快快快!” 說著攔高了累贅的宮裙,噔噔噔往下跳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