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的時候顧風生低著頭在給自己家司機發短信，讓他記得幫自己把書包拿一下。紀云起在攔車，忽然啊了一聲：

    “禮物沒拿?！?/br>
    “我們班草過去不就是最大的禮物?！?/br>
    顧風生這會有心情跟他斗嘴了，想起自己也沒帶禮物，補了句：“一起去買吧?！?/br>
    態度自然，跟平時沒什么兩樣，紀云起看了眼，心說剛才果然是錯覺，自己一定是腦袋壞了才覺得顧風生要親自己。

    結果到了商場顧風生才想起一件事，他錢包沒帶。

    紀云起終于逮到機會，嘲笑他：“跟我摜浪頭是吧。來來來，叫聲哥哥來聽聽，說求求紀云起哥哥，我就幫你一塊付了?！?/br>
    顧風生能屈能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當著整個施洛華世奇店的店員面，很淡定地道：

    “云起哥哥，求你了?！逼戒佒睌?，毫無起伏，全是技巧，沒有感情，喊得太快以至于根本沒有成就感。紀云起一臉懊喪，悻悻掏出錢包：

    “一千換一聲哥哥，我覺得我是二百五?！?/br>
    到純k的時候已經快六點，里面早嗨得不行，兩個人推門進去的時候一半人在起哄另外一半在玩游戲，看見紀云起和顧風生終于姍姍來遲，嚴許雯第一個表示歡迎：

    “顧神你們終于來了?！?/br>
    “禮物，”紀云起把手里的購物袋遞給她，“生日快樂?！?/br>
    小姑娘樂得都快傻了，同學三年第一次看見顧神來參加這種活動，深感榮幸。當然她也知道這靠得是誰，反正不是她，于是連忙把比較安靜的位置讓給他們。

    然而紀云起是個走到哪里都自帶關注和話題的人，有人馬上注意到他黑色外套上沾著塵土，問他怎么了。

    “哦沒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br>
    “不會是在四小那吧？”一個叫陸佳的男生正在刷空間，“我聽朋友說有人在老四小那邊堵莫離，就是隔壁立心那個?；??！?/br>
    “靠這是不是紀哥??！”

    “是吧這衣服很像?！?/br>
    “什么什么我看看?！贝蠹叶紲愡^去，有人在貼吧發了好幾張照片，但是畫質一般，仿佛是座機拍的，只能看個樂呵，黑色外套懷里似乎確實有個女生。但這發帖人絕對是個人才，拍照雖然不行，前因后果描述的那叫一個詳細，重點強調了女生非常漂亮。什么因愛生恨堵?；?，帥男友單挑眾混混。

    外人可能認不出來，他們跟紀云起一起打球一起上課，還是能認得出來，一時間“嗷嗷嗷英雄救美”和“求莫離qq電話郵箱什么都行”在整個包廂里鬧成一片。

    紀云起笑著一一敷衍：“我哪有電話啊你問我們畫室老師，他大概有?！?/br>
    “什么三圍多少，注意點影響?！?/br>
    “問我為什么要英雄救美？”他停頓了幾秒，顧風生剛好站起來去接電話了，少年在眾人的包圍里唯獨望向他，好一會才漫不經心地說：

    “就那么做了唄哪有為什么?！?/br>
    壽星看不下去了，把他們都轟開，拿了一杯橙汁過來找他：

    “我爸定了鴻福樓的菜過來，但這群家伙非要吃kfc和麥當勞，不識好歹，德州扒雞的腿我專門留給你兩了?！?/br>
    “哎呦您真客氣，”紀云起來這邊不算久，口音偶爾會跳幾句北方的口癖，聽起來像個說相聲的?！靶?，我懂，想聽什么?！?/br>
    嚴許雯給他一個大拇指：“不愧是紀哥?！?/br>
    前后桌一起抄顧風生作業的情誼，她也不為難紀云起，“你自己去點，不過我要聽至少兩首?！?/br>
    紀云起彎腰去看點歌機，他聽歌雜，沒有特定的喜好，旁邊忽然伸出來一只手，選了一首歌。

    “我想聽這個?！?/br>
    是首粵語歌，他皺了皺眉，顧風生站直了往下看他，他黑沉的眼瞳沾染上ktv包廂里五光十色的燈光，看起來居然有點溫柔。

    那人動了動嘴唇，沒出聲，看口型是：

    云　起　哥　哥。

    他覺得自己要瘋。

    前奏已經響起，大家都在各種烘托氣氛，他天生不是一個喜歡掃興的人，硬著頭皮拿起話筒：

    “這首歌我不是很熟練，聽個響吧就?！?/br>
    “我對你　這一生　哪個可比?！鄙倌曷曇粲悬c澀，沒完全開嗓，聽起來有點沙啞。后面就好了一點，大家安靜下來，給他打節拍。

    “我與你　差一些　永遠一起，

    邂逅時間場地　似連場好戲，

    要自何頁說起　Wow　Ho?！?/br>
    忽然，一陣鋼琴聲響起，完美融入紀云起的歌里。

    大家看過去，都沒想到從來不會參與的顧神默默打開了角落里那架鋼琴，給人當起了伴奏。

    “愛太重　深呼吸　欠缺空氣，

    愛太美　輕輕的　卻載不起，

    愛情來到時候　似明媚天氣，

    它走了　突然驟變雪落雨飛?！?/br>
    大家都安靜下來，少年的粵語情歌沒有那么深情悲苦，多了一絲明亮的希望。明明滅滅的光影下，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在發光。等曲子到高潮的時候，有人跟著輕輕哼唱。

    一曲結束，所有人都在鼓掌，然后起哄再來一首。

    有人大喊“顧神來一首，”后者笑著搖搖頭，走向紀云起，很自然地搭著他肩膀：“伴奏就算了，看在壽星的面子上。讓我唱歌是另外的價錢?！?/br>
    “松鼠小姐生日快樂，”紀云起也跟著笑，難得喊嚴許雯的外號，意外的正經，下面男生狂吹口哨，嚴許雯平時臉皮厚得跟城墻，居然臉紅了：

    “我的天，你們這樣子我以后很難談戀愛了?！?/br>
    “不至于，這才哪跟哪。要是你未來男朋友做不到，只能說他不適合你?！?/br>
    紀云起下去拿水喝，顧風生又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走進嚴許雯，說了幾句，后者點點頭，看向紀云起的方向。

    少年回頭，似有所感，有人喊他再來一首，他推辭不過，余光卻看見顧風生推門走了出去。過了一會，有個男生跟著出去了。他瞇著眼睛辨認了下，有點陌生，好像不是他們班的學生。

    是嚴許雯朋友嗎？

    不對，好像在學校見過......

    不知為什么很在意。

    剩下一首歌唱的心不在焉，還跑調破音了，被大家狂笑，他在間奏時候跳下臺，隨便把話筒塞給一個人。

    他找了一圈，沒看見人，去前臺找了位服務員問人家：

    “請問剛才有看見一個穿著校服高個子的男生嗎？”

    服務員小jiejie想了想，“是不是很帥的一個校服帥哥啊，他本來在門口等車，有個男孩子找他，他們兩個往西面那個沒人的包廂里去了?！?/br>
    他謝了人就往那邊走，不知道為什么，他不自覺放輕了手腳。

    剛走到門口，準備敲門的手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清晰地聽見顧風生熟悉又低沉的嗓音：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br>
    “我想我應該也不是同性戀?！?/br>
    門外的少年心很快沉下去。所以，之前的果然都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