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九兒也不著急，她就順著小溪慢慢往下走。

    “這條路會走到哪里呀？”

    小九兒慢慢走著，不時晃左子修的手。

    偶爾會有風吹過，兩側的樹影斑駁搖曳，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響。

    她扭過頭，就能看見左子修赤裸上身的傷口，以及他腰側那柄沉黑色的沉默長劍。

    “不知道?！弊笞有薨l覺她臉上有了紅暈。

    大概這會兒先慎仙尊已經將幻境完善，小九兒已經回復到了吃烤魚吃飽的狀態。

    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照出一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小人。

    的確有幾分仙子模樣。

    “這樣子啊?！毙【艃河行┍粫駮灹?，忽然笑道：“世上竟然還有青瀾仙尊也不知道的事呢，好神奇?！?/br>
    左子修輕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這世上，哪有全知曉的事？就是這天也不能?！弊笞有薜溃骸岸嗟氖峭堤鞊Q日的人?！?/br>
    “這樣子……”

    小九兒聽得似懂非懂。

    她姑且以為是左子修在含沙射影地罵先慎仙尊。

    嗯，罵的好，她也想罵。

    “那你來救我之前，你都在做什么呀？”小九兒走得很慢，一會兒看看水，一會兒看看樹，偶爾再看看花和空中的鳥，很是閑情：“上一次入局，你發現什么了嗎？”

    “什么也沒發現?！?/br>
    左子修如實相告：“他請我入局解一個心結。我本以為會是心魔具象，哪知一睜眼就是叁具尸體。我守了一會兒，沒有尸變，就出門了。出門尋不到異常，便將人全殺了?！?/br>
    “……”小九兒聽得脖子一涼。

    雖然有本命劍在手，的確是說砍誰就砍誰，但也不用那么直接吧？

    “因為一切太正常了?！弊笞有蘅粗【艃簱牡难劬?，低聲解釋：“事出反常必有妖，為免夜長夢多，才全殺了?！?/br>
    說完，他伸手握劍。

    并沒有拔劍出鞘，只是打開些許，將拇指在劍刃上輕劃一下，割破血rou之后，將手指喂進了小九兒嘴里。

    “嗚嗚？”小九兒被迫含住左子修的手指，嘗到一股腥澀的血味。

    他抵在她的喉頭，按在舌上，低聲道：“你修為低，術法難，多取一點效果才好?！?/br>
    小九兒被迫喝了半口血。

    但下一瞬，她與他心意相通，見到了左子修經歷的幻境。

    左子修睜眼時，身上也是一身白衣。但不是幻境外仙尊那身白金銀絲的華袍，而是白麻戴孝。

    叁具尸體就躺在塌了半邊的屋子里。

    分別是他的父母，他收養的孩子。

    孩子是五年前扔在他家門口的，天生無目，四肢扭曲，好似怪物。

    和他差不多，也是被人扔掉的。

    但他是二十多年前被扔在路邊水溝里，淹得半死不活，被父母路過撿起養大的。

    他睜眼之前，天上下了一場大雨。

    房子塌了半邊，父母被洪水沖走，孩子上山找他，遇到野狼被啃沒了腸子，只剩下大半人皮合半邊肺。

    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將叁具扭曲腐爛的尸體扛回家。

    身上那身麻衣還是問人下跪借來的，得洗干凈了還回去。

    左子修睜眼時，手中本握的是砍柴刀，卻變成了西見無。

    那柄砍柴刀，本是要砍向正在啃噬尸體的蛆蟲。

    因為左子修的清醒，所以一切變了。

    但局外人總是清醒，小九兒知道，那一瞬間，‘他’在想什么。

    他想砍向的，是這天行其道，地履其理的‘神’。

    “在這局棋里，我是祭神的?！毙【艃罕犻_眼，低聲問：“你是弒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