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替罪羊
書迷正在閱讀:忽有故人同淋雪、反攻的門把手都摸不到!、猛受想睡霸總【穿書】、重生后我被迫懷上了敵人的孩子、小廢物、有人愛就不錯了、[總·攻]骨科合集[快·穿]、[蟲族]蟲調、純白喪感(ABOSM)、師父,明白了
經過數次躍遷,二十日的航行,獨角獸號來到了銀河系的邊緣,已淪為一片汪洋的失前星。這里是曾經銀河系的霸主,先驅文明瑪薩人的發源地。 通過三整日的信號掃描,獨角獸號定位到一片不及一平方英里的金屬浮板?!皯摼褪沁@里了,”瑪麗說,“設施在海平面以下,那里應該有能夠下潛的裝置?!?/br> 晏南放大看了一遍浮板上的3D線條掃描圖,點頭道:“行,瑪麗、莉莉跟我下去,其他人在獨角獸號上待命?!?/br> 周遭皆是一靜,即使全部人一起下去都不能保證全身而退,他居然打算就帶兩個人執行這樣難度的任務? 這決定瘋狂得令人難以接受,一雙雙眼睛緊跟著晏南,希望他重新考慮。 雪蘭幾乎從不質疑晏南的決定,但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了,將他拉到了一邊,低聲道:“晏南,下面是一整個運行中的斯派克設施,也許還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設施,安保力度肯定不低?,旣惡屠蚶蛭淞Χ疾桓?,你難道想憑一己之力對抗整個設施?” 晏南看起來沒有任何緊張或不安,平靜地給出了自己的理由,“設施在海平面之下,深度不明,信號無法傳遞,如果發生意外,救援也無法抵達。這件事九死一生,我和莉莉必須去,但沒必要讓其他人犯險?!?/br> 看來并非不清楚風險,反倒是因為明確風險,才選擇獨身前往。 “……” 對上他那雙深遠平寧的灰眸,雪蘭心中一瞬間泛了酸。他攥住了晏南的手,“那至少讓我陪你去,有什么事我們一起承擔?!?/br> 晏南表情變得柔緩,安撫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蘭蘭,我知道我們一起做過很多危險的事,每一次都能幸運地全身而退,但這一次還是太危險了?!?/br> “我沒有很多選擇,但如果可以,至少想保證你的平安。想到你在家里等我回來,無論遇到什么困境,我都會有奮力一搏的勇氣?!彼弥父馆p輕磨蹭雪蘭的掌心,眼睛彎下,垂頭靠近了雪蘭,輕聲低語地細細哄他,“雪蘭、寶貝,你留在獨角獸號上,等我回來,好嗎?” 隨著晏南軍銜的攀升,他遇到的任務難度也在不斷增加,雪蘭已漸漸力不從心,有些時候,尊重晏南的決定就是他所能給出的最大幫助。 快速別過了臉,雪蘭擦了下眼睛,轉回來啞聲道:“好,我等你,你快去快回?!?/br> 晏南捏了捏他的手,像平常每一次離開一樣,緩聲道:“嗯,我走了?!?/br> 晏南率先離開了作戰會議艙,而跟在他身后的莉莉,走到門邊時回了頭,看了眼雪蘭。 那是很深的一眼,眼中有著無法隱藏的眷戀。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像晏南似的,沒有多說一個字,安靜地離開了。 - 布萊恩駕駛著穿梭器停在了金屬浮板上,雖然浮板看起來巨大,但對于沒有邊際的大海而言,也只不過是滄海一粟,在灰沉的海面上起伏,仿佛下一刻便會被巨浪掀翻。 幾人走下穿梭器,開始在附近尋找能夠下潛的設備。一些搭建起的臨時帳篷里,能看見被收攏過去的古舊遺物,晏南用步槍撩開遮擋看了眼,是一些光華流轉的球體,像是富含能量。 “下面的設施也許是失落的瑪薩人遺跡?!爆旣惙畔率种械囊粔K不明晶石,推斷道。 晏南沒有作聲,直起身繼續尋找裝置。 失前星的天空灰蒙而低矮,不多時,大雨傾盆而下,砸落在金屬板上。頭盔上因雨水變得模糊,視野不再清晰。 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通訊器中始終沒有任何聲響,雪蘭沒有跟他說話,不知道是因為信號屏蔽,還是出于安全考慮不想打擾他。 晏南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摘下了頭盔,揚聲問走在前方的莉莉道:“莉莉,對于這里,你有什么印象嗎?” “我記不清了,”莉莉看向了晏南,“應該有潛水艇吧?” 晏南應了聲,不再多言,在散亂如舊倉庫般的浮板上繼續搜尋。走過一個雜亂拐角后,一塊褪色的舊帆布下,他尋到了一個近三米高的舊式機甲。 “布萊恩,”晏南扯下帆布丟在一旁,“過來這里,確認這個機甲是否能用?!?/br> 布萊恩從浮板另一側趕來,快速檢視后,沉吟道:“機甲是完好的,只要能找到動力,理論上可以下到海底,只是擋風玻璃的承壓度不明,燃料消耗率不明,下去和上來都有不少風險?!?/br> 瑪麗將先前的晶石卡進了之前晏南找到球體的卡槽中,示意布萊恩,“這是瑪薩人使用的電燈,這種晶石像電池一樣能夠供能,也許改造后可以用于給機甲供能?!?/br> 布萊安從瑪麗處取過兩件事物,拆開研究了一番,對晏南道:“應該可以,給我些時間?!?/br> 一小時后,布萊恩已將動力源的問題解決,而他們再沒發現其他任何能夠使用的降落裝置。晏南打開其中一架機甲的擋風板,一躍而起,撐著下口處翻身而上,鉆入了機甲中。 “莉莉、瑪麗,機甲只有一個,你們跟布萊恩回獨角獸號,剩下的交給我?!标棠戏愿赖?。 闔上擋風板,他啟動機甲,cao控著它向前走至金屬浮板邊緣。一直沉默的莉莉,忽然崩潰般沖著機甲的背影大喊:“晏南,算了吧!” 狂風暴雨中,莉莉面色白慘,雨水跟淚水混作一團,被瑪麗扶住了手臂,卻仍是在聲嘶力竭地喊:“晏南!下面可能什么都沒有,沒必要賭命!你下——” 晏南抬手關掉了通訊器。 黑沉的海面上巨浪滔天,這可能是一趟無法反悔的單程票,但晏南沒有任何猶豫,平靜地推動cao縱桿,直直跳了下去。 周邊的聲音瞬間變得靜謐而混沌,為了減少能耗,晏南沒有打開探照燈,任由機甲迅速下沉。 當感覺到撞擊時,晏南打開了探照燈,同時打開了語音記錄,“我是晏南,現在水深三千米,這里沒有什么,前方像一個深谷,我會繼續向下?!?/br> 晏南cao縱著機甲,緩慢而笨拙地走到了深谷邊緣,再次跳了下去。這回下沉了更長時間,下落過程中,機甲的擋風玻璃出現了裂縫,仿佛隨時會碎裂。 幸運站在了晏南這一邊,機甲撐到了再次落地,此時水深已達8035米。探照燈的光線展露出一條被積沙覆蓋的路,順著走了大致二十分鐘,在空無一物的海溝中,晏南看見了一座高塔般的黑色設施,不明晶體被鑲嵌在塔面上,閃爍著幽藍的光。 “到了,瑪麗說得沒錯,這不是斯派克能建出的設施,而是一座瑪薩人遺跡,上萬年過去了,仍然保存完整,”晏南對著語音記錄道,“我準備進去了,就這樣,晏南完畢?!?/br> 機甲遲緩地步入黑塔敞開的大門內,這是一個空蕩的大廳,周圍散落著一些遺跡。由于機甲內視野受限,晏南看不見頭頂,也看不見腳下,某刻似乎踩到了什么機關,大廳的地面震顫了一下,接著緩緩向上升起。 升起的過程中,海面逐漸退下,高塔的結構令空氣得以保有。當平臺停下時,晏南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古舊的石刻大廳內,周圍有著他難以辨識的失落時代的科技產物,能辨認出的虛擬屏投屏裝置已被水汽催生的青苔覆蓋。 大廳只通向一個方向,有樓梯通向更上層的塔尖。機甲已無法前行,晏南從機甲中出來,持槍朝上探去。 每一層平臺都有一些散落的物件,金杯、骨蠟——仿佛祭祀用具,晏南還識別出灰白的骨渣、動物的油脂,還有一些不明用途的機械碎片。塔壁上雕刻著古老的圖騰,無聲講述著銀河系過往的輝煌。越是上層,圖騰保存得便越是完好,晏南逐漸能夠看出這是一個祭祀的故事,瑪薩人祭祀的是一個有著機械外表的生命體。 平臺逐漸變小,似乎已臨近塔尖了,那里應該有莉莉口中的“神使”,也許是圖騰上畫的機械生命。晏南放慢了腳步,觀察著四周,舉槍小心向上。 兩分鐘后,射燈掃過塔頂,他看到全貌,這里空無一人,一個明顯不屬于這里的影像機正在循環播放著一段影像。 槍頭緩緩落下,晏南有種難言的失望。心跳回歸沉寂,血液逐漸冷下,在原地靜默片刻后,他放下槍走了過去,看向了影像。閃爍跳動的畫面中拍攝的是一間陳舊的空間站,兩個難以辨認面容的藍色全息影像正在對話—— “壓不了太久了,抗議的人昨天差點沖進國會,民眾瘋狂起來,跟恐怖分子也沒有區別。機械帝國的那幾個被掏空的機械世界已經被一絲不落地翻過了,沒有任何指向,中繼站的信號像是幽靈發的,這一切也許根本沒有原因?!?/br> “機械畢竟是機械,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也不奇怪,”另一影像道,“我家家用機器人有一次還把我寶貝丟到了洗衣機里,不知道是程序混亂還是故意的——” “弗瑞,”對方打斷他道,“你是家庭生活過太久,忘了政治該如何運作了?” “叛徒到底存不存在,究竟是誰,根本不重要,痛失家園的民眾需要一個宣泄口,一個替罪羊?!睂Ψ教鹱笫?,輕輕轉了轉拇指上的寶石指環,“如果cao作得當,你也可以順理成章地回歸臺前了?!?/br> “......”弗瑞點上煙吸了口,向后靠在了某處。片刻后,他聽不出情緒地問道:“你對目前的聯邦調查局怎么看?” 那人默了兩秒,開口道:“要我說就不該存在,職能跟警署與審查院重合,卻不受管制。一幫自以為是的混蛋,成天追著政務要員的屁股咬,攪得政壇烏煙瘴氣,誰還有心思專心政務?!?/br> 弗瑞“嗯”了聲,“不至于這么嚴重,換個局長就好了?!?/br> “晏少峰……難度有點大,你準備怎么做?” “你不用管了,”弗瑞說,“只需要替我把眾議院的位置留好……” 影像到此為止,從頭重新播放。 “......” 真相如此簡單,輕描淡寫的一段對話,決定了一場殘酷冷血的構陷。 ...... 被世界遺忘的海底高塔內,晏南微垂著眼,單手輕握著手槍,一動不動地站著,仿佛化為了一座雕像。 這里暗無天日,靜得瘆人,只有影像機中的人聲在不斷重復—— “痛失家園的民眾需要一個宣泄口,一個替罪羊......不至于這么嚴重,換個局長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