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銅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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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博物館坐落在偏僻的四環外,去的路上要橫跨那條大江。老人家睡眠少,黃老先生五點多鐘就起來了,他保持著晨練的習慣,一大早自己晨跑著先走了。裴行璋和聞昭兩人結伴,七點多才坐上過江的輪渡。 輪渡上人不多,裴行璋和聞昭站在甲板上,渡船破開浪濤,江上風大,早晨的風帶著露水和草的腥,吹打在臉上。風聲呼嘯,說話聲音小了聽不清,裴行璋在風里喊:“為什么去這么早——” 聞昭也在風里喊:“因為博物館太大——去晚了逛不完——” 哪里大了?到了地方一看,不過是一棟三層小樓,也不怎么美觀,也不怎么恢弘。裴行璋屬實不明白。 他們本來約了黃老先生在門口匯合,可老頭忍不住,自己先進去了。聞昭和裴行璋匆匆進去,三層的場館分了好幾個展廳,聞昭去找黃老先生,裴行璋一開始還跟著聞昭,跟著跟著就跟丟了。 展廳里燈光昏暗,封在玻璃罩子里的文物被打光照著,光彩流溢。裴行璋看著一排顏色鮮亮的盤子碟子,看入了迷,再抬頭時,早已不見聞昭的蹤影。本來是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裴行璋卻慌了起來,有種被主人遺棄的錯覺。他從展廳出去,站在大堂里,大堂安安靜靜,沒有幾個人。他又坐電梯上樓,去另一個展廳找聞昭。 這個展廳和一樓的不一樣,沒有多彩的瓷器,全是黑黢黢的古怪的器物,裴行璋不認得。哪里都找不到聞昭,他在一排排玻璃展柜中穿梭,慌張地尋找,突然踩到一道臺階,一個趔趄,向后摔去。 聞昭從背后抱住他,把他扶穩。 “迷路了嗎?” “您去哪兒了?”裴行璋攥著聞昭的手,焦急地責怪。他情急之下用了敬語,聞昭來不及驚訝,先把裴行璋推開,黃老先生就從背后探出了頭。 “小裴?剛才怎么沒見你呢?” 裴行璋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尷尬地說:“我、我剛才在一樓?!?/br> “一樓?”黃老古怪地笑了笑:“看盤子看呆了嗎?” “是啊……”裴行璋說。 黃老哈哈一笑,裴行璋不知道他為什么笑,聞昭卻也跟著哈哈一笑,一老一小兩個人,把裴行璋搞得一頭霧水。等黃老轉身去看柜子里黑黢黢的石頭的時候,裴行璋悄悄問聞昭:“你和老頭笑什么呢?” 聞昭諱莫如深:“沒什么,笑你可愛?!?/br> 這話聞昭以前調教的時候也愛說,裴行璋臉紅了,惱羞成怒地問:“到底笑什么!” 察覺到裴行璋有點不高興,聞昭便伸出手,像從前安撫他時一樣,輕輕拍了兩下裴行璋的手背?!皼]事,就是剛才正和黃老聊天,說到這里的省博一樓人最多。大家都愛看花花綠綠的盤子碟子,那些都是近古的,真正年代久遠的東西,看的人反而少些?!?/br> 每當說到這些聞昭熟知和擅長的領域,少年的神態就變得自若而認真。裴行璋呆呆看著聞昭的側臉,似懂非懂地說:“哦……原來是這樣?!?/br> 真正逛起來,裴行璋才明白,聞昭說博物館太大是什么意思。老頭和少年勾肩搭背地貼在文物的玻璃罩子外面,一寸一寸細看,一件東西恨不得看一整天。就照這速度,別說半天了,就是三天也看不完。 裴行璋跟在后面,怎么都看不出那些黑黢黢的小板子有什么可看的。他百無聊賴,黃老和聞昭看文物,他就看聞昭。少年的個子又竄了竄,穿著白襯衫和帆布鞋,頭發短短的,后腦勺上有一道疤,不長頭發。 他知道這道疤是怎么來的,但他一直都不敢想象,聞昭在十八歲生日那天到底經歷了什么,他怕他承受不起。 裴行璋沉著臉,站在展柜間,聞昭過來問他:“哥,你累了嗎?” 裴行璋回過神來:“老頭呢?” “去洗手間了?!甭務颜f。他打量著裴行璋的神色,拉著裴行璋走向遠處:“哥,過來,給你看個東西?!?/br> “什么?”裴行璋被他拽到角落的展臺前,玻璃罩子里,放著幾枚小小的、黑乎乎的、形狀古怪的金屬片,實在沒什么看頭。 裴行璋問:“這是什么?” 聞昭點了點貼在一旁的標簽,讓裴行璋看上面的說明:“這是刀幣?!?/br> “刀幣……”裴行璋看著說明,讀上面的文字?!斑@是古時候的錢幣嗎?” 聞昭點點頭:“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鑄幣。帶了銅銹,所以是這個顏色,其實青銅本來應該是金黃色的?!?/br> “你為什么……為什么用這個取名字?”裴行璋想起Knife500,五百塊就能加到刀幣的好友。 聞昭輕輕笑了一下:“入圈的時候很缺錢,隨便取了這個名字?!彼终f:“刀幣雖然是金色的,但不過是不值錢的銅幣,不是金子?!?/br> 玉璋是高貴的禮玉,而刀幣只是不怎么值錢的銅幣。刀幣就算最初是金色的,也只能以假亂真,年深日久,就會被銅銹吞噬,變得灰暗又不起眼。 聞昭當天下午就要離開,裴行璋原本還要呆幾天,但送聞昭走的時候,突發奇想,買了一張高鐵票,堅持要和聞昭一起回去。裴行璋有一種固執的直覺,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讓聞昭一個人走。 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來,但裴行璋感覺得到,聞昭很高興,也很放松。他在省際競賽中的表現為自己贏得了機會,到了年底高校開始自主招生的時候,會有很大的優勢。在聞昭十八年的人生當中,很少有真正被人欣賞的時候,雖然追在刀幣身后的人很多,但那些都是欲望的奴隸。而黃老先生不一樣,黃老的出現,好像擦掉了銅幣表面的銹蝕,露出了聞昭光華閃耀的內里。 裴行璋坐高鐵的時候很少,一般都是坐飛機,而且一直都有秘書、接待、下屬一幫人烏泱泱地跟著,這次如果不是聞昭領著他,大概率又會迷路。省代表團的女孩們和聞昭同行,一幫高中生里,裴行璋顯得格外另類。裴行璋沒見過聞昭和同齡女孩相處的樣子,果然,聞昭那副冷淡又不羈的模樣著實蠱人,一群人坐在候車廳等車,不停有不同的女孩來和聞昭搭話。 裴行璋坐在一邊,臉色越來越黑。他不好意思混在一群高中生里,隔著一個座位坐在對面,掏出墨鏡來戴上,鏡片后的圓眼睛盯著聞昭那邊的動向。 那個名叫“霏霏”的漂亮女孩坐在聞昭旁邊,手里擺弄著單反,問聞昭:“聞昭,那個跟你來的人,是誰呀?” 聞昭說:“他是我哥?!?/br> “哦……”霏霏又擺弄了一會兒單反,假裝不在意地問:“情書,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聞昭干脆地說,“我不想談戀愛,對不起?!?/br> 霏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反而松了口氣。她說:“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你一定會拒絕的,你看起來就像……” 像什么?聞昭沒說話,疑惑地看著她,霏霏接著說:“你看起來就像不想談戀愛的人,總覺得你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什么人?!?/br> “是嗎?”聞昭笑了笑。 霏霏把掛在脖子上的單反取下來,遞給聞昭:“這個送給你吧?!?/br> 聞昭不要:“這個太貴了,我不能收?!?/br> 霏霏搖搖頭:“我姐是專業攝影師,我用的相機都是她淘汰下來的。最近她給了我一臺性能更好的,現在這臺就沒什么用了。我看你挺喜歡拍照的,也拍得很好看,就送給你吧,喜歡文博的怎么能沒有一臺自己的相機呢?!?/br> 聞昭沒有接,霏霏堅持說:“你剛才拒絕了我一次,別拒絕第二次了吧?這個相機給了你,我就可以把你忘了?!?/br> 開朗大方的女孩直視著聞昭,聞昭接過相機,鄭重地說:“謝謝?!?/br> “不用謝?!?/br> 聞昭手里捧著相機,突然說:“我也有個jiejie。你既然叫霏霏,那你姐叫依依嗎?” “是啊,你怎么知道?”女孩驚訝。聞昭又說:“你們的爸爸是軍人吧?!?/br> 女孩明白過來,會心地點點頭:“恭喜你,又猜對了?!?/br> 裴行璋坐在對面偷聽,實在不明白聞昭和女孩在打什么啞謎。他冷著臉,翹著二郎腿,一手搭在椅背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聞昭在這時看了過來,舉著相機喊他:“裴行璋!” 裴行璋看著聞昭,鏡頭咔嚓一聲,拍下了裴行璋的模樣。 在送出之前,霏霏貼心地清空了單反相機的存儲卡,于是裴行璋成了聞昭相機里的第一個主角。英俊的男人西裝革履,巴掌大的小臉被墨鏡遮去了一半,只露出挺秀的鼻尖和過分紅潤的嘴唇。男人帶著不可一世的神態,像名花有主的家貓,在人來人往的候車廳里靜靜坐著,守望著他的主人。 聞昭似乎真的很喜歡這個相機,坐高鐵回去的一路上,一直拍個不停,一開始只是拍窗外的風景,之后就開始拍裴行璋,對著男人拍個沒完沒了。裴行璋不高興:“這都是好幾年前的舊款了,我給你買個新的,最好的,把這個還給她?!?/br> 聞昭不說話,不停按著快門。相機里一串裴行璋的照片,挑眉的、皺鼻子的、抿嘴的、還有一些稀奇古怪、并不好看的表情。聞昭一張一張翻看,嘴角不自覺地掛上淡淡的笑。 由于兩個人都身高腿長,高鐵座位里坐得不舒服,他們此刻正站在兩節車廂相接的部分,隨著列車的行駛搖晃。裴行璋看著面前低頭看相機的少年,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喜歡這個霏霏???” “不是?!甭務颜f。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jiejie、她爸爸的?”裴行璋終于問出了困擾他的問題。 聞昭嘆了口氣:“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講的是軍人在外打仗,出征的時候還是楊柳依依的季節,等打完仗回來,已經下起雪了。她叫霏霏,我誤打誤撞,猜到了她jiejie叫依依,可能父親是軍人,母親懷孕的時候不能隨時陪伴,所以這么起名的吧。瞎貓撞上死耗子,恰好猜對了而已?!?/br> 解釋完,裴行璋更郁悶了:“你們說的我都不懂?!彼谟系膶W,要是講兩句雪萊拜倫葉芝,大概還知道些,這幾天聽的這些東西,卻是一竅不通。這讓他愈發感到難以融入聞昭的生活,不能理解聞昭的想法。 “你不需要懂?!甭務演p聲說。他舉起相機,從鏡頭里看著裴行璋。 你不需要懂,因為我愛你。 我在還不懂你的時候,就已經愛你了。 裴行璋在他的鏡頭里,氣鼓鼓地鼓了鼓半邊腮幫子,不高興地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好可愛,裴行璋怎么能這么可愛。聞昭想。 他一把拉過裴行璋,從背后把男人挾持在懷里。裴行璋打了個趔趄,慌張地說:“你干嘛?” “別動,看鏡頭?!甭務延米耘牡慕嵌扰e起相機,拍下了和裴行璋的第一張合照。 相機里的裴行璋耳朵紅紅的,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不情不愿地看著鏡頭。他的后背貼在聞昭的胸膛上,隔著衣服的布料,感受到了少年guntang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