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小朋友，有幾個嘴巴挺甜人也會來事，看到徐琛來就喊他徐哥哥，或者小徐老師，徐琛每次都是笑笑以作回應，9102心里有些吃味兒，這是他一個人的哥哥。

    快到冬至了，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福利院的褥子枕頭都潮乎乎的，可能是被子不夠暖和，也可能是小alpha自己踢了被子，醒來的時候直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全身沒什么力氣。

    徐琛來的時候只感覺小alpha臉色不太好，前幾次來都只是被風吹得有些干燥發紅，今天卻是有些發白，還沒什么精神。

    拿了保溫杯里的水給他喂點熱水，小alpha直撲撲往他身上倒，連忙抱起人去找院長，院長枯瘦的手摸了一下小孩兒的腦門，確實有些發燙：“可能是發燒了?！?/br>
    說完去拿鑰匙，準備騎三輪車帶小孩兒去村子里的小診所看看，徐琛脫了自己的外套給alpha包上，然后抱著小孩兒要跟著去，他也應允了。

    小alpha軟糯糯地把頭伏在徐琛肩上，鼻腔里的氣息似有若無地吹拂過他的頸側，徐琛看小診所里目前只有他們四個人，于是稍稍釋放了一縷安撫信息素給小孩兒。

    小診所的大夫是個上了年紀的赤腳醫生，問了孩子年紀，又給測了溫，溫度計顯示38℃9，確定是發燒，問院長是掛瓶還是吃退燒藥。

    在小診所掛瓶是無法報銷的，得去承接福利院兒童的醫院，才可以報銷藥費，從小村子去市里，就要坐大巴車了，挺麻煩的，院長打算先買幾顆退燒藥吃著，還不行再去市里的醫院。

    徐琛開口問掛瓶要多少錢，大夫說還得做個皮試，一共要一百來塊吧，徐琛點頭說他付錢，安撫地摸了一把小alpha的后腦勺，從書包里取出自己筆袋，先把掛瓶費結算了，大夫才帶小孩兒去做皮試。

    院長對他愿意出這么多錢給小alpha看病的行為，很是不理解，趁著大夫在給小孩兒做皮試，一把拉著徐琛往外走，嚴肅地問他：“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病?！毙扈〉鼗卮鹚?。

    “我是問你，為什么愿意給一個陌生人花錢看??！”院長說話語氣有些急切，抓著徐琛的手腕力氣也增大了幾分。

    “院長，我把9102當弟弟看的，他生病了，要花錢治?！?/br>
    “你家想收養他嗎？”

    徐琛眼睛瞬間暗淡了一些神色，在華夏國有alpha的家庭，每月要繳納3萬的華夏幣，父親母親因為自己，每月都過得很是辛苦，連他都不想要，更別說再收養一個alpha了。

    院長得知他是把9102當弟弟看，原本以為這個孩子緣分就要來了，升起了零星的希望，一眼看穿了他的表情，松開了手，有些惋惜：“不收養就不要再對他好了，福利院的alpha不被領養出去，年紀到了就都要去當兵的?！?/br>
    “我看院里還有幾個年紀大一些的alpha，他們都是健全的孩子，為什么沒有被領養走？”徐琛問出心中存疑了很久的問題。

    院長給他解釋道：“因為領養alpha，就要承擔他后續的兩稅，一直承擔到滿16周歲，一個月別的開銷不說就得繳三萬塊，哪個家庭吃飽了撐的花這錢？”

    “有錢人家不缺孩子，窮人家要不起這樣的孩子，健全又如何？”

    徐琛這才明白過來，側頭往里看去，乖巧瘦巴的小alpha坐在板凳上，伸著胳膊還在適應皮試，難道只有當兵一條路？

    “那些alpha要幾歲去當兵呢？”徐琛接著問。

    “滿16周歲前，還沒有被領養走，軍隊就自動收編這些孩子，要服兵役二十年，時間到了就可以出來正常找工作了?！?/br>
    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徐琛不禁開始設想等9102服兵役出來，三十六歲的alpha，不認識幾個字，要如何融入現代社會？撿礦泉水瓶還是工地搬磚？

    徐琛立時捏緊了拳頭，可是他又能如何？

    小alpha沒有接觸過針頭，皮試的時候非常痛，胳膊上還會起一個鼓包，而徐琛還在外頭和院長說話，滿臉懨懨地坐在板凳上看那個鼓包。

    “你哥哥對你挺好呢，吊水好得快?！币姸嗔巳饲槔渑拇蠓?，適時開口寬慰眼前的小男孩兒。

    哥哥？小alpha咬著嘴唇想：院里其他小孩兒都喊他哥哥，可是他不應該只是自己的哥哥嗎？

    哥哥走了……小alpha看到哥哥和院長說完話，就轉身離開了，委屈的直想哭。

    院長說小孩兒早上沒吃什么東西，準備回福利院拿點吃的來，徐琛說他去買點就行了，院長只好點頭答應，然后回去守著孩子。

    徐琛快步走進一家小餐館，買了一碗小餛飩，和一只茶葉蛋，又去小超市買了一瓶牛奶，麻煩小餐館的老板熱一下。

    當他拎著食物走進小診所，小alpha正睜著大眼睛仰著頭看吊瓶，看到他回來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霎時有了光。

    院長接了通電話，破舊的手機漏音厲害，而且院長怕對面的大嬸兒聽不清楚，說話也格外大聲兒。徐琛聽了個大概，理清楚前因后果來：廚房買菜的大嬸兒出去買菜，那輛三輪車的車胎爆了，而副院長家的孩子病了，這會兒人在醫院里，院里其余人要看管著二十多個小孩兒，抽不出人來。

    院長只好麻煩徐琛暫時看管一下9102，他要先去幫大嬸兒解決車胎，徐琛點頭答應了，院長拉過大夫，交代他麻煩看住那兩個孩子，他半小時后就回來，大夫扶著老花鏡朝他擺擺手，這吊瓶怎么都得吊一個小時呢。

    徐琛先給他喂了小餛飩，看他喝光了所有的湯，又喂著吃了一顆茶葉蛋，最后喝了半瓶牛奶，像是吃飽了，就把牛奶放在一邊。

    小孩兒半穿著徐琛的厚外套，露著一只手背吊瓶，小診所里吊瓶區的椅子是雙人座的，兩邊都有扶手，雖然是木質的，但是現在深冬了，大夫也沒有給弄塊兒坐墊。

    徐琛小聲問他冷不冷，小孩兒點頭，徐琛把書包放置一邊，問大夫要了一塊毛毯，出來之后把外套穿回自己身上，毛毯一半墊椅子一半裹在小alpha腿上，再小心翼翼扶著小alpha那只插著針的手，把人攏進懷里。

    還好這件外套是徐瑾的，本就寬大，于是他一手拉著衣服外套裹上孩子上半身和裹著毛毯的腿，一手手心向上扶著那只吊瓶的手，讓小alpha整個窩進了他的懷里。

    9102瑟縮著身體，感覺自己被一股淡淡的木頭味道包裹住了，這股味道來自身邊這個alpha，又有點想哭了，自從記事開始，不是沒有生過病，只是沒有被這么對待過。

    徐琛向后靠在椅子上，讓小alpha能更舒服地躺在自己懷里，漸漸暫停了釋放安撫信息素，這已經超出朋友之間友好的安全距離，但是他沒有辦法放下這個孩子，一個人回家去。

    仰頭看到墻壁上有一枚時鐘，盤算著掛完瓶回去，肯定很晚了，要想個理由搪塞母親才行……

    “哥哥……”

    徐琛聽到懷里的人小聲地喊自己，低頭看向他：“嗯？”

    小alpha微垂著眼睫，長而卷翹的睫毛上掛著小淚珠，沉甸甸的快墜下來了，徐琛想著生病肯定是不舒服的，從書包里摸索出紙巾，給他擦去眼淚，小聲地哄道：“會很快好起來的?！?/br>
    懷里的小alpha說完那句“哥哥”，就不肯再說話，徐琛也閉上眼睛休息，聞到少許酒味，令人有些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