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舊夢
書迷正在閱讀:成為古早文炮灰工具人后【快穿】、【穿書】變態雌蟲的美貌雄主、古早虐文男主被cao的合不攏腿[雙/性,N/P,總/受]、網戀撩狗被狗日、不要欺負炮灰小可憐、【總攻】玩男人的快樂和集郵是不是類似、燕尾服、短篇合集、絳雪折鴻(NP總受)、穿成beta一定是系統太愛我
又過了幾日,武當和峨眉的弟子也到了,萬安寺變得更熱鬧了。因為此次前來的大多都是門派中比較年輕的弟子,大家很快就熟絡了起來,他們便按照年齡互相稱呼,顯得一團和氣。 峨眉派此次共來了九名女弟子,在男子居多的武林門派里自然如眾星捧月。她們俏麗的身影讓萬安寺里本來枯燥的生活都變得多彩起來,就連晚上入睡前的談資都變多了。 “峨眉派那個小師妹沈妙儀柳眉櫻唇、明眸皓齒,當真是個美人?!?/br> “我倒覺得她們那個大師姐李令月更漂亮,劍法也出眾?!?/br> “師弟,難怪你今日練劍完全心不在焉,竟是看美人去了!” “哈哈哈哈……”華山派弟子合宿的僧寮里爆發出了笑聲。 “好了!該休息了!”段旭說道。 “大師兄,武林大會上我可是看到你盯著小師妹看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看看也正常!好了好了,趕快休息,明日還有早課!” 而萬懸仍在演武堂練劍,他自從進了萬安寺便未出去過。雖然師兄弟們也有喊他一起出去逛逛皆被他回絕了。整日不是練劍便是與其他門派切磋劍法,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什么都不想。 “萬師兄還在練劍?”一個輕柔的女聲響起,原來是峨眉派的大師姐李茉。李茉見他每日都練劍到深夜,平日里除了切磋比試也不怎么與人說話,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萬懸向她頷首行了個禮,收了劍正準備離開,李茉卻說道:“不如你我切磋切磋?”萬懸也不推遲,拱手道:“請出招!” 峨眉派越女劍法向來以剛柔并濟、以弱勝強、真假虛實并用而著名。這位大師姐身著峨眉派嫣紅色窄袖束腰紗裙,舞起劍來劍影如風拂過,裙裾飄飄分外出彩。 她的配劍玄青劍如同激蕩出燦爛的火花,鋒利的劍波四處迸飛,在演武堂的石板地上劃出了道道深痕。兩人一路拆了三、四十招,好幾次李茉的劍尖都到了萬懸眼前幾寸的地方,卻又如同被巨大的阻力擋住無法進前。她奮力揮劍一連格擋了萬懸七、八劍,然而萬懸劍勢陡然一變,招式繁復剛烈竟似隱隱帶著風雷之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只逼得她節節敗退,很快便潰不成招。萬懸就勢收了劍,拱手道了句“承讓了?!北愦掖译x去了。 這一場月下的比試都被站在飛檐上的希然遠遠看了去,他今夜來此只是想默默地道個別,想替他們的孩子道個別??墒悄窃孪乱粋€青衣一個紅裙上下翩飛的身影讓他覺得是那么自然,那么和諧。他的臉上盡是黯然,轉身欲走卻被一個一躍而上的身影拉住了。 “剛才、剛才我就知道你來了,才想著趕快結束比試好來找你?!边@句樸實卻動情的話讓希然的心一緊。 黑色的斗篷襯得希然的臉色更為慘白,“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比f懸情不自禁地撫上了他的臉頰。希然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不由得睜大了雙眼,而萬懸自己意識到的時候也滿面通紅地馬上放下了手。 “我……我要走了……”希然裹緊了斗篷正欲離去,可是腹中的疼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萬懸發現了他的異樣,連忙扶了他急切道:“你怎么了?” 額頭上一瞬間已全是冷汗,希然緊蹙著眉頭,聲音也更為虛弱,“快……快帶我回山莊……” 萬懸當下抱起他一路在屋檐上狂奔,避過了好幾隊巡邏兵奔回了山莊。哈桑從他手里接過希然時,希然已經疼得快暈過去了。萬懸這才發現自己外袍的下擺竟滿是血跡,“希然!他……他怎么了?” 哈桑鐵青著臉把希然抱回了床榻,希然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出去……出去……” “斯敏……” “出去!” 哈桑無法違抗他的命令,只能關上房門出去了。 疼痛讓希然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八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他一個人躺在床榻上,感受著腹中越來越劇烈的絞痛,感受著鮮血從身體里不斷涌出。而那一天是完者都大婚的日子,汗帳外八音齊奏、歌舞飛揚,只有他如同陷入了一片血紅的深淵。他永遠都記得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他親手收拾了那一片血紅,親手埋葬了那團已成了形的血rou,坐上了前往大都的馬車再未回頭。 現在,一切似乎都在重蹈覆轍。 終于,門被用力地推開了,有人沖進來握住了他的手,為他擦去了額頭的冷汗,輕撫著他的腹部,跟他輕聲地說著什么。guntang的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滑落,從耳邊流到了枕上。 等希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手仍被緊緊地握著,身上已經換了干凈的衣服,床榻上也是干干凈凈的,他只是輕輕動了一下,伏在床邊的萬懸便醒來了。他想坐起身,萬懸馬上扶著他起來給他墊好了靠背。 “先喝口水吧,想吃些什么嗎?”萬懸明亮的雙眸里全是關切。 溫熱的水讓希然第一次覺得一杯水居然如此可口。 “你瘦了好多?!比f懸心疼地撫上了他的臉,“原諒我,原諒我那天在驛站說的話!我什么都不知道,還跟你那樣說話,原諒我!” “你……你不怪我……” 萬懸把他擁入了懷里,“怪?當然怪!怪你是不是第一次見面就給我下了什么蠱,讓我再也忘不掉你?!?/br> “抱……抱歉……我……我沒保住……” “說什么抱歉,讓你那么痛苦都是我的錯!”萬懸緊緊地擁抱著他,“讓你受苦了,該說抱歉的是我?!?/br> “彥殊……”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希然的眼睛里滾落,眼前人的懷抱如此溫暖而有力,眼前人對自己竟比自己想象得還要認真更多。 萬懸的眼睛亮了亮,稍稍放開他,微笑道:“這還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br> 熱烈的火焰在萬懸的眼神里燃燒起來,他用嘴唇緊緊地貼上希然吻干了他的淚水,用guntang的舌尖探進他的口中與他卷繞糾纏,用深情一點一滴地撥開他的退卻和猶疑。 希然開始只是被動地接受著,卻漸漸地開始回應這溫柔又熱切的吻,開始追逐口中的甜蜜與美好。 “明明比我小,為什么總好像在包容我,在寵愛我,讓我如此沉醉……” 然而這些日子他依然睡得很不踏實,身體虛弱的時候好像連思想也會軟弱起來。他又夢見了曾經在馬背上的歡笑,夢見被雪山反射的銀光閃到眼睛,那畢竟是他人生里最快樂的六年。 夢里有個人看著他溫柔笑道:“看!這上面是你的名字——斯敏,波斯語里銀白色的意思?!?/br> “原來這是我的名字……” “我終于找到你了?!蹦侨讼蛩斐隽耸?,他爬出了那個黑暗而骯臟的罐子。 “跟我走吧!”那人單膝跪地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銀色臍環,他覺得自己從此就是銀白色的了。 “斯敏,你怎么哭了?”他的淚水被輕輕地擦去了,他的手被放在唇邊輕吻,被放在臉頰上摩挲。 “我又在做夢了嗎?” 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著:“斯敏,那一日我等了你一夜,你為什么沒來?為什么不來?” “誰在等我?” “斯敏,我不敢當面問你,因為我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因為我怕問了就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br> “什么答案?” “斯敏,那晚為什么不來?” 手上殘留的溫熱的癢癢的觸感讓醒來的希然有些恍惚,“剛才的竟是夢嗎?” 哈桑輕輕推門進來,見他已起身便說道:“圣使,完者都可汗聽說您身體抱恙剛來探望過了,皇太子急召他,他便先離去了?!?/br> 希然迷蒙道:“原來剛才不是夢。班答剛才說了什么?等我?” “圣使……”哈桑見希然依舊雙眼失神,擔心道,“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希然緩緩抬眼看向他,“哈桑,班答大婚的那一日,你是不是有什么沒告訴我?” “圣使為何突然問到這個?”哈桑的表情明顯黯淡了下去。 “從你服侍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在新月下起過誓,永遠不違抗我的命令,永遠不說謊?!?/br> “哈桑時刻記得誓言?!惫_呎f邊向他單膝跪下。 “你的確沒說謊,你只是沒說?!薄∠H坏难蹨I一下子涌了出來,“滾!滾出去!”他的聲調越來越高,“滾!我不想再見到你的臉!”哈桑默默地起身走出了房間。 淚水不停歇地往下淌,希然踉踉蹌蹌地走進了地牢,在那個充斥著嘶啞的砂紙聲音和各種噪音的陰暗地牢里靠著石壁坐下,“師父,這世上始終與我在一起的原來只有你?!?/br> 深夜來到山莊的萬懸到處尋不到他,最后才發現密道的門沒有合上,“希然!希然!你怎么在這里?哈桑呢?”他把希然抱回了床榻才看清楚他滿面淚痕,“希然……發生了什么?” 希然握住了眼前人的手,泣道:“班答……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該多好啊……我就不會錯過你了……” 又一夜過去了,門外傳來了哈桑的聲音,“圣使,可汗來看您了!” 完者都一進門見希然要從床榻上下來行禮,忙迎了上去拉著他的手道:“不必行禮了。臉色怎么還是這么差?” “多謝可汗關心,希然已無大礙了?!?/br> 完者都坐在床邊說道:“皇太子讓我同你一起安排比武大會的事。聽說過兩日點蒼派和昆侖派就會抵達大都,這樣六個門派就都到齊了。比武大會就按我們蒙人以往的習慣舉辦?,F在離大汗從上都南返還有兩個月,時間上也夠我們準備了?!?/br> 希然向他頷首道:“希然要做些什么,可汗只管吩咐就是了?!?/br> “說什么吩咐,只是你對江湖的事更熟悉些,武林各派便交由你安排了?!?/br> “希然明白了?!?/br> “為何與我說話如此生分?”完者都抬手揉了揉希然的銀發,“你之前不是說想念家鄉的雪山嗎?我讓人取了雪水釀了蜂蜜酒給你,過些日子就能送到大都了?!?/br> “有勞可汗掛心了?!?/br> “你好好養病。比武大會的事,我們晚些再議?!?/br> “希然知道了?!?/br> 哈桑送走了完者都來到希然的房間,臉上戴了一個古怪的面具。他走到希然的床邊單膝跪下,雙手奉上短刀說道:“圣使說不想再見到哈桑的臉,哈桑便戴上面具,若圣使無法原諒哈桑當年沒有把話帶到便請結束哈桑作為侍從的使命?!?/br> 面具被狠狠地劃成了兩半,鮮血順著長長的傷痕滴落在地上,而哈桑始終一動不動地跪著。 “過去的從此不必再提了?!毕H话训度釉诹说厣?。 而那一日之后萬懸再沒有去過來儀山莊。那夜從希然口中聽到的人名讓他的心里百味雜陳,而那個地牢里關著的瘋癲人彘同樣讓他覺得不適。他本來就是個有些安靜的人,這段日子以來似乎變得更沉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