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課沈東勖才有機會掏手機看信息，上節隨堂小測，老師就坐在教室最后，他從感受到震動開始，便一直忍到現在。

    看著柯讓發來的扭曲動圖，他回了個問號。

    柯讓盯著這個問號看了許久，拇指懸在屏幕鍵盤上方，卻不知道該敲下哪一個鍵，大概過了半分鐘，他又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這次倒挺正常，可愛貓貓。

    沈東勖等了幾秒，對方發來一只貓后就沒了下文，他便猜到柯讓是在不知所措。

    總不會是想和他斗圖。

    他單手握著手機打了兩個字：說話。

    如他所愿，柯讓發來了一條語音。

    “……”沈東勖無語住了。

    他佝著背伏下身，頭都要鉆進桌肚，點擊播放后立馬將手機貼到耳邊。

    柯讓：“我要說什么呀？”

    聲音有些炸，估計是因為離麥孔太近，所以語氣里的粘性很高，聽起來就像裹了層蜜，撒嬌和疑問呈四六分，光是聽這聲音就想讓人狠狠憐愛。

    沈東勖不知道柯讓是故意還是無意。

    他不回復。

    到底是誰追誰，難道還要讓他教柯讓怎么搭訕嗎，以前不是很會么。

    果然，柯讓見他不回，又發來一條語音：“你今天是不是收到情書了？”

    沈東勖打字回：嗯。

    那邊柯讓癟著嘴問：“男生給的嗎？”

    沈東勖不樂意繼續彎腰佝背小心翼翼地聽語音，于是坐直身板將這條語音轉了文字，他看著屏幕里逐個蹦出來的六個字符，又認命地伏下身子側耳去聽。

    沒辦法，誰叫他以前沒聽過柯讓吃醋時的語氣，新奇得要命。

    他回：女生給的。

    柯讓：“女生給的為什么要收..呀？”

    他怕這話聽起來像質問，只好緊急在句尾加上一個語氣詞。

    沈東勖勾起嘴角，打字問：女生給的為什么不能收？

    柯讓看到這條直接愣住，心想你不是gay么，有必要收女生的情書？

    正想著，沈東勖又發來一條：早上開會臨走時她偷偷塞過來的，不想浪費時間解釋所以就收下了。

    柯讓樂了，知道沈東勖這是在跟他解釋。

    他說：“勖仔，明天我帶好吃的給你?！?/br>
    沈東勖沒多想，只以為對方是要追人買胃，便回了個好。

    收了手機，柯讓被蔣昀從后戳了兩下，他坐直轉過身，蔣昀看著他問：“聊完了？”

    “嗯嗯?！笨伦岦c頭，“怎么了？”

    “明天想要什么禮物？”

    “??？”柯讓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怎么知道？”

    他從來沒提及過自己的生日，學校里除了宋忍忍應該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蔣昀說：“之前交戶口本復印件，你的放在桌上，不小心看到了?！?/br>
    其實他看到的是原件，那天柯讓拿著戶口本去打印室復印，回來時急著上廁所，把本子往書包里一扔就走了，結果沒塞穩，滑出來掉在了地上。

    蔣昀幫忙撿起來，他本就不是個守規矩的人，又耐不住好奇心，便隨手翻了翻。

    戶口本上就兩個人，戶主是宋蘭沁，婚姻狀況那欄寫著夫亡兩個字。

    “說吧，想要什么？”蔣昀靠在墻上，一副“你盡管開口”的無畏模樣。

    柯讓說：“不用送我什么禮物，如果可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蔣昀一挑眉，“你確定就一個？”

    “那多來幾個？”柯讓試探道。

    “問唄，我能答就答?！笔Y昀攤手。

    柯讓來勁兒了，整個人都轉過來和蔣昀面對面，他說：“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男朋友什么樣??？”

    “你對我男朋友感興趣？”蔣昀有些意外。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柯讓急忙否認，抬手在自己臉前繞了繞，“你這兒這么牛，我就想知道你對象是什么等級?！?/br>
    蔣昀笑著反問：“你覺得我是什么等級？”

    柯讓想起對方轉學來第一天時的情景，答道：“天神級別吧?！?/br>
    蔣昀又問：“那你家沈東勖又是什么等級？”

    “他也一樣?！笨伦寯Q起眉，“你又這樣，到底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回答?！笔Y昀撇嘴，“我對象人模狗樣，我要是天神級別，他就是土地公級別?！?/br>
    柯讓張了張嘴，只覺得不可思議，哪有人對外這么損自己男朋友的??？

    “那他是怎么把你搞到手的？”柯讓心想，這男的有點本事啊。

    蔣昀輕聲一笑，“我又沒說他長得丑，你問我他什么樣兒，我當然是以我的角度進行回答呀?！?/br>
    “那在別人眼里呢？”

    “不知道，大概是個帥哥吧?！笔Y昀無所謂地聳肩，“他還說過我長得磕磣呢?！?/br>
    “……所以你們是歡喜冤家那掛的？”

    “什么冤家，仇家還差不多?！笔Y昀擺了擺手，“行了，今天的記者會到此為止吧?！?/br>
    柯讓一揚眉，頓時睜大了眼，“明天還有？”

    蔣昀怔了一瞬，又忽地笑了，“你倒是會扣字眼?！?/br>
    柯讓咧開嘴，“嘻嘻”笑了兩聲。

    雖然他說了不要禮物，但第二天一來，蔣昀還是送了，一個紙質禮品袋，他用食指勾著繩，遞到柯讓身前，酷酷地說：“給你的，生日快樂?！?/br>
    柯讓擰著眉，不樂意欠人情，“昨天不是說好了，不送禮物的么?！?/br>
    “給你就拿著?！笔Y昀將食指戳在柯讓鎖骨正中，“拆開看看，喜歡就戴上?！?/br>
    是一條項鏈，吊墜是塊方形黃銅，墜面上雕刻著大寫字母K。

    “這是定制的？”柯讓受寵若驚，如果是定制的，那肯定得提早準備吧。

    蔣昀搖頭，“不是，24個字母它都有，昨晚放學去買的?！?/br>
    為了買這個，他那狗對象吃醋到飛起，差點壓著他在車里就干起來。

    “喜歡嗎？”蔣昀問。

    柯讓小雞啄米，“喜歡！”

    “不客氣?！笔Y昀挑下巴，示意他戴上。

    這吊墜的長度正好落在兩道鎖骨正中間，襯得柯讓皮膚更白了，他問：“多少錢呀？”

    收禮肯定開心，但如果很貴，以后回禮他可就得心痛了。

    “你管多少錢呢？”蔣昀又開始嗆人。

    “嗬！我問都不能問？”柯讓反擊。

    蔣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絲毫沒有要將價格說出口的打算，只道：“小錢，不值一提?！?/br>
    柯讓不再追問，回頭就在萬能的互聯網上查到了價格，3開頭的四位數，震驚他全家。

    神他媽小錢！

    他重重嘆了口氣。

    后邊兒立馬問：“嘆什么氣呢？”

    “能退嗎？”

    “不能?！?/br>
    “為什么？”柯讓心痛。

    “因為我最討厭退換貨，你不想要就扔掉，然后我們絕交?！笔Y昀面無表情。

    “不絕交，我要?！笨伦寭u了搖頭，語出驚人，“你要不是底下那個，我都懷疑你愛上我了?！?/br>
    沒想到他后桌更是重量級，平地一聲驚雷道：“誰說我只能是底下那個？”

    “……”柯讓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午飯是回家吃的，宋裕華買了蛋糕，兩個月前宋忍忍生日時他還沒出獄，這次輪到柯讓過生日，他也在前不久找到了一份薪資不錯的工作，怎么說都得好好慶祝一番。

    蛋糕買的12寸，足夠大，吹完蠟燭許完愿，柯讓動刀切下一塊裝在了保鮮盒里。

    一直熬到下午第一節下課，他才拎著這塊蛋糕跨越山海，去尋沈東勖。

    沈東勖坐在中間對著講臺的那組，正埋頭刷著題，柯讓往窗前一趴，沖著里邊喊：“沈東勖！出來一下！”

    也不惱做題被打斷，沈東勖放下筆剛走出教室，柯讓便奉上保鮮盒，“昨天說好的，今天給你帶好吃的?！?/br>
    沈東勖垂眸瞥了一眼，盒子里是塊扇形的小蛋糕，切口不太平整，表面的圖案也不完整，一看就不是單賣的那種。

    他想起柯讓曾經提到過，自己出生于夏末秋初，正是秋老虎最猛的時候，所以他從小就怕熱。

    “今天你過生日？”沈東勖問出口后才抬眼看向柯讓，目光上移落到后者脖頸間時停住，隨即開口道：“項鏈不錯?！?/br>
    被沈東勖夸，柯讓自然是高興的，即使對方夸的只是他的項鏈，但他依然很高興。

    “好看吧，蔣昀送我的?！?/br>
    沈東勖臉色一沉，這句話里多少帶著得意和炫耀的意味，待他反應過來蔣昀是誰時，眸色更是暗了幾分。

    “蔣昀?！彼麊⒋侥钸吨@兩個字，抬手去摸那條項鏈。

    柯讓還以為他是要拿蛋糕，便將保鮮盒往前遞了遞，不料沈東勖卻是捏住了那片吊墜，猛然發力向前一扯。

    鏈子相接得很牢固，并沒有因為這一下而斷開，但卻狠狠地擠壓了柯讓頸后的皮膚，硬生生勒出一條紅痕來。

    “嘶──”柯讓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