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事后
聶楊被吩咐在時生親王臥室門口等候,于是早早就來到了走廊。夕陽光照射進來,把他的身影拉成長長的一道。 高大懾人,卻無比寂寥。 臥室門沒關,聶楊能清楚地聽見二人交合時的一切聲音——水聲,啪啪聲,混亂的喘息聲,和紀清哭斷了氣般的呻吟。 聶楊握緊拳頭,又無力地松開,可接著再度握緊,又再度松開……如此反復。 每天的夕陽都那么相仿,像一場倒流的時光。 聶楊從夕陽西下等到明月高懸,才等來臥室內漸漸平息的sao動。 又過了不多時,半掩的臥室門被打開,攏一身黑袍的傅歸步入走廊,瞥見了站在門外的聶楊。 相隔五六步的距離,聶楊被傅歸身上混雜的信息素壓抑得胸口發悶,他忍不住退了半步,剛低下頭去,就感覺到來自親王的那束目光。 淡漠而充滿警告。 無人聲張的對峙中,聶楊被他毫不費力地摧垮,向來跪天跪地跪忠誠的膝蓋顫了顫,屈在了地上。 “時生大人……” 聶楊仰望著他,苦澀的話語尚未說出,便被傅歸揮手打斷。 他兀自跪著,指甲摳入掌心,最終也只能默默垂下頭去。傅歸經過他身旁,帶起微弱的輕風,風中滿是親王與紀清的信息素味道。 交雜又曖昧。 聶楊沉默地站起來,又沉默地走入傅歸的臥室。偌大的房間只亮了幾盞若有若無的壁燈,昏暗的光線輕紗一樣籠在床上,照出紀清一身的斑駁。 紀清正側臥在床邊,他的呼吸有些不穩,顯然還沒能從方才那場淋漓的性愛中回過神來,甚至就連見到聶楊也只是勉強笑了下,卻沒勁去掩蓋一身的痕跡。 床上照例是凌亂一片,丟棄著紀清濕透的內褲和衣服,而紀清身上竟比床上更加凌亂——頭發被不明液體濕成一綹一綹,臉上橫著幾道深深淺淺的淚痕,唇角的口水混雜著jingye,一副被蹂躪過度的模樣。 強烈的感官刺激尚未褪去,以至于紀清赤裸的胸膛上還膨著兩垛小小的白團,聶楊的目光無法控制地被吸引過去,卻在仔細打量后發現其上布滿指印與齒痕。 連兩粒乳珠也透著被吮吸后的濕潤與艷紅。 聶楊死死攥拳,他想破口怒斥傅歸禽獸不如的行徑,可他卻也不過是另一只禽獸罷了。 全身xiele力氣的紀清突然在床上痙攣了一下,他難耐地呻吟出聲,合攏不上的雙腿微微一繃,從腿間涌出大股白濁出來。 聶楊深吸了口氣,又顫抖地吐出來。 心臟生疼,卻又好像沒資格心疼。 他俯身抱起紀清,后者腿間便接著淌下滴滴答答的jingye,下體斷續的暖流喚醒了紀清剛才激烈性交的記憶,使他忍不住窩在聶楊懷里抽搐輕顫,用一次次小小的高潮稀釋體內過量的極樂快感。 直到被放入充滿熱水的浴缸,紀清才好似重歸人間,他半夢半醒地察覺到自己的后背正靠在一處寬闊結實的胸膛上,還有一雙手正仔細地為他清理身體。 紀清垂下腦袋,緩了許久才啞聲喃喃:“當玩具沒什么不好……至少,他告訴我梵洛被關在哪里了?!?/br> 聶楊心中陡然一酸,連帶著鼻尖也酸了:“大人……” “不用那樣叫我,我沒事?!奔o清微微闔眼,輕而緩地喘息著,“再說,我又不是沒爽到?!?/br> …… 翌日微雨,紀清深一腳淺一腳地朝三幢別墅后走去。 府邸深處,雜草圍欄,腐朽在光鮮亮麗的背后。 站定是因為腳下淌成的血水溪流,也是因為幾米開外被困在鐵欄后的梵洛。 這片草坪無人打理,草木瘋長,只有關住梵洛的籠子刷著新漆,顯然剛被養殖場送來就丟在了此處。 梵洛早便嗅到來人是紀清,可它遲遲未敢上前,一是因為紀清身上濃郁的時生親王的信息素味道,一是因為穿透它肩骨的骨鏈。 血水滴滴答答順著梵洛的毛發落下,可它渾不在意。它一邊因為紀清的到來而欣喜若狂瘋搖尾巴,一邊因為自己無法觸碰到他而壓著嗓子哀吼,總之,喜也是他,悲也是他,自己的疼痛反而成了最無關緊要的瑕疵。 大概是察覺到了梵洛的悲喜,紀清慢慢上前,將自己的手伸入欄桿,梵洛馬上抬起前爪讓他握住自己,可肩骨上穿刺的鏈子卻使傷口流出更多鮮血,幾乎把紀清腳下染紅。 他站在雨中,也站在血中。 梵洛的心情沒有紀清那么復雜,它甚至試圖抬起濕透的雙翼為紀清遮雨,可是這籠子實在太小,它空有雙翼卻無法施展,急得嗚嗚直吼。 “如果我能想起以前的事來就好了?!奔o清握著它濕漉漉的爪子,在微雨中靜靜地垂下頭去,人聲含混著雨聲,像時遠時近的呢喃,“他們是Alpha,可我也是Alpha……他們身份尊貴,可我同樣位高權重……為什么是我受到懲罰呢?為什么不能是我懲罰他們呢?我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害怕卻還是要去勾引傅歸,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說愛他,在殖藤展現的那段記憶里,明明是傅歸強jian了我……” 梵洛默默聽著紀清的自言自語,獸瞳里漸漸蓄滿霧氣。 “聶楊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我又到底是誰……”紀清握緊梵洛的爪子,閉上眼艱難道,“失去記憶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就像這樣。我看不見前路,可身邊總會冒出其他人,告訴我前面的路是什么有什么,但我卻始終睜不開眼看一看是不是這樣……” “有時候,閉著眼走路,更能趨吉避禍?!?/br> 一把傘突然撐在紀清頭頂,紀清有些詫異地回轉過頭,著一襲白衣的邢墨正站在他身后。 而紀清甚至不知道邢墨是什么時候走過來的。 籠內的梵洛呲了呲牙,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可邢墨根本不看它——邢墨好像只是來為紀清撐傘的,僅此而已。 紀清不知道這位親王參與了多少自己的記憶,但他能夠明確一點,那就是邢墨不會令自己產生無法忍受的恐懼感。 不僅不那么害怕,甚至有些親切。 寬大的傘面下,紀清與邢墨隔一把傘柄對視,這位子庚親王似乎永遠這樣冷漠疏離不茍言笑,可他撐在紀清頭頂的傘卻巋然不動昭示溫柔。 邢墨:“天冷,早回?!?/br> 紀清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像是要看穿這個人為他撐傘的真實目的,可無論紀清怎么打量,邢墨那張俊美無儔的精致面容上都是一色的冷淡。 “我們兩個以前……”紀清稍稍頓了下,他想找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二人的關系,可最終說出的話依舊蒼白無力,“……是不是關系尚可?” 邢墨輕輕闔眼:“或許吧?!?/br> 這個答案實在是太過模棱兩可,紀清輕輕嘆氣,又轉回頭去看梵洛。接收到紀清的目光,它立馬收起面對子庚親王時的一副兇相,用兩只前爪扒拉著堅硬的欄桿,嗚嗚地想讓紀清再握一次它的爪子。 可紀清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毫無負擔地神思恍惚著。他本以為從那地獄般的養殖場逃出來就能慢慢接觸到真相,可真相這種東西卻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邢墨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紀清的背影,在雨幕和巨獸的襯托下,被淋濕的紀清像一簇燭尖上的微茫,弱不禁風而渺于萬物,可他燃著燃著,又能迎風不滅而愈發旺盛。 紀清微微轉回頭來,問邢墨道:“怎樣才能放了梵洛?” 邢墨說:“骨鏈的鑰匙在時生手里?!?/br> 紀清看著他,突然十分燦爛地笑了下:“謝謝你為我撐傘?!?/br> 語罷,這個好像從不曾被擊敗的青年與他錯身而過,重新投入昏暗的雨幕之中。邢墨仍舊保持著為紀清撐傘的姿勢,可傘下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梵洛暴躁地扯動鏈子,朝紀清消失的方向低吼著,直至人完全不見,它才冷眼轉向悵然若失的邢墨,嘲笑似地打了聲呼嚕。 邢墨手中的傘慢慢垂下去,又慢慢從手心滑落,雨水濺上他干凈的白衣,平白敷了一層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