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吧里的鴨子
毫不夸張的說,當季嶼認出眼前這個鴨子正是跟他同一屋檐下的莊亦麟時,他足足愣了十來分鐘沒回過神來。 莊亦麟竟然在酒吧坐臺?他明明是個鋼琴老師,幾乎每天都在家給學生上鋼琴課,他從事的是春風化雨陽春白雪的高尚工作,怎么會在紙醉金迷的夜場以“特殊服務員”的身份出現?這兩個工種的性質天差地別,一個賣藝,一個賣rou,而且他今晚這身打扮實在是……太sao了。 莊亦麟顯然也認出今晚這群客人中有個熟臉了,但他在夜場混跡的時間也不短,對形形色色的消費者見慣不怪,早已能做到心中波濤翻滾,眼里波瀾不驚了。他就像對待所有客人一樣,模式化的跟每個人打著招呼,包括這個不算太熟的室友季嶼。 莊亦麟順著跟在座的客人都喝了一杯啤酒,輪到季嶼時,他目光里微微顯出一絲區別于他人的神色,輕聲說:“玩開心哦!” 季嶼不得不深嘆,就連這幾個字都說的跟平時完全不同,不知道是因為酒吧驕奢yin逸的大環境,還是出于工作性質驅使,莊亦麟連說話的聲音都那么嬌憨性感,跟季嶼印象中那個除了給學生上課,其它時候都寡言少語的宅男莊亦麟根本不是一個人,沒錯,在這之前他一直認為莊亦麟就是個如假包換的宅男! 季嶼毫不客氣的瞇起眼睛審視著跟自己一桌之隔的莊亦麟,像在打量,又像在欣賞,但更多像在找茬兒,他控制不住的想在此時的莊亦麟身上抽絲剝繭的找出跟白天所有不同的地方,不論是穿著打扮,還是氣質。 莊亦麟也沒有大驚小怪,始終保持著敬酒的姿勢讓他牢牢地看個夠,從容的桃花淺笑也一直溢在嘴邊,直到季嶼唇齒輕啟作了個“謝謝”的口型,緩緩抬起手跟他碰杯,然后干杯。 這家酒吧叫呼浪,在本地很有名,它的名聲大噪不僅因為酒吧極富創造力的裝修和百萬調音師,還因為酒吧自成一派的特色服務。 什么特色服務?不就是像莊亦麟這類的坐臺先生。 只不過在呼浪是沒有小姐的,老板覺得low,先生哪里比不過小姐?酒量更大,尺度更寬,抗擊打能力更強。你想要溫柔的,他可以,你想來點暴力的,他也行,想開什么玩笑張口就來,不僅開得起玩笑,只要客人高興,你把這些先生當玩笑也就是甩一把錢的事……可以這么說,跟小姐相比,先生是低風險高回報,還不用擔心發生生育意外。 不過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來呼浪當先生的,這里的男人一水兒的出類拔萃,從外貌到身材比例,從談吐到知識修為,都是各有千秋。尤其在外形上更是要求苛刻,連發量都被老板卡的死死的,一旦發現誰有禿頭跡象,立馬刷下退居二線。開玩笑,發量可是男人rou眼可見的第一道尊嚴防線,不可懈怠。 當然,高要求就意味著高收入,在這里坐臺的先生平均每個月拿個三五萬是輕松容易的,這還不包括客人額外的打賞,這大概就是莊亦麟選擇在這里兼職的原因吧……所以他很缺錢嗎? 季嶼在陪客戶喝了兩杯酒后,視線再一次情不自禁的落到莊亦麟身上,他今天的穿著真的太惹眼了。 一件黑灰色凌亂條紋的襯衫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鈕扣開到胸口,從季嶼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從襯衫鈕扣間的縫隙看見一小片模糊且光滑的胸肌,鎖骨在莊亦麟舉起酒杯的時候滑出誘人的弧度,動感十足。 關鍵不在這里,而在下半身。 莊亦麟穿了一條超短的緊身熱褲,那長度幾乎與腿根平齊,說是齊rou短褲一點都不為過,每一次在他雙腿一張一合時,緊箍rou體的布料都會恰到好處的勾勒出胯間那團軟rou的形狀,rou乎乎的,軟囊囊的,讓看的人滋不住的嘴饞。 在暗黑的燈光下季嶼才發現,原來莊亦麟的睫毛那么濃密那么長,每次他一眨眼睛,只要射燈掃過來的角度剛好對上,隔著桌子他也能清晰的看見莊亦麟的睫毛在下眼瞼處生出的一片陰影,那種忽閃忽閃的、霧蒙蒙的視覺感之前是從未有過的。 平時他在家都戴著眼鏡,加上兩個人確實沒有太多交集,季嶼根本沒機會注意莊亦麟的五官細節,就只是單純覺得這個彈鋼琴的長得端正,卻沒想到端正的外表下那個放浪的靈魂會藏得這么深沉這么完整…… 顯然今晚的場合是不合適跟莊亦麟深聊的,畢竟周圍坐的不是季嶼的客戶就是同事,但事實證明今天季嶼帶這幾個廣東人來呼浪是個絕對正確的選擇。晚飯時在飯桌上連喝杯五糧液都來回推搡的中年男人,在來到呼浪后就原形畢露了,喝啤酒都嫌不過癮,直接上威士忌。加上這幾個先生弓馬嫻熟的勸酒技術,沒喝多久那幾個廣東人就搖搖欲醉了。 就在季嶼起身剛要給客戶添酒時,莊亦麟也站起來了,他倆的手不約而同的觸上同一瓶酒,季嶼的手指從莊亦麟手背上婆娑而過,不像是故意,但也肯定不是無心的。 莊亦麟抬眼梢著他,說:“我來吧,你是客人?!边@話明顯就是在區分他倆因不同地點而產生的不同身份關系。 季嶼指尖發麻,也沒跟他拘泥,點點頭坐下了。 莊亦麟在給每個人添酒時都有意保持距離,盡量避免肢體上不必要的觸碰,經過一晚上的觀察,季嶼也看出來了,他雖然穿著暴露,但并沒有像其他幾個先生那般賣弄性感。 隨著夜色漸深,大家酒精上腦都不再拘束,玩的越來越嗨,坐在季嶼身邊一個叫凡凡的先生嚷嚷著非要跟莊亦麟調換位置,口口聲聲要跟那個廣東老板猜唱歌拳,莊亦麟知道凡凡這廝是相中有錢老板了,變著法的想多撈點打賞,也不跟他強杠,笑著讓開座位,自己坐到了季嶼身邊。 季嶼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是用怎樣一種誠惶誠恐加始料未及的眼神,眼睜睜看著莊亦麟挨著自己坐下的。 他確實有那么幾秒緊張了,緊張的原因很清晰,就是因為今晚莊亦麟釋放給他的盡是危險的信息素,他有些猝不及防,再說明白一點,他身體里某種荷爾蒙激素被今晚的莊亦麟撬動了,渾身鼓動的不安分害他一整晚都坐的不踏實。 “還能喝嗎?”這是莊亦麟今晚跟他說的第二句話。 “能?!本嚯x一拉近,季嶼發現莊亦麟的睫毛真是太長太翹了,每眨一次眼睛都是在眉目傳情,很是撩人心弦。他大概明白為什么平時莊亦麟都要戴眼鏡了。 莊亦麟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很官方的問:“第一次來這里?” “嗯,工作挺忙?!?/br> 莊亦麟故作驚訝的瞪大那雙迷人的狗狗眼:“哦……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說起來也好笑,他倆同一屋檐下住了一年多,對對方的基本信息了解卻知之甚少,因為平時除了交房租,他們幾乎不會交流,點頭之交就是對季嶼和莊亦麟最到位的關系描述。 “我是做室內設計的,跟朋友合伙開了一個工作室?!?/br> “挺好?!鼻f亦麟結束對他工作的簡單評價,將那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季嶼也把酒干了,就在他斟酌著該跟莊亦麟閑聊點什么的時候,賀瀾像條蛆一樣湊過來,半撲在季嶼大腿上,作勢朝莊亦麟那邊夠:“嘿寶貝兒你長得可真水靈!” 賀瀾就是剛剛季嶼口中那個開工作室的合伙人,現在已經喝的人事不省,在旁邊張牙舞爪老半天了。 莊亦麟嘴角噙著禮貌的笑,身子紋絲不動,顯然是不大想搭理醉鬼。 季嶼毫不客氣的一把將賀瀾推回去:“滾蛋,渾身酒臭別粘著我!” 臉皮奇厚的賀瀾不依不饒再次撲到季嶼大腿上,念叨著:“你……一會兒一定……要送我回回……回家?!?/br> 季嶼敷衍的應了一聲,又把人甩開,然后回頭朝莊亦麟傻乎乎的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明住在一起卻又不相熟的奇葩關系,今天他倆好像都有些尷尬,且沒話可聊。莊亦麟作勢專注的看著身邊其他人玩游戲,不時的拍手叫好,不斷在搞氣氛,而相比較他顯而易見的外放,季嶼內心的躁動不安就很一言難盡了。 他抽著煙,視線若有似無的在莊亦麟那兩條基本不著寸衫的腿上往返流連。 蜜色的皮膚光滑細膩,腿型勻稱長直,小腿上均勻的布著些許汗毛,他的腿毛沒普通男人那么濃密,倒像個初長成的少年般,青澀的浮著一小片柔軟的毛茬兒,看上去異常的風情萬種。而短至大腿根部的熱褲幾乎與內褲平齊,季嶼甚至覺得只需要一根手指翻起褲邊兒,就能窺見內里最隱私的那層布料的顏色。 浮想聯翩深不見底,就像海浪拍打礁石般撲面而來,季嶼毫無防備的下身一緊,就像條件反射一樣抽搐了一下,當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瞄了一眼莊亦麟時,湊巧的是,莊亦麟的視線也在這時候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他身上。 他不知道前一秒的失態有沒有被莊亦麟發現,只知道莊亦麟此時眼底漾出一層淺淺的洇紅,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他,既一目了然,又深藏秘密。倆人的眼神在空中電光交錯,擦出一陣火星,但也僅限于那一兩秒時間,過后二人繼續若無其事,各司其職。 那晚直到一凌晨點多才散場,酒桌上清醒的人僅剩下季嶼一人,結完賬后他叫了輛車把那幾個廣東人送回酒店,自己就義不容辭的把賀瀾那廝送回他家。 臨離開酒吧前,季嶼架著醉到快散架的賀瀾,下意識的又四處尋找了一遍,沒找到他想看的那個人,非常不爽的拍了賀瀾一腦瓜子。發泄完不滿,把人馱上出租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