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禁書(下)
23 禁書(下) 還活著。 昀皇貴妃聽到這個消息時著實有些震驚,他早就跟陸言之暗示過,二十杖過后,就要往腰上打,保證刑罰不留活口。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在白茸死后要說的話,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沒辦法下令再罰。 “既然罰完了,大家就散了吧,記住要安分守己,若是藐視法紀,晝貴人就是下場?!?/br> 大家紛紛起身行禮離去,路過院子時,昱貴人偷偷看了眼還伏在長凳上的人,陷入惶恐。昔妃在他耳邊道:“你滿意了?” 他心里一跳:“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昔妃不理他,快步走了。 他追上其他人,可就連楚常在看他的眼神也變了,好似他才是這場酷刑的主導者。他不得不慢下來,獨自一人回去,他扶住近侍縉云,小聲說:“我沒想害他,只是想幫他。我以為……” 縉云心疼地摟?。骸靶≈鲃e想了,人各有命?!?/br> 慎刑司內,昀皇貴妃沒有走,問陸言之:“怎么回事?不是說好的……” 陸言之苦惱道:“這晝貴人命硬,奴才也沒辦法啊?!?/br> 昀皇貴妃盯著外面,玄青和另幾個人正把白茸抬上擔架,其余人正在收拾東西,他幽幽地說:“真的是命硬,你沒放水?” “皇貴妃要是不信可以去驗刑?!?/br> 他其實很想去,但總不好親自過去掀起衣服褲子看,只得甩甩袖子,刻意從玄青身旁過,忍住刺鼻的血腥味,瞥了眼血rou模糊的傷處,最后快步離開。 陸言之看著走遠的背影,苦笑,都說伴君如伴虎,可這皇貴妃如今看起來比虎還難伺候。 小徒弟阿笙不太明白,拉拉他的袖子:“師父為什么要幫晝貴人?” 他嘆口氣:“并非要幫誰,我是在自救啊?!?/br> 阿笙更糊涂了。 他問道:“今日這事皇貴妃大可以把人帶到他宮里處罰,直接打死了事,可為什么非要到慎刑司來走過場?” 阿笙搖頭,但隨后眼睛一亮:“他害怕擔責任?!?/br> 他贊許點頭:“不錯,如果皇上問起來,他這個用刑過重的責任擔不起??煞诺缴餍趟揪筒灰粯恿?,若打死了人,那是咱們的事,或者說那是行刑的奴才們的責任,追究起來咱們一個個都活不了?;寿F妃的算盤打得好,既除了眼中釘又不沾一身腥?!?/br> “可師父不也是皇貴妃的人嗎?” “嘿,這你就不懂了,到時候就算我死了,他再扶持個心腹頂替,一樣為他辦事,咱們啊可不能當個枉死鬼?!标懷灾?,“以后你要記得,在宮里,無論誰讓你辦差,都要動動腦子給自己留條后路。上位者多的是心血來潮,可咱們真辦起來卻要三思而行?!?/br> *** 昀皇貴妃回到宮里,氣得把看到的一切都砸爛了,恨恨道:“這賤人的命也真是硬,居然沒打死!” 章丹安慰道:“小主息怒,現在不死不等于之后不死,五十杖已算重刑,他未必挺得過來,只要在皇上回來之前處理好,一樣萬事大吉?!?/br> “說的沒錯,吩咐下去,從今天起晝貴人閉門思過,禁止一切人員往來?!标阑寿F妃獰笑,“無醫無藥,我就不信他還能扛得住?!?/br> 皎月宮里,曄貴妃的咳嗽得厲害,他抓著晴藍的手,問:“你說晝貴人這回能挺過來嗎?” 晴藍一邊給他順氣一邊道:“這可難說,多的是當時沒打死,過后沒幾天才咽氣的?!?/br> 曄貴妃道:“要是真打死了,皇貴妃下一個目標怕就是我了?!?/br> 晴藍道:“應該不能吧,你倆畢竟……” “怎么不能?他上次問我有沒有想封后的意愿,這就是懷疑我?!?/br> “那要怎么辦?” “你快去找個可靠的人快馬加鞭給行宮報信,務必要讓皇上趕回來?!?/br> 晴藍點頭馬上去辦,回來后說已經辦妥了,曄貴妃這才放心下來。晴藍給他倒了杯茶,問:“主子要幫晝貴人,為什么一開始不報告皇上非要等都打完罰完才說?” “晝貴人若是真死了,與我并沒壞處,我怕的是皇貴妃找我麻煩。所以只要我先于別人上報此事,讓他們見上一面,皇上必定念我的好,到時候皇貴妃一倒,我便可以獨善其身。要是提早說了,皇上處罰了皇貴妃,而晝貴人平安無事,那我豈不是給他人做嫁衣?!?/br> “主子真是英明?!?/br> 曄貴妃哼了一聲,他的這位舊主子一向看不起他,總覺得他蠢笨,可實際上他能入了瑤帝的眼又怎么可能真的笨。等晝貴人一死,皇貴妃失寵,那后宮就是他的天下了。 *** 毓臻宮內,白茸已經高燒三天。 玄青讓人請太醫,可沒人出的去,而外面的人除了送飯沒人進的來。他只能自己處理傷口,可傷勢太重,皮rou都爛了,尋常的傷藥根本不起作用,上藥等于沒上,反而弄得白茸更疼了。 他罵遍了箏兒的祖宗十八代,恨他惡語中傷,然后想起什么,讓人燒了草灰,給白茸止血。 血是止住了,但白茸依然高燒不退,兩個臉蛋紅紅的,嘴唇干裂,泛著駭人的紫。 第四日,他從食盒里拿出碗時,發覺碗底有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有個紙包黏在碗底空隙,拆開一看是些黃綠色的粉末,里面還有張紙條,說是用水化開,外敷內服,可以救命。 紙條不知誰寫的,粉末子怎么看都像是毒藥,散發出詭異的味道。 他把昏沉的白茸搖醒:“有人送了藥,但不知是誰,也不說是什么,只讓外敷內服,能用嗎?” 白茸腦子暈暈的,指著食盒道:“餓……” 他盛了碗稀湯,喂到嘴邊:“小主就將些,這些日子都得吃流食?!?/br> 白茸喝了幾口就喝不下了,玄青知道他身上難受,也不勉強,又問了一遍:“那藥……” “用了吧,管他誰送的,要么毒死,要么傷好,總之都好過這樣疼著?!?/br> 半夜時,白茸突然咳得厲害,說心口疼,吐出一大灘黑血,然后又暈死過去。 不過玄青倒是稍稍放心了,毒血吐出,這鬼門關算是闖過去了。 果然,第二天,持續數日的高燒退成低熱,白茸的精神也明顯好許多。他趴在床上對玄青道:“皇上給我的帕子呢,我想看?!?/br> 玄青遞給他:“已經洗過了,跟新的一樣?!?/br> 他把帕子捂在臉上,身子一顫一顫的,哭得傷心,嘴里呢喃:“你什么時候回來啊,我想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