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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昭瘦了很多,他個子又長高了些,便更顯得瘦得可憐。他穿著不知從哪里借來的正裝,西裝有點小,不是很合身,他淡漠的臉上難掩倦色,牽著阿金走上臺。他們并沒有做什么復雜的項目,但阿金太漂亮了,聞昭的每一個指令,他都以完美到近乎苛刻的標準完成著。 裴行璋從沒親眼見過聞昭調教別人時的樣子,他現在終于明白了,聞昭說沒有好好教他是什么意思。聞昭舍不得對他太狠,能糊弄過去的部分,聞昭都輕易地放過了裴行璋。在面對阿金時,聞昭是嚴苛的,他像一臺精密的儀器一樣,甚至把阿金有可能出現的失誤都計算得清清楚楚,不允許任何意外的失控出現。 連坐在身邊的婁白羽都感嘆:“這個刀幣是什么人物?果然有兩下子?!?/br> 裴行璋的聲音涼涼的:“他是我以前的主人?!?/br> 婁白羽一愣,轉過頭來看著裴行璋。裴行璋死死盯著臺上表演的人,阿金跪在聞昭腳邊,看向主人的目光里,始終帶著深深的迷戀,和無條件交付的信任。裴行璋禁不住想,他自己跪著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嗎?聞昭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樣的? 表演還在繼續,聞昭牽著牽引繩,繩子拴在阿金那條主人親手做的項圈上。小奴隸含著按摩棒,未經任何撫慰,在聞昭倒數到一的瞬間,漂漂亮亮地射了出來。jingye弄臟了聞昭的皮鞋,阿金俯下身,把皮鞋舔干凈,然后直起身來。 聞昭拍了拍阿金的頭。 不知為何,這個動作刺激到了裴行璋,他再也看不下去,猛地站了起來。婁白羽驚訝:“怎么了,哥?” 臺上的聞昭似乎心有靈犀,一回頭,看到了遠處突然站起來的人。裴行璋站在遠處,身邊還坐著那個上次一起來的年輕男人。聞昭瞬間覺得腿腳都軟了,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牽著阿金走下了舞臺。 他領到了表演的報酬,阿金知道他急等著用錢,直接給他換好了現金。聞昭揣著那一沓錢,跑到洗手間一張一張地數,他數了好幾遍,每遍數的數目都不一樣。聞昭的手抖了起來,他覺得很煩躁,粗暴地扯下領帶,把頭放到水龍頭下沖涼水。 洗手間的門開了,裴行璋走了進來。 聞昭直起身,帶著滿頭的水,狼狽地看向裴行璋。 男人像冷漠又矜貴的貓,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聞昭,徑直走到洗手臺前洗手。聞昭盯著他,裴行璋還是那么漂亮,英俊又嬌氣,和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滿身是水的自己比起來,既光鮮又從容。裴行璋洗完了手,拽了兩張紙把手擦干,轉身就走。 “哥?!甭務褑≈ぷ咏兴?。 裴行璋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過頭,冷冷地看著聞昭:“有事嗎?” “哥……”聞昭的聲音在發抖。 裴行璋抬腳要走,被聞昭從身后拉住了手腕。裴行璋甩開他:“聞昭,你想干什么?” “我有話要跟你說?!甭務训椭^。 裴行璋靠在墻上,兩手抱胸,看著聞昭:“好啊,你說吧,我聽著?!?/br> 聞昭艱難地說:“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人,離他遠點?!?/br> 裴行璋被他氣笑了:“跟你有關系嗎?” “他不適合你……”聞昭不敢抬頭看他。 “他不適合我?那誰適合我?路和嗎?”裴行璋逼視著聞昭:“你給我選的新主人,就是路和?” 聞昭連忙說:“哥,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婁白羽,我托人打聽過了,他是個玩咖,有很多糾纏不清的關系,他真的配不上你?!?/br> 裴行璋覺得好笑:“他是什么人,用得著你告訴我嗎?你先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身邊那些野貓野狗,你配說別人嗎?” “是!我不配!”聞昭的聲音開始發抖,他嘶啞地低吼:“裴行璋,我拿什么配你?我都放你走了,你為什么還總是在我眼前出現!” “放我走?”裴行璋又重復了一遍:“放我走?”裴行璋的聲音也開始發抖:“聞昭!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好啊,你不是說你不配嗎?你給我推薦幾個主人,讓我挑,好不好?” 裴行璋已經失去了理智,他本來是故意激怒聞昭,沒想到聞昭居然真的思考了起來,愣愣地說:“我……我知道幾個還不錯的主人,你如果想……” 他話沒說完,裴行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裴行璋不可置信地看著聞昭:“你說的是什么混賬話?聞昭,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看看自己那副窩囊樣,你有半點男人的樣子嗎?” 聞昭偏著頭,臉上帶著鮮紅的指印,他怔愣地抬手,摸了摸側臉,突然笑了。他冷笑著說:“裴行璋,你以為呢?在你面前,我還算是個男人嗎?”他從褲兜里掏出剛領到的報酬,把那疊錢往地上一丟。 “這些錢,我交完醫藥費,扣掉生活費,你知道還剩多少嗎?”崩潰的少年猛地抓住裴行璋的肩膀:“剩一百,就剩一百塊!哥,你看看我,我連這身衣服都是借的!我他媽只有一百塊!我拿什么做你的男人?我拿什么給你?” 裴行璋是天上的月亮,他聞昭是什么?是地上的泥,是連月亮都照不到的陰溝里的泥。 “別他媽碰我!”裴行璋一把揮開聞昭的手:“聞昭,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為什么就是不給我?我恨死你了!” “好啊,恨我??!”聞昭眼睛里全是血絲:“裴行璋,你一定要好好恨我,你這輩子也別想忘了我!” 裴行璋敗下陣來,他知道,聞昭是對的,他這輩子都別想忘記聞昭了。因為太痛了,人的記憶好奇怪,那些美好的、甜蜜的往事,裴行璋一件都想不起來,他只記得他好痛,他痛得快要死了。裴行璋握起拳頭,一拳一拳捶在聞昭肩膀:“聞昭……你好狠啊,你怎么能這么狠,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眼睛好痛,有什么東西流出來了,裴行璋臉上濕漉漉一片。逐漸模糊的視線中,剛才還口不擇言的少年突然慌了神,聞昭手忙腳亂地抬起手,給裴行璋擦眼淚。 “哥,你怎么哭了?你別哭……”聞昭的手是臟的,根本擦不干凈,他徒勞地一下一下擦過裴行璋的面頰,語無倫次地道歉:“我錯了,好不好?別哭了,你饒了我吧?!甭務烟统瞿菈K每天隨身帶著的手帕,捧著裴行璋的臉給他擦淚。淚水越擦越多,裴行璋的圓眼睛霧蒙蒙地看著他,聞昭知道,裴行璋是真的恨死他了。 聞昭也哭了,他低頭看著裴行璋的臉,咬著牙說:“哥,你以為我不想要你嗎?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什么嗎?我想用鐵鏈把你拴起來,拴在我床上,我要干你,把你干得起不來床,讓你再也沒有力氣去找別的男人。我每天想,每天想,想得都快瘋了?!?/br> “你帶我走吧,帶我走行不行?”裴行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把我拴起來,再也別讓我去找別人,求你了……” 有那么一瞬間,聞昭的眼神陰郁得可怕,好像真的在思考這么做的可能性??伤罱K還是放開了裴行璋,他穿著那身不合身的正裝,狼狽地站在洗手間刺眼的光照下,像被扒了皮抽了筋的牲口。 于是裴行璋明白了聞昭的退卻。他吸了吸鼻子,抹一把臉,轉身打開門,慌不擇路地逃了。他帶著一臉的淚,徑直走到卡座,把婁白羽從座位上拉起來。 婁白羽看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哥,發生什么事了?” 裴行璋緊緊攥著他,直接說:“帶我離開這兒?!眾浒子饹]有多問,拿起外套穿在身上,拉著裴行璋的手往外走。聞昭追了出來,一把拽住裴行璋,焦急地說:“哥,你去哪兒?” 裴行璋轉身就是一個耳光:“滾遠點,別他媽碰老子?!?/br> 聞昭還要拉他,就被婁白羽擋住了。婁白羽皺眉說:“你沒聽見嗎?他讓你滾遠點?!?/br> 聞昭的拳頭狠握了一下,發出骨骼用力的聲音,裴行璋冷笑一聲:“聞昭,別讓我看不起你?!?/br> 聽到裴行璋的話,聞昭突然就垮了,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靈魂。他看著婁白羽牽著裴行璋,就那樣一步步走遠,走出了他的世界。 婁白羽上車后才發現,裴行璋把他攥得太緊,手都被攥紅了。司機發動了車子,兩人坐在后座,裴行璋精疲力竭,閉著眼睛靠在靠背上,帶著一臉的淚痕沉入了睡眠。 車子開到裴家別墅的大門外,婁白羽輕聲叫裴行璋:“哥,醒醒,到家了?!?/br> 裴行璋在睡夢中皺緊了眉頭,嗚嗚咽咽地說:“主人,抱抱我吧……” 婁白羽一愣,試探著伸出雙臂,把裴行璋圈進懷里。裴行璋靠在他肩上,皺著鼻子嗅了嗅,突然睜開朦朧的睡眼,半夢半醒地喃喃自語:“你不是主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