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璋硬了。只這四個字，就讓他在公司走廊里，在冷白的頂燈下，在秘書和同事身邊，瞬間硬得發痛。

    他是在一個月前認識的Knife。

    準確地說，是六個月前，只不過那時候Knife并不認識他。裴行璋是Knife幾十萬粉絲里平平無奇的一個數字。

    Knife，刀幣。裴行璋中學就去了英國，所以一開始并不了解這個名字在中文里的含義。

    那時裴行璋早已走出發現自己受虐傾向的痛苦，開始正視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望。他在推特上關注了很多標簽是S的圈內人，每天看著主頁上的照片和視頻，看著那些跪著的、趴著的、帶著鐐銬、拴著狗鏈的人，裴行璋既覺得向往，又莫名空虛。

    半年前一個夜晚，裴行璋加班加到十點多，在結束了最后一個視頻會議后，他疲憊地走出書房，看到餐桌上鐘點工阿姨給他留的宵夜。

    一邊吃宵夜，裴行璋一邊打開推特，隨意瀏覽著，正好刷到他關注了挺久的一個k9更新的新視頻。戴著狗耳朵狗尾巴的小狗奴，跪在地上被主人扇耳光，狗奴看上去很漂亮，一頭泰迪似的卷發。他的主人穿著國內常見的那種藍白色校服褲子，帆布鞋有些舊了，站在落地窗邊。

    “主人……主人……嗚嗚嗚……”小狗可憐兮兮地抱著主人的腿，下身在帆布鞋上毫無章法地蹭著?！扒竽恕p給狗狗吧……”

    視頻是小奴隸拍的，拍到了他赤裸的全身，主人卻始終只有腰部以下出現在畫面中。

    那位主人一手插在校服褲兜里，另一只手隨手打了小狗兩個耳光，然后把手指插進小狗嘴里，毫不留情地捅了兩下。

    裴行璋幾乎立馬就硬了。他看清了那只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沾著奴隸亮晶晶的唾液，牽起接在項圈上的狗鏈。

    “安靜?！敝魅苏f。

    視頻戛然而止，畫面定格在主人牽起狗鏈的那一刻。

    短短幾十秒的視頻，天知道裴行璋循環播放了多少遍。那天晚上，裴行璋幻想著那只手，幻想著被那只手撫摸、猥褻和毆打的畫面，射了三次。一連好幾天，在辦公室、在會議室、在上下班的車上，裴行璋控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回想視頻里那個年輕的主人，主人的那只手，還有少年清冽的聲音——安靜。安靜。安靜。

    裴行璋雖然有特殊癖好，但自認并不是重欲的人，可在看到刀幣的視頻之后，裴行璋一周內沒有一刻不在想他。一周后，他終于忍無可忍，第一次在推特上發了私信，向那個k9詢問視頻里的主人是誰。

    小狗奴倒是很熱情，先是驚訝地問你居然不認識他？然后大方地把刀幣的賬號發給了裴行璋，最后嘆了口氣說：看你是個新手，我警告你一句，不要對刀幣認真，這圈里被他迷得團團轉的小M可太多了。

    刀幣的賬號名叫Knife500，推特上圈子里的博主千千萬，刀幣的主頁在其中并不起眼。刀幣的賬號很少發布露骨的圖片和視頻，他的身影只出現在被他調教過的奴隸的主頁里，而且從不露臉。刀幣的主頁上發的最多的，是一只并不名貴的三花貓。

    裴行璋終于再次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只手，給貓喂食的手，撫摸貓毛的手，拽住貓尾巴的手……還有一張照片，是貓犯了錯，少年修長的手掐著貓脖子，讓貓看被撕爛的卷紙。配的文字是：拿小玉沒辦法。

    不要掐貓了，掐我吧……裴行璋好嫉妒，他好嫉妒刀幣的貓。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代替那只名叫小玉的貓，窩在刀幣的腳邊睡覺。

    裴行璋把刀幣的主頁翻爛了，每晚都要看一遍，他像瘋了一樣，在各式各樣的小M主頁里找尋刀幣的身影，然后在越來越深重的空虛里想著刀幣自慰。白天上班，秘書看著老板眼下的烏青，非常機靈地把咖啡泡得更濃一些。

    關注刀幣后，裴行璋知道了Knife500中的“500”就是五百塊的意思。刀幣從不回復私信，但他的個人微信就明碼標價地置頂在主頁，只要五百塊就能跟這位圈里小M爭相追捧的主人私下聯絡。

    欲望像海綿，刀幣就是水，裴行璋可控的欲望在遇到刀幣之后徹底失控了。在日復一日的累積之下，裴行璋開始恐懼，害怕自己會像一個吹滿了的氣球一樣，突然爆裂開來。

    在刀幣徹底不更新推特兩個月后，裴行璋在一個怎么擼都射不出來的夜晚，給刀幣打了五百塊。

    裴行璋打了很長的一段話，自我介紹只有幾個字，剩下的全在表達對刀幣的愛慕。那一段話發出去后，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裴行璋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的時候，才收到刀幣極其簡短的回復——

    “敬語?！?/br>
    他是最笨的蠢貓，竟然忘記對刀幣使用敬語，“你”來“你”去了一大篇。

    裴行璋趁著紅燈的間隙，手忙腳亂地回復：

    ——對不起，請您原諒我。

    日近黃昏，通勤高峰期的市二環車流里，四周都是煩躁的喇叭聲和汽車難聞的尾氣。刀幣沒有理會沒禮貌的小貓的道歉，裴行璋卻在那一刻覺得無比滿足，好像小時候放暑假，玩累了，就睡在外婆家的沙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