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系列】他們見過的,哥、哥,一起坐。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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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一泉路位置很偏,在下城區往外幾乎要出城的地方了,四周的景致可能還不如云江郊區,唯一稱得上現代化的是路口嶄新的指路牌,但T字形的蔚藍路牌和后面的筒子樓與小巷格格不入,有種時空交錯的迷蒙感。 路很窄,車開不進來,小型車隊漸漸停下來,席硯止給張隊打了一個手勢,找到號碼回撥。 鈴聲響了一陣,總算被接起,電話那邊的人好像也有點睡著了,沒說話。 席硯止等了一會,客氣地開口,“你好,我是席慕的家長,方便報一下具體位置嗎?或者定個地方見面?” 小乞丐有心說在路口見面就好了,但懷里的寶貝睡得跟小豬似的,輕輕拍了兩下,短圓的兩條小胳膊反而纏他纏得更緊了,小嘴砸吧兩下,依戀地往哥哥懷里拱,身體力行演繹不省人事。 “他睡著……了,我有、有點抱不動,路牌后的樓,一樓……我、我家?!?/br> 小乞丐臉都漲紅了,他越是緊張,說話就越是磕巴,他很害怕對面的男人出聲打斷他,或者發出一些不耐煩的聲音,好在這些并沒有發生。 這聲音有些耳熟。 這念頭在席硯止腦海中盤桓一下,他放緩了些聲音:“麻煩你了,我帶席慕的叔叔一起,方便嗎?” 小乞丐下意識地點頭,一邊道,“可以,你們……輕、輕一點?!?/br> 這里自然沒有什么席慕的叔叔,有的是從邊防部隊退下來身經百戰的張隊,現在是席家高薪雇傭的保鏢隊長。張隊見席硯止朝他微一點頭,默契地同他一道去前方的筒子樓。 席硯止上午參加了兩個會,休假歸來的保鏢發現山腳側翻的車時,他才剛剛同希睿集團的年輕掌舵人談完一筆新合作,一下午兵荒馬亂,找人都來不及,遑論換衣服了。定制西裝剪裁得體,線條流暢,幾乎沒有褶皺,優雅與矜貴內斂。即使是現在去參加晚宴,也沒人能對這身行頭挑出一個不字,以是與筒子樓格外格格不入。 走廊盡頭的老式鐵門慢慢打開,張隊看似隨意地換了個姿勢,手插在褲袋中,其實已經摸到藏著的槍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門里露出一點,那漂亮少年偷偷看他們一下,沒動作了。 張隊先是被那少年的容貌一驚,而后立馬出于職業本能思考這是不是除席慕外另一個人質隱晦的求救,小乞丐和席硯止卻都齊齊一怔。 他們見過的。 五年前,某非法地下研究機構。 同常規的科學狂人、人體實驗不同,這個由省級高官作靠山、地下高端情色拍賣場提供資金援助的實驗室,主要研究的是針對未成年幼童進行的性別改造、提高身體敏感度、認知擾亂、神志損傷等系列非法實驗,成品還有一眾副作用極大的情色藥劑,席家支持的高官將先前那位拉下馬后,便毫不留情地將莊家連根拔起,自然也沒留下這個罪惡的機構。 席硯止當時也才二十三歲,正是最年輕氣盛的時候,被這個地下機構的種種勾當惡心得不行,又可憐被囚禁與非法實驗的一眾幼童,在因為莊家的垂死反擊焦頭爛額之余,還抽了時間探望那些孩子。 在二十多個精神萎靡、目光呆滯的幼童中,他一眼就注意到其中一個小女孩——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小男孩,他漂亮精致得有點像志趣描寫的精怪了,黑色的長發帶著點卷兒,哪怕只是靜靜地盯著角落不愿與人有任何溝通,也能勾起人十足的保護欲。 下屬告訴席硯止,他代號1,原名上的姓被黑水筆狠狠涂抹掉,只剩下一個琛字。 他是唯一的單號孩童,搜尋到的實驗資料中,針對1的是厚厚一沓,遠勝過其他孩童,席硯止瞥了一眼資料,沒忍心細看,一頁上單是抑制生長發育得藥物就有起碼三項。 他很心疼這個孩子,無關情愛,亦無關成人對幼童的可鄙欲望,這也許是人守護美好事物的本能。政府的意見是把這些孩子直接分散送入福利院,這是最經濟且穩妥的做法。席硯止覺得不妥,私人斥巨資請了幾位相關領域的大牛,為此還受到分家好事者針對此事的戀童指責。 那一小段相處時日,也是席硯止難得有輕松日子的時候,琛琛不愛講話,哪怕有什么不得不表示的意愿,也更傾向手寫,晴朗的午后,他陪著琛琛在醫院后的小花園散步,他一直沒有離得太近,擔心引起琛琛的應激反應。 走了一會,琛琛安靜地坐到樹蔭下的搖椅上,好像是累了,席硯止體貼地沒有靠近。 那也是一個夏天,正好挨著分家暗殺席硯止父親的秋天,是最后的平靜生活。 日光慷慨地向地面傾灑,這一片花園,只有樹蔭下還有些陰涼的陰影,席硯止沒有打算靠過去,但一段時間后,琛琛竟然主動走了過來。 他揚起沒有表情的小臉,即使在盛夏,也沒出一點汗,他漂亮得一尊冰冷但極盡奢靡浮艷的玉瓷,開口聲音卻是極軟的,“哥、哥,一起……坐?!?/br> 席硯止一眼認出了門內的人是長開了些的琛琛,他的心掀起驚濤駭浪。如果琛琛一直住在這里,他一直悉心資助的、福利院內順風順水念到高二的少年是誰? 或者說……真實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