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謝停,你別逼我。
“我保證我不會多做什么,就是診下脈,回頭我也好交差不是?” 白錦堂笑著像蝸牛一樣一點點向前蹭,手舉起來示意自己并無威脅。 但距離床邊三米之外,謝停依然用冰冷的目光昭示警惕和拒絕。 這目光讓白錦堂不敢靠近更多,還覺得自己在這目光下被扒光了一樣渾身發冷,臉上的笑都僵硬了。 想著謝涼的囑咐,白錦堂絞盡腦汁和謝停說話,試圖通過言語讓謝停放下戒備,但效果甚微。 謝停甚至干脆閉上眼睛,不知是睡了還是在閉目養神。但白錦堂稍有動作,謝停就立刻睜開銳利的眼睛冷冷注視著他。 僵持一會兒,白錦堂終于敗退。 他看出謝停很累了,只是因為有他這個陌生人在才強打起精神來警惕,但似乎是隨時都會崩潰昏過去的狀態。 “我不碰你,你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就喊人?!?/br> 白錦堂舉著手一直后退到門口,然后開門出去。握著手里的鑰匙猶豫一下,還是按照謝涼的意思將門鎖上了。 聽見“咔噠”一聲清晰的落鎖聲,屋內的謝停終于松開了緊繃的神經,然后再次昏睡過去。門外,白錦堂卻并沒有直接離去。 他下樓走到一個距離謝停足夠遠,聽不見他聲音的地方,撥給謝涼將情況告訴謝涼。 酒吧喧鬧的背景音中,謝涼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比缓髵鞌嗔穗娫?。 “喂?” 白錦堂握著手機,聽著里面嘟嘟的忙音,蹲在樓梯上嘆氣。 雖然謝停兇巴巴的,白錦堂還因為原來聽說的一些事對謝停印象不好,但真要說多厭煩甚至怨恨,也沒有。 畢竟當初那種情況,兩個人都留下也不過是一起陷進來,而且白錦堂看得出,雖然嘴上一直在說謝停如何如何不好,但實際上,謝涼是慶幸著謝停離開的。 “嘖,這都什么事兒啊……” 白錦堂煩躁的撓撓頭,隨便找了一節臺階坐下來。 按他對謝停涼的了解,不管嘴上說的多兇,那人肯定掛了電話就在往這邊趕。 如他所料,不過二十幾分鐘,隨著一陣汽車引擎運轉的聲響,一輛車迅速停在了門口。 車門打開,謝涼從車上跳下來,一手拉扯著在樓下等待的白錦堂,一邊匆匆上樓。 沖到門口,腳步頓住,謝涼垂下眼簾,沖門鎖揚了揚下巴,聲音很輕:“開門,我在外邊等你?!?/br> 他忽然又不敢進去了。他害怕再看見謝停那樣冷漠的模樣。 白錦堂扯了扯嘴角,腳尖沖樓梯口擰了擰,還是乖乖聽話照辦。能怎么辦?謝涼是他老板又是他老大,老大發話了,他還能拒絕不成? 白錦堂硬著頭皮打開鎖進門,剛邁進半只腳,迎面就砸過來一個杯子。 謝停身上沒力氣,杯子堪堪扔到半途就掉下來,距離白錦堂遠得很,伴著一聲中氣不足的“滾”字,威懾力降了大半。 白錦堂竟莫名覺得,謝停這模樣像極了一只小奶貓,努力揮舞爪子試圖趕走敵人,但實際…… 他搖搖頭把這突然而起的要命念頭扔出去,腳下試探的進了兩步。 謝停的眉明顯的皺起來了。 渾身無力,身后的傷口瘋狂叫囂著疼痛,連額角的青筋也突突跳動著做疼,謝停咬緊牙關撐著手臂顫抖的爬起來,一陣暈眩,緊接著猛然從床上栽下來。 咚?。?! 隨著一聲巨響,不等白錦堂作出反應,謝涼已經先一步推開他沖出去,將摔在地上的謝停抱起來。 謝停臉色白得近乎透明,意識也有些模糊,在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后徹底松下緊繃的神經,轉眼就在謝涼的臂彎里昏了過去。 許是因為謝涼在身側,這次白錦堂靠近時,謝停沒有再驚醒過來,只是皺了下眉,手指不自覺得勾了勾謝涼衣角。 這個狀態更方便了白錦堂,他坐到床邊,手指搭上謝停的手腕。 白家祖輩行醫,白錦堂作為家中小輩,更是從小就學的診脈開方。但中醫難學難精,是時間和經驗一點點熬出來的本事,于是白錦堂另辟蹊徑,轉學了一部分的西醫。 他有天分,又肯努力,兩相映照下進步頗多,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已經可以和他爹稱兄道弟了。 當然,白錦堂還沒那么膽大包天,但不管怎么說,應對眼下的狀況是足夠了。 診完脈開好藥,過河拆橋的謝涼就不客氣的把人趕走了,自己擰著眉在床邊姿勢別扭的抱著謝停,最后破罐子破摔直接抱著他哥躺下。 牙尖兇巴巴的一口咬上謝停的耳垂,臨了,卻只在軟rou上輕輕磨了一下。 這般折騰,謝停都沒有絲毫察覺,仍舊睡得安穩,蒼白的臉上能明顯看出眼底的青黑。 謝涼本來只是想在邊上躺一會兒,卻不知什么時候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甚至一直睡到傍晚。 淡金色的陽光從窗外落進屋子,照得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泛著金光,謝涼瞇了瞇眼,被這光芒迷惑,下意識把人往自己懷里攬了攬。 略有些guntang的溫度喚起了謝涼的理智,謝停還睡得很沉,安安靜靜躺在謝涼的臂彎里。 白錦堂早有預料過可能會發生的情況,給謝涼送來了足夠的藥,相關使用方法也都做了備注。謝涼輕輕抽出手臂,將配好的藥給謝停喂下去。 斷斷續續守了一夜,謝停的狀況好了許多。 睡夢中的謝停顯得十分溫和無害,遠不如清醒時的冷漠惹人心煩,謝涼竟然有一瞬間的念頭,想要謝停一直這么無害的睡下去。 但下一刻,這睡美人就茫然的睜開了眼睛。 因為意識尚且迷茫,初張開的眼底漫著一層水汽,無辜又惹人生憐。謝涼瞬間就將剛才的一閃念拋之腦后。 他不自覺的柔和了語氣:“哥,你怎么樣?” 可惜另一個當事人并不領情。 謝停已經迅速從紛亂的夢中清醒過來,看著謝涼的目光也立刻從茫然變成冷漠,并移開目光,徑自掀開被子下床。 一天時間并不能讓謝停的傷恢復多少,更何況謝停是昏睡了這么久,腳初一碰上地面,眩暈和無力就讓他一頭向前栽倒。 謝涼就在床邊,伸伸胳膊就能接住謝停,不顧謝停微弱的抗拒,將人抱起來重新塞進被子里。 他走到門koujiao代了幾句,不久就拿著一份早餐回來,走回來的時候,謝停正努力掙扎著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洗漱。 汗水將身上單薄的襯衫完全浸透,謝停臉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一雙眼睛依舊冷冷清清,卻又因為一層控制不住的水汽而顯得十分漂亮,近乎糜麗。 他已經搖搖晃晃走到了衛生間門口,手指緊緊攥住門框,指節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謝涼大步過去,又把謝停強行抱回床上。 謝停始終垂眸任他折騰,只在謝涼拆開筷子時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說不出的嘲諷。 安安靜靜吃完早飯,謝停立刻拉起被子躺下,別開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謝涼。 本來已經強行壓下去的無名火頓時被謝停這個刻意的舉動又燒起來了。 他惱怒的伸手扯住謝停的衣領,一張臉逼近到呼吸相接的地方,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念:“謝停,你別逼我?!?/br> 回應他的是謝停的一聲嗤笑。 謝涼聽見腦海里有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啪得一下崩斷了。他哥真是很明白怎么惹他生氣。 謝涼這么想著,掰開謝停的大腿狠狠撞了進去。 他忍不住回想起這三年來的第一次重逢,彼時他好不容易打聽到謝停躲藏的地方,一邊命人將這邊的房子都買下來,一邊匆匆趕過來,結果正撞上謝停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簡單收拾的東西里除了兩件衣服和一些證件沒有他物,但謝涼就是知道,謝停在躲著他。 但凡他來得遲了些,謝停說不定就會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涼當時控制不住的想:他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 應該是沒有的。 謝涼看著謝停撇撇嘴,一臉被抓包卻毫不心虛只覺得倒霉的表情,一時竟然說不出話,好像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思念和尋找通通成了一個笑話。 他抿緊唇沒出聲,僵硬著站在門口,門里謝停嗤笑一聲,扭頭回到床邊坐下。 謝涼印象里那個溫和澄澈的青年,在謝涼面前一點點扭曲成了完全陌生的樣子: 昔日溫和的眉眼只剩輕蔑的算計,眼底的光被一層朦朧的陰郁覆蓋,向來柔和淺笑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嘲諷的角度,無聲笑著謝涼這么久的堅持。 “哥?” 謝涼聲音輕的像是怕驚了什么。 但他再小心謝停也變不回曾經那個樣子了。 “當初那種情況……阿涼不會怪我對嗎?” 謝停的淺笑中有了兩分謝涼記憶中的樣子,但隨即又被謝停自己推翻:“我沒興趣繼續陪你過家家……不過跟你做床伴倒是很不錯的樣子?!?/br> 謝涼聽見謝停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一點不走心的解釋,把艱難的久別重逢說成小孩子幼稚的家家酒,聽謝停隨口把兩人的關系從戀人變成輕浮的床伴,心里就漫起熊熊怒火。 既然謝停都這么說了,他不做點什么,好像挺對不起謝停的? 怒火和沖動之下,謝涼強暴了謝停。 謝停大概是沒有料到謝涼的反應,掙扎得很厲害,可單薄的身體怎么都掙脫不了。 怨憤的咒罵和激烈的反抗讓謝涼心中愈發盛怒,心卻在這中間一寸寸變成冰涼。 “別喊了,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嗎?” 謝涼這么嘲諷著謝停,不顧謝停踢打中扭傷的腳踝將鎖鏈牢牢扣上。 三年時間足夠讓本就擅長打架的身體更加健壯,卻沒讓原本單薄的身體變強壯,所有反抗都被謝涼輕易鎮壓,被折騰了小半日后,謝停終于放棄掙扎。 卻不是徹底放棄,而是用一種近乎木偶般的姿態做另一種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