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
宗忱是被爭吵聲叫醒的,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穩也就算了,沒幾個鐘頭就被嘈雜的爭吵聲叫醒,這讓他油然而生一股起床氣,他以為是孩子們鬧矛盾了,想著下去把罪魁禍首揪出來打一頓狠的,下了車才發現大家都不在車上,推推搡搡的圍在一堆,臉上露出憤懣不平的神色來。 “宗老師,你醒了,你快來評評理!” 老師同學們一見宗忱醒過來,立刻有了主心骨,讓出一條道來讓他進去。宗忱一臉困惑的走進去,這才發現昨日安靜破敗的學校門口,已經圍了一堆手持砍刀、鎖鏈的少年,臉上尚未褪去少年的稚嫩,卻已殺氣騰騰,令人唏噓。 宗忱一看這些武器就明白,這些都是末世前的高中不良少年,中二期沒過,糾結在一起,想來平日里干的也不外乎欺凌弱小,收取保護費這類的事情,這所學校破落至此,想來是無力管教。 領頭人是個挑染了一頭紅發的社會青年,因為他實在沒半點學生樣,露出來的胳膊上文著花哨的刺青,活脫脫一副不良社會分子模樣。 但更令宗恂吃驚的是那手里那把砍刀,在宗恂的異能下顯示出前所未有的屬性。 “名字:血腥的砍刀,屬性:金 耐久:80 特殊能力:死者的怨恨,被砍刀殺死的人死后靈魂不滅,怨恨從生,附著在砍刀上,腐蝕砍刀的同時強化其殺傷力?!?/br> 這口刀不管是名字或是能力,都透露出詭異來,那他的持有者…… “宗老師,你快評評理,他們不給我們在這里休息!” 孩子們義憤填膺。 這倒也沒啥,畢竟末世,孩子們心地單純善良,又被呵護得很好,其他人卻不一樣,這些人中沒有老師,很可能這個學校的教師全軍覆沒了,所以估計他們吃了不少苦,亦或被人背刺傷害過也說不定,不能接受他們倒也情有可原。 “同學,請允許我這么稱呼你,我們不會在這里久留,只是奔波了一夜,太累了,借這個地兒歇一會兒,明兒就走!” 不想對面那人嗤笑一聲,說道:“我又沒不準你們留下來?!?/br> “那多謝了!” “但是我有條件啊,只要你們做到了,想留多久留多久?!?/br> 宗忱剛想問什么條件,旁邊的孩子們忽然一個個炸了鍋,大聲咒罵著對面,一副死也不從的樣子。宗忱心知不妙,果然一個學生臉色通紅的說出了他們的“條件”: “他們說,這里不收任何老師,除非我們把老師們都趕走或者殺掉,不然就不能在這里待!” ??! 宗忱心頭一震,他自重生建立末世學校以來,師生關系不可謂不融洽,老師們不把學生視作累贅,學生們也不計較老師要求嚴厲,當眾打他們光屁股。大家其樂融融這么久,現在眼前這些人竟然要求趕走老師甚至殺死老師,難怪大家氣成這樣。 只是這末世學校竟然成了象牙塔,讓大家不知道外面的人際關系,已經惡劣至此,連師生都反目成仇了嗎? 宗忱看著那把刀,心頭浮起異樣的悲哀。 “你們不動手,也行,我們來殺,放心,會留著幾個當奴隸使喚的!” 那領頭的文身青年說完,刀一揮,身后一眾青年步步緊逼,提刀上前,相比之下,宗忱的孩子們雖然不甘示弱,拿起武器,但多是棍子、木板、水果刀這樣隨意拿起的武器,氣勢憑空輸了一截。 更何況對面那文身少年,竟然是罕見的異能者,身上此刻血氣彌漫,刀尖閃爍著猩紅的血光。 “大家稍安勿躁,小心應對!” 宗忱下車時沒帶泫鋒刀,現在只能拿過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小心翼翼的應對,如果可以,他著實不想開戰,畢竟喪尸沒有理智,但這些人可是有智慧的人類,懂戰術會搏命,一有不慎,孩子們就會損失慘重。 但事與愿違,身后傳來以后隱隱嗔怒的童聲: “你說要把老師都殺掉?” 是宗恂!壞了,他怎么這個時候醒了! “是,不過你們已經錯失了機會,只能我來代勞了,我保證讓他們死得痛苦不堪、永世不得超生的!” 這個青年還敢拱火! “那你也該和你的生命說再見了!” 觸及逆鱗,宗恂怒火中燒,毫不猶豫催動異能,無數風刃不由分說的襲向文身青年。那青年萬沒預料到這只隊伍里竟然有異能者,而且實力強橫至此,但此刻騎虎難下,便也咬咬牙揮刀應對。 他的異能詭異兇險,每一刀便是淋淋血光,而那自刀上滲出的血滴又不斷升騰,翻滾叫囂著和風刃扭作一團,短時間內兩人竟然打得難舍難分。 而更令宗忱不安的是,這些人步步緊逼,刀刀致命,從根本上就沒想著手下留情給孩子們留活路,他沒法抽出身去幫宗恂,只能率領老師孩子們且戰且退,幸好王曉奇機靈,從車里給他捧來了泫鋒刀,寶刀入手異能全開的宗忱一下子翻身做主,借著雨勢浩大,把水刃揮舞得神不知鬼不覺,一擊即中,而命中的人雖然立刻受傷流血倒地,但大多只傷皮rou,解決戰斗力而已。 沒有異能,又被偷襲,這些社會青年很快被大家控制住,保不齊還挨了些皮rou之苦,畢竟孩子們實在氣得心肝疼,但好在沒出人命。 見手下被放倒,文身青年竟然更加兇惡,猶如絕境困獸,散發出一股極為兇殘歹毒的狠勁兒來。好在宗恂研究所出身,別說日常就是被研究和戰斗,便是生死相搏的次數就不在少數,文身青年縱然殺過喪尸,甚至殺過人,戰斗經驗也不可和宗恂同日而語。 在幾乎文身青年發狂瞬間,宗恂便抽身閃退,放棄風刃,改用水系異能,將空中雨滴化為冰晶,成片成片的當飛刀使用,打得文身青年措手不及,渾身傷口。 但血越流,人越狂,到最后他竟不惜自己砍傷自己,加速血流,讓異能變得更加暴力兇惡,凝化成血刀血劍,揮發血霧做殊死搏斗。 當然,這只是一廂情愿,冰晶以力破巧,直挺挺穿過血霧,扎在文身青年胸前,隨后竟散發一股電流,將他電得腳軟手酥,一下子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見他也失去反抗能力,宗恂也就放心上前,準備拎著他交給宗忱處理,不想困獸猶斗,文身青年忽然暴起,雙手死死扣住宗恂肩膀,一股蠻力想要將他摁倒,身上血色明暗,竟然異能再催,成自爆同歸之勢。 宗忱看得提心吊膽,一句小心還未出口,就見扣住宗恂身體的兩只手竟然在雨中自燃,被火焰燒得只剩焦黑骨灰,慘叫響徹天地,隨后白光一閃,文身青年脖頸間多了一道血痕,他手已被燒盡,連捂住脖子都做不到,猙獰的傷口對著眾人,發不出聲,“嗬嗬”幾聲,垂死掙扎,幾秒之后,就帶著不甘與怨恨,死不瞑目。 這尸體死相太過凄慘,饒是大家都在末世摸爬滾打這么些天,也不寒而栗,尤其殺人兇手竟然如此神色輕松,一時之間,場上之人俱為其淡定兇狠氣勢所懾,鴉雀無聲。 “他們都是我要保護的人,你們應該知道傷害他們的下場了吧?”宗恂被人看了半天,這才顯出些孩子般的稚嫩來,兇巴巴的威脅。 被俘虜的這些社會青年自然是將他看作閻王使者,催命無常,一個個腿抖得跟篩子似的,嘴上不斷說著“饒命??!”“我是被逼的!”這些老套單調的求饒話語。 可對于見過他光屁股挨打,關系鐵的“小哥哥”們而言,這就是他們的保護神,可愛又害羞(?) 一時沸沸嚷嚷都是夸獎宗恂的聲音,把他夸得臉紅紅的,像那天在大家面前求工具被處罰一樣,羞赧又惹人憐愛。 “咳!”宗忱不得不提醒一下,某人還是待罪之身呢。 孩子們很快回過神來,紛紛表示要宗忱不要打宗恂。 “老師,這件事因我們而起,小恂也是幫您出頭而已,就不要打他了吧?” “對啊對啊?!?/br> 宗忱氣的牙疼,又不好發作,只能陰惻惻開口:“你們怎么不問問宗恂,他愿不愿意挨???” 誰不知道你要打,不管理由場景如何,他都會乖乖脫了褲子撅屁股啊。大家只敢在內心腹誹,不然只怕少不得屁股開花,一下子塑料兄弟情也就散了,小恂你一個人挨打,別拖累大家! 宗恂看清了他們的面目,也不惱怒,只是乖巧的蹭進宗忱懷里,軟軟開口:“哥哥要打便打,小恂一定乖乖受罰!”像個沒長大的撒嬌精,哪里有半分剛才的殺伐果斷、冷酷無情。 宗忱心中有些酸澀,摸摸他腦袋,還未開口氣勢已經消了三分:“打你是肯定要挨了,但是這些人不配看你挨打!” 這說得當然不是“小哥哥”們,畢竟宗恂的雞雞屁眼早被這些孩子看光了,這里不配的,只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俘虜們。 這些人沒什么骨頭,被抓住之后拷打都不需要,一問就全說了,只是希望保住一條狗命。 他們說完還在兀自不停求饒,宗忱他們卻震驚于這從他們口中聽到的真相。 這所學校本是江市的老牌私立學校,但隨著城市變遷,生源反而越來越少,生源少了,學費少,竟然連修繕校園都做不到,近年來更是每個年級只有兩個班,還有很多是他處不收的所謂劣跡生,大多是不學無術,整天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發展到后來,竟不知哪里弄來了這些刀械器具,四處勒索,收取保護費,儼然一副小黑幫的樣子。 這些孩子家長無力管教,老師就不用說了,苦口婆心的勸解只會招致打罵。那文身青年名叫張籟,平日里就是和老師對著干的人,有過放學后持刀襲擊老師的劣跡,那老師可憐他父母在外打工,就沒報警,不想毀了他一生。沒想到末世一到,他竟然毫不猶豫的毀滅了自己最后一絲人性,憑借著覺醒了異能,糾合了這群人,先是把學校里的老師一個一個全部殺死,又搶光了其他不從同學的物資,將他們丟出校區,自生自滅。從此“占山為王”,活脫脫黑社會土匪習氣。 真是可憐那些老師,可能到死前還覺得這些孩子本性善良,只是走錯了路吧。宗忱內心長嘆,隱隱明白了那把血腥砍刀上所謂“冤魂”是指什么。 真相明朗之后,從老師到學生,無不破口大罵,說這些人毫無廉恥、道德敗壞,即使王曉奇這種平素調皮的人也忍不住罵了幾聲,曲勁竹則陰惻惻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宗忱不想殺人,但又實在對他們放心不下,只能叫人收繳了武器,把人捆起來,丟在一邊自生自滅。 說實話這破舊的校園,占了跟沒占區別不大,一樓都是潮濕不堪,頂樓更是漏雨, 大家只能占了教學樓中間兩層,睡在一起,這下連宗忱他們也沒辦法保持“四人”間了,不得不和30個孩子住在一間教室,桌椅挪走直接拋出去,留下小半權當床鋪,再加上幾個打地鋪的,倒也不算擁擠。 安頓好了,那自然就該算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