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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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陳乖寶被那男人著實嚇著了。 一路只如灶下燎了尾巴的貓,慌慌張張亂竄,竟給他一溜腳竄下樓,嚇得跑到酒樓下面后院偏處小林子里躲去了。 黑娑娑,鴉棲人悄,影雜風冷,陳乖寶已在小林子里找了個草堆鉆窩住了。 雙手做四腳,趴地上伸頭縮脖,動靜鼻子努嗅,眼珠子溜溜轉了十幾圈。 半晌,一片枯葉子都落不到身上。 漸漸放下心來,鉆在林草窩里哼哧喘氣,臉趴地上吹干草葉上的灰。 也知覺自己跑錯路跑過頭,應該先回屋里找哥哥去。 但想起哥哥,自然又想起他今天把自己戳得很兇,比往日都兇!還叫不起來,害他只能自己出來找水,受這茬罪! 心里怪恨的,又撇撇嘴,此刻也不想回去理他。 現下存身之處黑洞洞,地上雜草枯枝扎臉掛頭發的,頭頂也是連蔭成片黑颯颯的樹冠竹影,倒是極安全。 就算讓他現在想想自己和哥哥的屋里在哪個方向,陳乖寶一時半會兒也還抽不出心思想。 寒時夜里,十分的晚,鳥兒都棲在窩里不叫了,樹杈子上,只有些倒掛的鷹梟之類睜著寒赳赳的眼仁。 周圍正是靜寂如死。 陳乖寶的心室內,此時卻仍是想要跳出幾千幾萬個炮仗來,咚咚咚,落地上噼里啪啦! 好容易看見那人,又沒抹紅掛綠,也不在哥哥跟前sao情爭臉,好模好樣時,笑起來跟一朵塘里見的白荷花似的,好看得不得了,陳乖寶眼皮子淺,素來愛些好看漂亮的物什,見他自然有些順眼起來,不甚防備,就跟他進屋尋水,不想,他是個妖怪,進屋里這一會會兒,臉變了幾回,一時笑一時辣,竟是個活鬼兒,陰測測來戳他屁眼兒。 下那么死重的手! 陳乖寶半直起身,跪在干草地上雙手背后,將自己那受了大罪的屁股心疼地摸摸,感覺水都沒了,叫攪和干了,辣辣地隱痛,向后順勢靠著旁邊一棵歪竹根兒箕坐,扼腕捶掌地道:“咋就沒捶他!俺咋就沒多捶他幾下!” 恨恨心想,下回再讓俺碰見,他再是這,再欺負俺,非生生撕下他一塊兒rou來不可! 陳乖寶一雙虎牙在嘴里咬得死緊,兀自悔恨不迭。 又低頭自己把松松垮垮的衣襟撥開,月下露鳥出來,雜著月明枝影,見軟綿綿一根小蘿卜,都叫揪紅了,頓時心疼的倒吸氣,也實有些叫揪痛,捧起來給自己摸摸,對他的寶貝牛牛安撫道:“不疼奧不疼,沒事沒事?!?/br> “不疼奧不疼,咱還能用?!?/br> 自己邊摸邊撫,把他的小兄弟好生哄慰了一陣兒,才抬起頭來。 這處離前樓遠,離戲臺玉湖那些熱鬧處也遠,又是下風向,小林子密遮著別人看不見,正是平日廚房伙棚里取柴、倒臟物的地方,泥里聞來還有些泔水異味。 頭頂林冠縱落光了葉子,枝干也十分繁盛,按理說這頭頂就是林子遮著,底下渾是花還是草,長勢都不會如何樂觀,但因這里廚房的人總是在這里倒些泔水剩物做肥,且陳老板選得基業,自然是請風水陰陽看過,通共就沒有常陰的地方,雖叫林子遮了些陽,樹根竹根底下,陳乖寶身子后,卻正是一條干草長瘋了,天然搭起的甬道。 陳乖寶那是見了這類草窩洞xue之類的,總是止不住想要鉆上一鉆。 或是他大概還有一些以前做畜牲時的模糊記憶。 以前在山上,這種草窩洞口鉆了,里頭自然都是些老鼠、兔子、蛇卵之類的,碩果累累。 他也不管自己現在是個人,還能不能吃,直覺里看這草道是一條飽餐路,黑夜里,一雙眼睛放光,趴下身子便撅起屁股,即刻爬了進去。 草比樹好長,陳乖寶撅屁股蹬腿兒爬了一身的泥,松松垮垮的衣裳徹底讓掛爛零落在后頭,如今差不多是全裸,在黑娑娑臭烘烘地干草道里足足爬了許久,頭頂也全是草沒轉悠出去,戰績是抓了一只老鼠。 這種人煙頂盛的地方,縱使林密草高,野物也是不敢來的。 倒不是所有的畜牲都是陳乖寶這樣莽撞。 沒尋著別的,便要提著尾巴把這小老鼠放在嘴里吃了。 但張開嘴,又在鼻尖聞聞,感覺跟他聞生雞rou似的——也不香了。 悻悻的,又將那擰咬掙扎的老鼠撩在地上放了。 自己跟玩似的,又笑嘻嘻去攆那老鼠,他鼻子靈,雙手刨地,爬得卻比那慌忙逃命的老鼠還快。 捉住了彈彈腦袋打兩下,又放了再攆,攆著逗逗鬧鬧的,從干草的盡頭爬出了酒樓院墻角的野狗進來偷rou骨頭打的小洞。 此時正是宵禁,陳乖寶爬出狗洞來,周圍只有流水之聲,道上很靜,見那老鼠正竄去了城內搗衣河上的一處橋洞下。 它到了水里,陳乖寶就不愿意去了,也很乏味。 他此刻滿臉蓋著長頭發,亂糟糟臟兮兮拖在地上,渾身都是草泥,爬在地上,形容正是不堪入目。 是夜里過來個人,他從地上抬眼看人家一下,都要把人嚇得離魂的程度。 他自己從來是看得見別人美丑,不分自己男女人畜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兒起身。 月亮沒圓,牙兒彎彎,輝下來像帶著濕氣,把交錯分離幾條青石街道涂抹的像女人梳光了的油黑辮子。 夜里正是起風的時候,尋常人出來,都得加衣裳御冷抵寒,陳乖寶身上,卻只有兩個破袖子掛著爛線,勉強搭著,他卻不知冷熱,差不多全裸,渾身是泥草,自己繞過巷道,光腳踩著還帶著濕氣的青石板,聽見馬掌擊地的聲兒,就趕緊或找個石墩子,或找個人戶外頭放的車板躲著。 等巡城的宵禁衛舉著火把騎走了,他又樂呵呵渾不吝地出來轉悠了。 他極認路,記性好,身子瘦細腳步輕靈,轉悠了好幾道巷,也并沒人發現他。 聽見前頭更郎打梆子,還跟在人家身后,悄悄瞧他手里梆棰動靜,跟著人家在城內轉悠唱更。 那更郎李大本是師傅今日不該值,正是他新官上任,一路走一路唱,一路手里敲著更錘,等行至寧老太師府的地界,益發覺得后腦發陰,時氣逼人,要命的是,總覺有人在后學他,他抖著手打一慢三快,拖長了唱:“天—寒—地—凍!” 只覺身后一陣冷風,有個細細的聲音也唱:“天~寒~地~凍~” 李大褲腿顫顫,再打再唱:“四—更—!” 那個細細的聲兒也學他說:“四~更~” 李大登時頭皮炸起,眼臉皆麻。 立時向后轉頭,四處察看,卻黑洞洞沒一個人。 他拔開腿便打著梆子疾走,嘴里慌亂咬舌,疼得眼淚都快出來,頭低著不敢抬,渾說渾念:“親親天老爺!狐仙娘娘鬼神大爺!千萬饒俺饒俺!天殺的俺該做更!無意冒犯!無意冒犯!” “就說這地方剛完白事死了人,不吉利……不吉利啊……” 慌慌張張逃也似的亂走,嚇得心死也不敢撩東西就跑,該他的差,誤了要惹罪的,眼下不防,登時摔了一跤。 李大疼都不敢叫,爬起來撿起家伙事兒,索性跑起來離了這地方,嘴里更都喊拐了。 陳乖寶從巷道里露出來臉,瞧著他似綁腿待宰奮起逃命的活驢步伐,捂著嘴偷笑,覺得甚是有趣。 走了一個樂子,陳乖寶抬頭見這處府門前與別人不一樣。 大門丈高朱紅,獸頭咬環銅扣,門匾金繡重漆,只見外門見不到里面,便已覺綠檐紅瓦,氣派巍峨,門口卻掛得是兩個大大的白燈籠,上有奠字,夜風中凄凄晃晃。 他記性好,走過一回,便想起來了過來時的這條路,猜度應是他跟哥哥那天看著紙錢如雪的那條路盡頭辦白事的主家。 怕一會兒那些騎馬舉火把的又巡過來,陳乖寶便在這巍峨氣派的府門前轉了個彎兒,進了夾道的曲巷里。 正不知再轉轉找個人捉弄,還是繼續跟那群舉火把的宵禁衛捉迷藏,還是回去捶哥哥…… 正這時,只見巷里黑洞洞,這戶人家墻上的小角門,兩個男人提著燈籠打出來一個彎腰佝背的老婆子。 “滾滾滾!滾回那府里去!” “誰拿你們哥兒的金項圈了!我家爺們和老太太的腳指甲扣下一粒米,散出來也夠我們這府里的人吃香喝辣了,誰稀罕你們那不知死活的短命哥兒的東西!” “有這功夫,替你們哥兒在城外雞鳴寺多捐幾條門檻罷!” 那罵人的冷笑:“興許啊,贖完冤孽,也就找回來了?!?/br> “不知哪世里生得這樣孽障,缺魂兒的癡胎,累死娘來氣走老爹?!?/br> 那老婆子眼看十分年高了,叫這兩個男人踢倒地上,半日起不來,陳乖寶縱是眼神精細,貓著不露頭離得太遠,又黑,她又伏倒在地,并看不見她表情形容,只聽她哭得十分嘶啞傷心,嘴里哭說:“我們哥兒的………是我們哥兒的……別拿………別拿………” “他回來………回來………戴…………” 那其中罵得兇的又唾了一口,只說:“那便就請在這兒躺著吧?!?/br> “老東西!等你躺在這兒死了,自然燒給你家哥兒!” 那老婆子只聽得這一句,便像是瘋了,奮起來佝著背,像只擊兔的老鷲,一頭便撞上去,抱著那罵唾的狠命掙打:“哥兒沒死!我們哥兒終究回來!你們黑了心的!你們這府里人黑了心??!” “兒丟了沒人去找,娘也逼死!又搶他東西!我老婆子要告官!要告官申冤!” 她邊哭邊喊,不知是向那兩個男人還是向天,秋夜里凄慘怖人的老人利聲:“老爺啊夫人??!你們快來??!快來!” “我去死??!我該去死!” “我老婆子是罪人!只給我們哥兒和小姐做主??!” 那男人讓她瘋了似的連扯帶打,雖年輕力壯,也受了幾下,吃痛憤怒起來,一把將她推到在地,只要一腳下去踹爛肚子踩死! 卻被他后頭立在角門里只露半個身子出來的另一個灰衣男人攔住,喝道:“忍下!” 他提著的白燈籠耀下,陳乖寶在巷道貓著,清楚望見說話的灰衣男人腰帶口袋里爍一線金光:“明日過去,后日……那邊那位便回來了,如今那位勢頭潑天,老太太都為了哄著,給那死了的從咱府里發了大喪,死了的那個……身邊素日只這一個老貨,如今再死了她,她主子又是那么死的……難?;貋聿?,不當回事兒便罷了,當回事兒……咱們是什么東西,值什么?” 那要打死人的聽見這么說,慢慢放下腳,疑道:“素日將母子倆都不怎么當回事兒,能來做這老貨的主?” 到底還是怕的,叫勸住了,收了兇態,又沖叫搡到地上的老貨唾了口,狠踢一腳,關上門進去了。 陳乖寶就見那年長的捂著腰下,在地上哭泣,約摸哭了有一會兒,自己顫顫巍巍扶著角門的階壁爬起來,扶著墻往巷那邊走了。 走得很慢,佝著背,滿頭都是亂銀枯發,嘴里失魂似的哭念:“茸茸………乖茸茸……” “我們茸哥兒………婆婆的乖茸哥兒………快回來呦…………快回來………” “小姐啊………帶我走………把我也帶上罷………” “茸茸………茸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