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初把房間定為兩間的原因還有一個——

    那就是，他從緬北拍下來的視頻還沒有剪輯！

    這對于一個電影導演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坑！

    在電影節之后，袁初就只是把外網號掛在那里，不會再發他的電影，發了肯定也沒法過審。

    一個不歡迎這種類型的創作的地方，他也不會去自討苦吃。電影人都有傲骨，如果不是這身傲骨，他無法從籍籍無名堅持下來，更走不到現在。

    至于他的電影，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烏鴉的地下資源，外網如果不求個網盤是肯定找不到的。這下，倒是貫徹了小眾cult片的精髓——只能網盤見。

    人類的記憶能力有限，關乎特案組，網絡上也在一點點刪除關于袁初作品的記憶。

    沒有人愿意梳理出完整的時間線，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對這一系列進行完整的大事記和備份，這就讓袁初一定程度上被大眾遺忘有了可乘之機。過多地暴露在大眾面前，對他這種人并不好。

    而更多網絡上的事情，也因為沒有人愿意真正梳理到同一個地方進行總結，沒有放在大眾知曉的、觸手可及的地方，就也會如這件事一樣漸漸地被人們遺忘。

    袁初那段電影節砸場主要是在國內火，沒有火到國外。而烏鴉的受眾大多是世界各地的人，認不出袁初非常正常，只有資深的幾個人知道。

    這一周，袁初白天和洛文成在外面玩，晚上就自己悶在房間里剪片子，例如廁所里冒出來的頭發，鏡子里挪動的洗手液，半夜三點的敲門聲，他統統當沒發現。

    鬼？鬼有發不了電影可怕嗎？

    就這樣，袁初就這么肝出了一部電影，放在烏鴉上，很快被白子悠置頂。

    很快，這部電影也在烏鴉內迅速爆火，評論區被世界各地的人留下的評論占滿：

    “我的兄弟……你喜歡到世界各地去拍電影嗎？”

    “這太危險了！我的兄弟說這就是緬北的真實情況！”

    “注意安全，但是好樣的”

    “充滿民俗風情的恐怖電影”

    “太血腥了，這是個怎樣的世界？人類瘋了！”

    “我愿意花十萬購買未剪輯的那部分”

    比起大環境的互聯網，烏鴉上能有權限評論的人非常少，門檻也相當高，基本都是烏鴉內的可交易用戶。

    而那些只能進來參觀的少數人，其實是根本沒辦法留下評論的。

    袁初把緬北生活制成的電影那一部分放上烏鴉，再看著自己手上剩下的這份，陷入沉思。

    里面都是他讓關蒼給他口、往關蒼胸肌上滴蠟油、用皮鞭往關蒼背上招呼的畫面。這部分就更像是小電影了。

    說真的，袁初不可能舍得放手。關蒼這樣的硬漢，性格又沉穩聽話，到了另一個地方是不可能再找到這樣一個極品了。

    電腦屏幕上，關蒼高高翹起臀部。視頻里，關蒼的兩塊臀rou都被抽打到紅腫，而關蒼整個人被牢牢地捆綁住，隨著他的抽打而低低悶哼。雙臀之間有若隱若現的rouxue，因為燈光太暗，看不清，卻能看見關蒼的腿間濕滑一片。

    即使幾乎要被刑奴一樣的折磨打得皮開rou綻，關蒼依舊只是穩穩地保持著袁初命令的姿勢，用他超強的體能來滿足袁初的命令。

    袁初沒有動作，鼠標停在運動著的畫面旁邊。袁初的手機響起，是關蒼發來的消息：

    “最近玩得怎么樣？”

    雖然語氣相當直男，但這和在緬北一樣是關蒼笨拙的關心。一想到對面發消息的人究竟是怎樣的天菜，袁初就氣不起來。

    又過了一會，關蒼又發來一條信息：

    “[圖片]”

    袁初沒有打開，手機就沒辦法顯示這張圖片。

    袁初莫名地有些緊張，猶豫一下，還是打開了和關蒼的對話框。

    圖片里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土狗，整個身子肥嘟嘟的，像一條烤焦了的肥面包，睜大眼睛，扒拉著關蒼厚實寬大的手心。

    整個畫面非常純良，甚至有點童趣，人畜無害。

    ……他在期待什么??！

    袁初本來想把手機丟出去，又覺得不太好。關閉了視頻之后，回了關蒼一句“挺可愛的”。

    接著，袁初拿著手機看了半天，手機也沒再有動靜。

    就在他剛想放下手機去睡覺的時候，關蒼的消息發過來了：

    “我也想”

    “當小狗”

    看到后一段話，袁初微微睜眼。

    那混亂而瘋狂的幾天，袁初可從沒嘴上留情。當時興頭上來了，罵關蒼是狗這樣的話也沒少說過，是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都背脊發涼怕被直接炒魷魚的程度。

    關蒼似乎還想再輸入什么，但最終沒有發出來。緊接著，又一張圖片被傳過來。

    關蒼沒有露臉，但只是看這身材，很容易就能辨認出這就是關蒼。他穿著長袖背心，懷里抱著剛剛那只小土狗。而關蒼的脖頸，系著袁初之前在緬北隨手拿過來給關蒼戴上的、給真正的大型犬戴的項圈。

    關蒼就在有嚴密安檢的情況下，把這玩意帶回了國？

    而這張照片的背景，赫然是特案組所在的警局。

    雖然是在比較隱蔽的角落，畢竟袁初也是在這個地方工作，自然不會認不出來。

    袁初的視線幽深了些。

    “cao……”

    這男人是該死的辣，而且很難說不是故意的。

    袁初頓了下，回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他當時把關蒼折騰得夠嗆，要不然也不會關蒼那身痕跡到現在都沒消退，必須穿著長袖長褲。

    正因為如此，他才摸不清關蒼到底什么心態。

    在緬北束手束腳他可以理解，回到國內，關蒼居然沒考慮把他打一頓？也沒把他炒魷魚？怎么想的？

    袁初翻了翻相冊，找出幾張他和洛文成在一起的親密照，把工作圈里的人屏蔽了，但關蒼可以看見，發在了朋友圈里。

    他不知道關蒼看不看朋友圈，一般應該是不看的，但好像會去看他的朋友圈。

    又過了一會，關蒼果然沒有繼續發來消息。

    看關蒼沒有繼續發消息，袁初又開始剪輯他和洛文成這幾天拍下來的視頻。

    這部分視頻當然不是他的眼睛拍下來的，而單純地是他用自己的攝影設備去拍攝的，其中帶了度假區的風景、他們的旅途等內容，素材非常豐富，就等著他來肝了。

    至于他是不是太肝了？

    這倒不會。

    畢竟對于抓鬼，剪輯視頻明顯輕松許多。袁初就把剪輯視頻當作一種放松——反正本來就是他喜歡的事情。

    看著視頻里快樂的洛文成，很多時候真的會有一種自己也感染上快樂的慨嘆。

    洛文成從小到大都是相當善良明朗的人，也努力上進，整個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F在能留在他身邊，袁初自己感覺是撿到寶了。

    通過剪一些他和洛文成的日常，袁初這個賬號陸陸續續也漲了不少粉，每個視頻的播放量都是十幾萬往上。賺來的流量收益，袁初全充進他和洛文成同居用的卡里當飯錢了。

    剪完視頻，袁初伸了個懶腰，保存，發送。過審沒一會兒，他就已經拿到了四五十條評論，評論區一下被塞得滿滿當當。

    “嗚嗚嗚好甜……謝謝袁導磕到了”

    “洛洛好乖！袁導親死他！”

    “袁導沖沖沖！”

    “袁導什么關注點啊喂哈哈哈哈”

    “旅游好耶！”

    袁初帶著笑意看完，挨個點了一遍贊。

    折騰完這些，一眨眼已經是半夜十二點。

    袁初簡單洗漱之后，往落地窗走去。

    這片地方的落地窗其實尤其容易見鬼。經歷得多了，袁初對類似的有大窗戶、大玻璃的地方都有點犯嘀咕，但落地窗偏偏又是他最喜歡的設計，這一片可以看到江景。

    無論他在烏鴉里名氣再怎么高，此刻看到夜晚的江景，還是免不了感到有些寂寥。

    這世界上的人太匆匆，就算在自己的領域爬到高位，其實最終的歸宿也是塵土。凡人如此，偉人如此，當真正感覺到世界的龐大時，其實就能清楚自己的渺小。

    再怎么熱鬧，轉瞬間也會消失于世，甚至袁初自己清楚，再過十年，變數都實在太多。而人們很多時候追求的意義，其實是沒有意義。

    對于上億年的時光來說，甚至只是對于一顆恒星來說，人類的老幼，又有什么區別？

    他想留下一部電影，其實也僅僅是想留住一種短暫的永恒罷了。

    甚至只是短短幾十年，這一切都會腐爛、潰敗、堙滅。

    經歷過爆火，攀上過頂峰，看著一個個增長的數字，有的時候會驀然發現，比來比去，其實都沒有意義。

    人們一邊為了從眾，一邊為了顯得標新立異，爭得頭破血流。人類的生命似乎是一個圈，在成熟與幼稚間輪回，在快樂與沮喪間輪回。

    而生命本身，如果不當一回人，是不會懂的。

    江邊燈火閃爍，?？苛舜?。水面落了燈的倒影，逐漸地彌散于江心。如果不是落地窗的設置，還能聽到清晰的風聲。

    房間內打了空調，稍涼，空曠，只回蕩著李宗盛的歌聲。

    像一杯老酒，悠揚而陳舊。

    忽然，客房的門被敲響。

    袁初：？

    這是今天份的鬼嗎？

    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口的監控顯示器。

    監視畫面里，洛文成穿著睡衣，抱著個大枕頭，猶豫著要不要再敲下去。

    袁初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