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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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宴會場地到凈心閣秘境有一段冗長清幽的青石路徑,但因六境大會參會者眾多,青石板路不復清幽,不時有行人經過,見到劍拔弩張的兩人,皆是驚恐地退步三尺。 秦瑟跟在楚戎身后,手中森亮的斬魂戰意凜然,強勢斬斷了一切路人的窺視。 待到進入秘境徹底隔絕了外界,秦瑟那股囂張氣焰像是迎頭一盆冷水傾潑,呼地滅了,仔細看還能看到火焰熄滅時蒸騰的白氣。 楚戎停下腳步回身,好整以暇看著神色懨懨的秦瑟。 秦瑟腦子里思索著如何狡辯,毫無防備撞上了楚戎堅硬的胸膛,眼淚驀然飆出眼眶。她捂住鈍痛的鼻子,悶聲悶氣道:“你這是打我鼻子嗎?” 楚戎一言不發,就那樣似笑非笑注視她。 這招殺傷力遠比秦瑟同他打過的幾百場架的任何一招都要大,秦瑟兩股戰戰,想也不想哐當丟下手里的劍,一把死死抱住楚戎。 “我錯了,你別生氣?!鼻厣g鶉似的把腦袋埋在楚戎的胸口,低聲細氣道。 楚戎捏了捏她的后頸rou:“你哪兒錯了?” 秦瑟:“我不該和林鶴鳴走得太近??赡鞘菦]辦法的,他抽簽抽中我了,就要一路接待我。我拒絕過他,可他一旦被拒絕就要哭不哭的,我看著覺得良心痛?!?/br> 楚戎冷笑:“你只對他有良心,換作旁的人,不僅不會良心痛,還會打他一頓吧?!?/br> 秦瑟為自己的人格辯白:“可他夸我漂亮善良正直大方哎,我對有品味有眼光的人一向是有良心的?!?/br> 楚戎:“瑟瑟,不只有他夸你漂亮善良正直大方?!?/br> 秦瑟:…… 楚戎又道:“你很喜歡熱情、溫暖、開朗,長得像狗的少年?可惜我與這樣的少年大相徑庭,否則,你應該就會喜歡我的吧?!?/br> 怎么一個兩個都來這套???要跟我算賬就不能好好算賬嗎?吃準了我信這套是吧?秦瑟腹誹道。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秦瑟實際行動又是另一回事。 她踮起腳尖,手捧著楚戎的臉黏糊糊地親,親一口說一句:“我只喜歡你?!?/br> 楚戎摟住她的腰,垂首閉眼方便她親,下巴、臉頰、鼻梁、眼皮、額頭,秦瑟統統吻了個遍。 不知過了多久,楚戎終于被漫天遍野的“我只喜歡你”哄開心了,捏住秦瑟的下巴,以唇舌堵住了她那張說著甜言蜜語的嘴。 秘境中是遮天蔽日的濃霧,濃霧掩蓋了所有色彩,唯余無邊無際的白,行人在此中無不迷失方向。 楚戎擁著秦瑟,接了一個安靜綿長的吻。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交織纏綿,成為鋪天蓋地的白中唯一的烙印。 宴會過半,秦瑟楚戎一前一后全須全尾回來了。 沒有狼狽、沒有流血、甚至那股針鋒相對的勁兒也沒了,仿佛他們僅僅將才出去只是為了握手言和。 應鐘和林鶴鳴你一言我一語扯頭發扯了好半天,看見無事發生的兩位心情不可謂不復雜,深有一種我為你對抗整個世界,你卻愛上了世界的荒誕感。 應月內心也很復雜,她復雜的點和扯頭發的兩人不同,因為她敏銳地發現了秦瑟和楚戎幾不可察的微微紅腫的嘴唇。 難道……他們……用嘴巴打架? 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涌上心頭,應月重重地晃了下腦袋,努力驅除某些罪大惡極的東西。 他們一定是互相打嘴巴了,一定是! 應月神飛天外之際,外面忽然走進一個神色慌忙的弟子,他附到右側首座的徐萌萌耳邊說了句話,徐萌萌登時嚴肅起來,遣人來詢問楚戎。 楚戎茫然道:“師尊亦未與我提及要參加此次六境大會,他或許是一時興起。不必重禮,師尊不在意這些,在我旁邊加個位置就好?!?/br> 秦瑟豎起耳朵悄悄聽。 哦,霄云劍尊要來啊。沒胃口了,要不走吧。她挪了挪屁股要開溜。 林鶴鳴拽住她的衣角興致勃勃說:“霄云劍尊唉,那個一劍浮華半壁修真界、邁入大乘期的霄云劍尊!我一定要好好膜拜膜拜,說不定能沾沾仙氣?!?/br> 秦瑟扯了好幾下衣袖沒扯動,嘆了口氣道:“你一個寶淵城出身的器修,膜拜劍修干嘛?等著給他練劍???” 林鶴鳴說:“道君,我劍器雙修的?!?/br> 嚯,江山輩有人出哇。秦瑟想起遺忘在角落里的那次云水之巔的戰斗,贊嘆道:“劍器雙修還能頂應鐘那么多招,你比應鐘可強多了?!?/br> 應鐘:…… 討厭那些說人壞話不避開正主的人。 林鶴鳴羞澀地笑,忽地像是憶起什么似的,正色悄聲道:“道君你知道嗎?聽說霄云道君曾有過一個妻子,后來他的妻子無故失蹤,他便也就此隱居世外了。不過……聽說近日,他找回了他的妻子?!?/br> 秦瑟這才茅塞頓開,她明白她忘記什么了。 ——那個跟她七分相像的女人。 霄云劍尊為人淡泊,無事不參加所謂的什么六境大會,他若是來了,必然是有大事公布的。至于是什么大事…… 不會是要當眾介紹他失而復得的妻子吧? 真是這樣的話,就她倆明顯有點兒那么些血緣關系的臉,小道消息不得傳瘋??? 震驚,玉瀾道君竟是霄云劍尊失散多年的……小姨子? 這簡直太可怕了,秦瑟掙開林鶴鳴的手,抬腳就要走。 可已經晚了,霄云劍尊已然攜妻子步入正廳。 秦瑟木然當場,垂下的眸子只看得見霄云劍尊和安無憂銀線祥云紋的同色鞋靴。 宴會廳如同沸水熄火,漸漸平靜,周遭只剩來人的腳步聲。 林鶴鳴突兀地咳了兩聲,在此刻落針可聞的環境中格外清晰,眾人齊刷刷望過來,他尷尬地漲紅臉,硬拉著僵直的秦瑟坐下。 秦瑟回神,下意識向右側瞥了一眼,便見楚戎難掩憂慮看著她,悄無聲息打了個手勢。 “沒事的?!边@是楚戎在閑暇時教她的手語。 秦瑟吐出口濁氣,抬眼看向行至正廳中央的一雙人。 清風濯雪的霄云劍尊和他……戴了一張狐貍面具不見真容的妻子。 秦瑟仿佛卸去千斤重擔,緊繃的肩膀頓時放松,波瀾無驚的臉上也露出劫后余生的慶幸。 林鶴鳴關心道:“您剛剛怎么了?” 秦瑟面不改色撒謊:“我腿坐麻了?!?/br> 安無憂借著余光左顧右盼找人,秦瑟傻傻地站著,再加上林鶴鳴的咳嗽,她一眼就發現她了。 秦瑟很討厭她,她去了攬月閣好幾次,但凡聽到她的聲音,就會找個角落躲起來,無論無何不愿見她。 幸虧楚戎提醒過她不要輕易在修真界露面,否則以秦瑟的性子,她該更討厭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