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讓怕項鏈被扯斷，便伸著脖子給后頸騰空間，同時抬手制止沈東勖，不可思議地擰著眉問：“你干嘛呀？”

    沈東勖松了手勁，卻沒放開那片吊墜，把玩在指尖，冷笑著說：“我拿近點看看?！?/br>
    他說完一抬眼，正對上柯讓那兩只發紅的眼眶，是疼痛感太強而造成的生理反應。

    片刻怔愣后沈東勖立馬松了吊墜，眼底翻騰起歉意，伸手去摸柯讓頸后的那條紅痕。

    柯讓卻后退一步躲開了。

    雖然沒到破皮的程度，但沈東勖扯的那一下實在是用力過猛，勒得他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你太用力了沈東勖?！笨伦尠T著嘴，委屈極了。

    沈東勖的手還僵在半空中，他握拳收了回來，像是隨口一問：“疼嗎？”

    “現在還好?！笨伦屢皇帜弥ｕr盒，一手調整著項鏈的位置，讓鏈條遠離那道火辣辣的紅痕。

    一來二去，這個只有十分鐘的課間現在就只剩下最后兩分鐘了。

    話也來不及多說，柯讓將蛋糕送出去，長話短說：“這個給你，我先回去了?！?/br>
    沈東勖接過手，這塊蛋糕上有一個不算完整的、用巧克力醬寫的“讓”字，大概是句最普遍的生日祝福，他抬頭也想說一句，但柯讓早已不見人影。

    沈東勖回想起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無奈嘆了口氣，他和柯讓不該是這樣的。

    到教室剛好敲上課鈴，柯讓一坐下就聽見身后人在念叨：“千里迢迢的，篩去來回的時間，你總共能跟他說上幾句話??？欸？你脖子后面怎么了？”

    柯讓聞言不自覺地聳起了肩，其實那道紅痕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但他皮膚太白，對比之下依然很明顯。

    “你不會對鏈子過敏吧？”蔣昀嚴肅問。

    柯讓裝作不知情，摸了摸后頸說：“怎么會？我沒什么感覺啊，你看著什么樣？”

    “一道紅印子?！笔Y昀盯著那處。

    “哦，可能是不太習慣脖子上戴東西，剛剛突然很癢，就隨便抓了幾下?！笨伦屝α诵?，“剛好有個指甲劈了，你有甲剪嗎？借我用用?！?/br>
    蔣昀沒說話，倒真從底下摸出了一個指甲剪，柯讓說了聲謝謝，轉過身就開始假裝剪指甲。

    他的指甲前不久才剪過，現在只能沿著超過游離線沒多長的甲蓋硬生生咔出聲音來。

    他知道沈東勖并不是簡單的想拉近看看而已，明明眸中有顯而易見的怒氣，八成是在吃醋。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兩下，柯讓剛掏出來便抬起喚醒解了鎖，屏幕上是一條沈東勖發來的微信消息，一行四個字——生日快樂。

    柯讓心弦一松，只覺得滿足。

    他點進聊天頁面，想回個賣萌的表情包，卻發現上頭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于是他便等了一會兒，想看看沈東勖還會說什么。

    沈東勖刪掉對話框里的字，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除了生日快樂，他想不到自己還能說些什么別的話。

    想像以前那樣聊日常，可他們現在的關系太別扭，說得親密了，會讓柯讓覺得他好追，說得冷淡些，那還不如不聊。

    沈東勖下滑隱掉鍵盤，結束這場由他發起，卻只有一句話的對話。

    柯讓等不來消息，只好打字回復：謝謝。

    一目了然的兩個字，多余的表情一個都沒有，生疏感立馬拉了起來，沈東勖看著這條回復，莫名心氣不順極了，又點出鍵盤打字：脖子后面還疼不疼？

    柯讓回復不疼了，回完才覺得這句問話似曾相識，很久以前沈東勖也發信息問過他后面還疼不疼，只不過不是脖子后面。

    想到這，他下意識找了個害羞的表情包發過去。

    柯讓后知后覺，立馬光速撤回，可對面早就已經看到了。

    沈東勖不想秒懂的，奈何大腦不受控制，看到這表情包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柯讓在想什么。

    之后倆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皆是混身發熱，口干舌燥起來。

    柯讓這時候還不忘解釋自己撤回的原因：發錯了。

    沈東勖回：看到了。

    “……”柯讓熱得扯了扯衣領，雙腿不由自主地夾緊。

    襠部感受到涼意，內褲好像濕了。

    搞什么呀，怎么聊個天還把性欲聊起來了？

    柯讓委身趴到桌上，急需冷靜冷靜。

    他一趴下，蔣昀的視線才有所轉移，原本他只是盯著柯讓的后頸，尋思那條有明顯壓印的紅痕到底是怎么來的，可余光里卻有兩抹逐漸放大的紅色占據了大半個視野，是柯讓那對熟透了的耳朵。

    蔣昀更納悶了，心想這人難不成躲在底下看黃片了？耳紅個什么勁兒？

    他又掃到柯讓的后背，夏季校服是白色的，顏色較透，布料也薄，人往桌上一趴，上衣一繃緊，就會裹出一個倒三角的背，男女都一樣。

    不一樣的是女生能從后印出內衣扣帶，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但是……為什么柯讓的背后也能印出來？

    蔣昀已經不止一次對這件事感到疑惑了。

    當然不是說印出了內衣扣帶，就像是多了好幾層布料，校服一繃緊，后背完全不平坦，腋下兩點至腰線上方，顯然是穿了什么東西。

    男生也有在校服里穿背心的，但這一看就不是件平常背心，蔣昀琢磨了好多天，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柯讓卻像是受驚炸了毛的貓，立刻彈起挺直了背，側過身問：“怎么了？”

    “你熱不熱??？”蔣昀問。

    他指的是你多穿了一件熱不熱啊，柯讓卻一臉心虛，摸著臉問：“我臉紅嗎？”

    “嗯，有點兒?！笔Y昀瞇著眼，“所以你熱？”

    柯讓支支吾吾，“…還行吧?！?/br>
    蔣昀又問：“你穿了幾件衣服？”

    “一件啊，你問這個干嘛？”

    蔣昀的目光落在柯讓胸前的?；丈?，隨后他又伸出兩指在對方的校服側縫線處捏了一把，直接連著捏起了里邊的另一層布料。

    “這是什么？”蔣昀直勾勾地盯著柯讓。

    柯讓臉色一變，話頭突然頓住。

    此刻他大腦正在瘋狂運轉著，想著能用什么理由搪塞掉這個問題。

    蔣昀瞧出不對勁，松了手說：“不問了，翻篇?！?/br>
    “？”

    “我的好奇心很好打發，你不想說我就不用知道?！笔Y昀撿起桌上的筆夾在指間，“轉回去吧，繼續和你的沈東勖聊天?！?/br>
    柯讓仿佛劫后余生，“噢”一聲后機械地坐回了原來的姿勢。

    他很感謝蔣昀的慷慨不追究，這個秘密他不會讓更多的人知道，蔣昀的翻篇也意味著他會少說一句假話。

    他不愿再說假話。

    手機又震動亮了屏，顯示出他和沈東勖在此之前的對話：

    ——[尷尬]我以為我撤回得夠快。

    勖仔：亂想什么呢。

    ——我滿腦子黃色廢料。

    ——白日宣yin[呲牙]

    ——你不也和我想一塊去了[傲慢]

    勖仔：我兩周后參加復賽。

    ——別轉移話題呀。

    ——你起反應了嗎？

    ——我反應很大。

    ——現在夾著腿呢[害羞][害羞][害羞]

    勖仔：打住，到此為止。

    柯讓拿起手機回：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