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游園驚夢(中)
12 游園驚夢(中) 九月初五,天氣很好,刮了三日的大風在中午時終于停了,天空碧藍如洗,太陽照到身上暖暖的,眾人吃過午飯,都三三倆倆來到御花園。 此時園中已經布置妥當。 從小徑到花園中心,一路架起繩子,上面掛著五彩紙條,寫著謎面,誰猜出來,就摘下紙條拿到到瑤帝那說答案,說對了有賞?;▓@其他角落擺放著棋盤,還有毽子風箏之類的玩意。 白茸一路慢行,看著眾多謎面一一搖頭,文字游戲他最不再行。倒是前面的昱貴人手里拿著四五個謎面,看到他來了,笑著行禮:“晝嬪這一身衣裳真漂亮,最襯膚色?!?/br> 話雖如此,但他看昱貴人也是打扮得極美,尤其是耳垂處的紅寶石耳釘,猶如兩朵梅花將素雅的人襯托得嬌俏玲瓏。 “都猜出這么多了,不虧是飽讀詩書的?!彼芍粤w慕。 “都是瞎猜,不知道對不對,皇上還沒來呢?!?/br> 他們走到花園中央,那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楚常在,田答應和晗貴人正一起踢毽子,薛嬪坐在長椅上和李常在說話,曇妃獨自站在樹下出神,暄妃坐在長桌邊吃蜜餞果子,而昔妃則和曄貴妃閑談。 奇怪,他們怎么說到一起去的,他們本是互相看不順眼才對。 他向昱貴人告辭,走到曇妃身邊,說:“哥哥怎么一個人站著?” 曇妃攏攏薄紗披肩,無所謂道:“沒什么,想一個人靜靜?!?/br> “哥哥沒覺得奇怪嗎,昔妃竟和曄貴妃說起話來,我記得他們以前可是老死不相往來?!?/br> “還記得我離宮前說的話嗎,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是各自的利益得失?!睍义灰恍?,“他與你示好是覺得有利可圖,同樣他和曄貴妃交好也是覺得有利可圖?!?/br> 不多時,瑤帝和昀皇貴妃一同到了。園中霎時安靜下來,眾人皆下拜,瑤帝心情很好,胡亂揮手叫大家起身,園內又恢復了剛才的生機。 曇妃視線在瑤帝和白茸之間來回看,突然道:“你和皇上穿的好般配?!?/br> 他也瞧見瑤帝那身裝扮,制式跟自己的差不多,紅褐色長袍上繡著花鳥圖,只是外衣多出個翻領。他忽然意識到瑤帝是故意這樣的,既惶恐又驚喜。 有了瑤帝,游戲就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越發有yin靡之氣。 他不愿參與,走到桌邊吃東西,這時昔妃湊過來,遞給他一杯酒:“為什么不去玩?” “不想去,沒意思,不如吃吃喝喝?!?/br> 他們聊了一會兒,只聽瑤帝宣布玩蒙眼捉人的游戲,被捉住的人要當眾被臨幸。 話音未落,瑤帝已經蒙住眼睛,開始摸起來,一群人咿咿呀呀叫喊著,既想被摸到又怕當眾干那事,一時間推推擠擠,好不熱鬧。 昔妃也去玩了。 他突然感到有些困倦,生怕坐在椅子上被瑤帝摸到,于是悄悄走遠,來到假山上的涼亭里,趴在石桌上打盹。 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一陣寒涼,一睜眼已經傍晚,原本嬉鬧的花園安靜得可怕,他回到園中,只見一群人低頭不語,看見他后紛紛讓出過道,瑤帝坐在椅子上,正中跪著玄青。 他快步走上前,說:“陛下,出了何事?” 瑤帝臉上看不出喜怒,看了眼身側之人,曄貴妃道:“晝嬪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剛才你干什么去了?” “我忽覺困倦,到假山上打盹,玄青就跟在身旁,可我一覺醒來卻……” “晝嬪真會編,分明是你支開玄青,和別人私通茍且?!?/br> 他又驚又怒:“話不能胡說,玄青從沒離開過我?!?/br> “是嗎?”瑤帝忽然開口,“讓玄青自己說?!?/br> 一直伏在地上的人稍稍抬頭,嘴角掛著血絲:“奴才……確實離開過?!?/br> 他道:“他離開又能說明我什么,這前后根本沒有因果關系。曄貴妃說我與他人私通,可有證據,我與誰私通,那人長什么模樣?” 曄貴妃冷笑:“把人帶上來?!?/br> 一個頭發散落的年輕人被按跪在地上,看打扮像是個粗使宮人。 他驚呆了,跪倒:“陛下,我冤枉!我從不認識他?!?/br> 瑤帝道:“你聽他怎么說?!?/br> 那人不敢抬頭,絮絮叨叨:“晝主子醉酒,抓著奴才的衣服不放,說要行那事,奴才被逼著做完后,他還賞了個金簪?!闭f著掏出個玫瑰金的團花簪。 他下意識摸頭發,上面空空的?!昂f八道!” “那為何你不參與游戲?” “我突然覺得很倦,所以才去假山上歇歇?!彼腿幌肫鹉潜?,“是昔妃,他給我的酒,里面肯定放了東西,否則我不至于突然嗜睡?!?/br> 昔妃不知所措:“怎么能扯我身上,我給你的就是酒壺里的,大家都喝了?!?/br> “興許是……” 瑤帝打斷他:“昔妃為什么要害你,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 “……”白茸有些發懵,回答不出。 瑤帝又道:“非但不參與游戲,反而躲到遠處,確實令人生疑?!?/br> “皇上明鑒!我一心一意只對陛下,哪里還用的著別人?!彼バ袔撞?,顧不得解釋,落淚道,“陛下是天子,我有真龍之愛,何必去糾纏這腌臜宮人?!?/br> 昀皇貴妃道:“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br> “季如湄,你上次構陷我不成,這次又想故技重施,真是可惡!” 昀皇貴妃微笑:“皇上在這,你也敢說誣陷二字,難道是在質疑皇上的判斷,身為嬪位卻對高位出言不遜……” 章丹領會到主子的暗示,走上前揪著白茸的領子打下去。 沉重的巴掌聲令瑤帝心中一顫,他說了句住手,斜眼看昀皇貴妃:“朕還在這,哪輪得到你發號施令?!?/br> 昀皇貴妃心虛,他以為白茸這次必死無疑,可沒想到皇上依舊舍不得動一根汗毛,再看跪地之人時眼里怒含利箭,恨不能將人射死。 這時,昱貴人從人群中走出,對瑤帝一拜:“陛下,我有幾句話想說?!?/br> 瑤帝同意了。 昱貴人對地上的宮人說:“抬起頭?!?/br> 那人顫顫巍巍抬起臉,昱貴人對瑤帝道:“陛下,這人我認識,剛進宮采選時見過他,他不在內宮伺候,怎么會到這里,恐怕這其中定有誤會?!?/br> 曄貴妃道:“什么誤會,不在內宮伺候,就不能偶爾進來辦差?” 昱貴人不理他,繼續垂眼質問:“你進內宮有何事,你的上峰主事是誰,給你委派什么活,與你交接的是誰,幾時進來的,入內城可有登記,你的金簪從哪偷的?” 那人哆嗦著身體,汗珠直往下掉,結結巴巴一句說不出。 瑤帝沉聲道:“回話?!?/br> “奴才……奴才……陛下饒命!”那宮人抖如篩糠。 “膽大的賤奴!竟敢欺君!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那人膽怯地看了眼昀皇貴妃,后者立即下跪,華麗的衣衫拖在地上:“陛下,我也是被這賤奴蒙蔽,我看他身上有金簪,問他是哪得來的,這賤奴卻招出驚天消息……我是害怕有人惑亂宮廷,所以急忙報給陛下,沒有仔細盤問,因而誤會了晝嬪?!?/br> 瑤帝說:“身為后宮之首,辦事理應穩妥,可你呢,聽風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亂?!?/br> 昀皇貴妃被訓得噤若寒蟬。 瑤帝親自將白茸扶起,用帕子擦干淚水,柔聲說:“愛妃受委屈了,朕殺了這賤奴給你出氣?!闭f完,讓人把那宮人拖下去亂棍打死,然后摸著臉上的紅痕,對地上的昀皇貴妃說,“你的奴才打了晝嬪也該罰,既然你是他主子,你說怎么辦?” 昀皇貴妃無奈,硬著頭皮道,“章丹以下犯上,罔顧尊卑,罰杖二十,以儆效尤?!?/br> 章丹口呼饒命,也被拉走了。 瑤帝滿意點頭,宣布游園會結束,摟著白茸離去。 昀皇貴妃一直到其他人都走后,才被曄貴妃攙著扶起,恨恨地說:“該死的昱貴人,眼瞅著就要成功了?!?/br> 曄貴妃道:“還好那人沒說別的,否則……” “哼,他不敢說,全家人的命都捏在我手里,要是敢說一個字,不光他死,他們一家子都活不成?!?/br> “哥哥好手段,剛才嚇死我了?!?/br> “你還好意思說,人可是你找來的,怎么能找個外宮伺候的,也不動動腦子?!?/br> “內宮伺候的都混個臉熟,我怕有人認出來,哪知道反而弄巧成拙?!?/br> “千算萬算,漏算了馮頤。他是什么時候和白茸勾搭上的,他一個名門望族還真不嫌自降身份?!?/br> “哥哥回去再說吧,天已經快黑了?!?/br> 他們走出去時,章丹歪在花園外面的主路上小聲呻吟,昀皇貴妃嘆口氣,命人抬了擔架將他運回去。 此時,從樹影中閃出個人。 “功虧一簣?!?/br> “也許這就是天意?!睍腺F妃道,“不過以后有的是機會?!?/br> “只怕以后白茸對我有了提防,不好行事?!?/br> 昀皇貴妃道:“白茸的事你不用擔心,倒是該好好管管你宮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