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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勃三十歲出頭,有一張國字臉,看上去煞是威嚴。他迎上了梅頌瑜,主動伸出了手,客氣地道:“時會長,我是曹勃,久仰您的大名?!?/br> 梅頌瑜伸出了戴了白手套的手,與他握了兩下,就抽回了手,言簡意賅地道:“曹大少,你好?!?/br> 曹勃本來是想與他多寒暄幾句,拉拉關系,但看他態度疏離,聽他嗓音寡淡,顯然是一副不想多做交流的模樣,于是他便將欲出的話給咽了下去,只道了一句:“宴會會在七點準時開始,七點半會有個慈善拍賣會?!?/br> “多謝告知?!?/br> 梅頌瑜的視線在曹勃身后的高大男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淡然地挪開了。他轉身走向了大廳西處的無人休息區,在沙發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他的十余名下屬則是立在了他的周圍,個個都是西裝筆挺,面無表情,儼然非常職業的樣子。 他們這陣仗,倒讓不少有心交談的人都生了退意。 “時渠”在公眾的人設一直都是高冷拽哥。梅頌瑜深知以自己和光璣會的地位,擺出一副和善可親的姿態,可不利于震懾四方。 若說在他們來之前,這里的氣氛還算是祥和和諧?,F在他們來了,這里頓時有種像是被一群持槍的危險黑手黨給盯著的既視感,廳內的交談聲較之剛才要小上不少。 一直以來,其他異能勢力都是隱隱有些排斥光璣會的。蓋因,光璣會與它們的組織模式都不盡相同。 其他勢力都是招募異能者,讓其在自己麾下效力,但光璣會呢?除去基本的招募外,它們還在暗中扶持那些想要過普通生活的異能者,以至于許多普通的異能者根本不知道什么八勢力。他們只知道光璣會,對光璣會感恩戴德。 曾經有勢力試圖效仿光璣會,但都因為各種復雜的原因翻車了,還惹了一身麻煩。 縱然光璣會從不參與他們所謂的地位地盤之爭,但也無法避免地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 “阿啟,勞煩幫我去拿點喝的來?!?/br> 鄒啟鏗鏘有力地應了一聲,邁步走向了餐飲區。 梅頌瑜翹起了腿,靠在了沙發背上,閉目養神。過了片刻,他聽到了自己下屬嚴厲的聲音,“站??!你是誰?” 他睜開了眼睛,看見自家下屬攔住的人儼然是青鷹堂少主樓舜。對方身后的手下不滿地開腔了,“你怎么跟我家少主說話的?” “好了,阿秒。讓樓少主過來吧?!?/br> 孟秒讓開了身,樓舜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沒想到時會長居然知道樓某。這實在是讓樓某受寵若驚?!?/br> 梅頌瑜不咸不淡地開口道:“青鷹堂少主的名號威名赫赫,時某還不至于沒見識到這種程度?!?/br> “我可以坐在這里嗎?時會長?” 正在這時,鄒啟為他將飲品拿來了,梅頌瑜隨手接過,道了一句:“樓少主請隨意?!?/br> 樓舜在他身旁落了座,語氣親切地問道:“聽說時會長之前常年在國外,不知道回國后可還習慣?” “沒什么不習慣的?!泵讽炶ぢ唤浶牡貙⒈械墓瓝u了搖。 “聽聞前段時間,光璣會在被異管部針對。目前看來,好在有時會長在,危機平安無事地度過了?!?/br> 這話總算是讓梅頌瑜正眼看了樓舜,“樓少主的消息很靈通???” 樓舜謙虛地道:“哪里哪里,比時會長的光璣會差得遠了?!?/br> 梅頌瑜明白樓舜這番話是為了試探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裝作無意地說道:“聽說今天有一場大戲要上演,時某向來喜歡看熱鬧?!?/br> 此言一出,樓舜背脊僵硬了片刻,很快他就若無其事地笑道:“時會長只是看熱鬧的?” 梅頌瑜不置可否地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果汁,側首見樓舜緊張地將自己看著,他嘴角勾起了一道弧度,但眼中沒有絲毫的笑意,“這得看是否波及我以及與我相關的人了?!?/br> 樓舜卻當這是他含蓄的承諾,他松了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笑道:“那么,干杯,時會長?!?/br> 梅頌瑜隨意地傾斜了手中的杯子,與他碰了一下。 杯子碰撞,發出了清脆而短促的聲響。 “今日得以相識時會長,樓某深感榮幸?,F在樓某就暫時不打擾時會長了,咱們之后再聊?!?/br> 梅頌瑜將樓舜離去的背影看了片刻,隨后便將杯子放到了面前的案幾上。待他直起了身,方才去取飲品的鄒啟借用前面的人作為遮擋,飛快地向他遞了一枚小小的耳麥。 梅頌瑜戴上了耳麥,用異能遮掩了它的存在。不過片刻,聽筒里就傳來了上封低沉的聲音,“時會長?!?/br> “別來無恙,上部長?!?/br> “我們的人已經基本鎖定了目標。他在你的一點鐘方向,二十六米處,那個藍色西裝,右臉上有一顆痣的男人。他在三分鐘內,看了你足足三十二次,或許是盯上了你。你盡量不要……” 對方話沒說完,梅頌瑜就站起了身,對下屬們道:“我到附近隨便轉轉,你們在這里守著?!?/br> “是!老大!” 聽筒里的聲音變得急促了些許,“時會長,不……” 梅頌瑜悠然打斷了他的話,“瞻前顧后,可不像是你上部長的風格。這不是很好的誘敵深入的機會嗎?” 他看見遠處偽裝起來的上封正在朝自己這邊走來,當對方著急是因為怕他們異管部的犯人被自己先抓了,便又道:“你可得離遠點,上部長。如若你太明顯,可就要讓目標有警覺了哦?!?/br> 梅頌瑜剛走出宴會廳,那個疑似是毒星的人就待不住了。他看了眼正在與其他人交談的樓舜,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跟了上去。 一路上,周圍人來人往,他都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踏出別墅,來到后花園,他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這里空氣的流動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風吹過,可是地上的草,樹上的葉子竟是靜止不動的。毒星怎么說也是身經百戰,他瞬間意識到自己這是進了他人的“領域”。 “領域”這項異能算不上是常見,但也算不上是獨一無二。它一旦施出,這片地域就會完全與外界隔離,施法者將是這個域界的“神”。不過,“神”能夠做出的事情,取決于施法者的精神力。而且,如若施法者的精神力弱于受困者,那他或她的領域很有可能會被受困者給反控制住。 毒星第一時間選擇用精神力去攻擊這片領域,很快,地面動了。 一米粗的巨大藤蔓忽然從地面冒了出來,猛地甩向了他。毒星很快判斷出對方的精神力遠比自己強,自己恐怕是沒法用最直接的方式脫身。 他掌心中冒出了一大團黑色的烈焰,沖向了那團藤蔓,與此同時,他的身子騰空而起——空中肯定比地面要安全。 然而,他的雙腳剛剛離地,超過十倍的恐怖重力就猛然作用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腳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這叫他猝不及防下,差點跪倒在地。他努力穩住了身形,下一刻,一記重拳就落到了他的小腹上。 簡單的試探,通過這黑火,確定了對方就是毒星,梅頌瑜的出手就不再留情了。 “噗!” 毒星嘔出了一口血,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他的頭發就被拎了起來,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直叫他眼冒金星。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下意識地想要使出自己的能力脫身,哪知剛剛還使用得暢通無阻的能力此時就像是從他體內徹底消失了似的。 他這時總算是感到曾經死在自己手上的人的恐懼了,他驚惶地道:“饒命……” “饒命?”梅頌瑜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從腰間抽出了手槍,對準他的腿來了一槍,無視了他凄厲的慘叫聲,再度按動了扳機,將發燙的槍口抵住了他的后腦,冷聲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腦袋開窟窿,另一個是如實回答我的問題?!?/br> …… 一刻鐘后,領域解除,真實世界的場景逐漸顯現了出來。 梅頌瑜一放眼,便見汪淮守在不遠處的草地上。 領域足以隔絕一切的信號,他們對峙后,汪淮就沒能接收到耳麥的聲音了。 這種領域,外人很難在施法者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進去,除非是施法者在里面出了什么岔子,領域出現了破裂,因此汪淮沒法強行闖入。 汪淮理智知道梅頌瑜的實力絕對能碾壓毒星,可是自家愛人病弱的模樣,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叫他怎么也放心不下。他一直精神緊繃,時刻準備等領域有異動時,自己就立馬沖進去。 好在,相安無事。 汪淮看過去時,梅頌瑜正好將腿從毒星身上放下來,手指嫻熟地轉了一下,將手槍給放回了腰間的槍袋,他身姿頎長挺拔,原本一絲不茍梳到了腦后的發絲落了一縷,垂在他金色的面具上。那雙濃黑的眼眸泛著肅殺與冷酷的光芒,不帶絲毫的情感。 而他身邊的毒星呢?兩只腳踝血rou模糊,臉上糊滿了泥土與血水,細細一看,便可發現,他的鼻梁斷了,牙齒也掉了好幾顆。 汪淮愣住了,這樣的梅頌瑜還是他從未見過的。 印象中,自家愛人是個既溫柔又善良的人。他經常救助小動物,平時動作稍微大一點都萬分緊張,生怕將它們給傷到了。 實話說,汪淮并不喜歡使用暴力手段的人,或者可以說是極端厭惡。然而,面前使用暴力的人是自家愛人,雙標的汪淮可恥地越發心動了,覺得自家愛人簡直是性感至極。一時間,心跳快如擂鼓。 梅頌瑜當他的久久不語是不滿自己濫用私刑,將毒星傷成了這樣。 他側過了身,摘下了手上沾了血跡的手套,隨手扔到了毒星的身上,嗓音淡漠地道:“總歸我身上已經有十幾項罪名了,再加上一個故意傷害和非法持槍械,也無關緊要?!?/br> 他雙手插入了衣兜,余光瞥見汪淮走了過來。 汪淮彎下了身,撿起了他丟棄的手套,橙色的火焰倏地吞沒了它們,將它們燒成了灰燼。 梅頌瑜訝然地扭頭看了過去,只見汪淮拍掉了手上的灰,淡定地道:“時會長在說什么?我們不是剛剛一起散步過來,看見他被不知名的人傷成這樣嗎?” 梅頌瑜微微睜大了眼睛,懵了半晌,覺得眼前的上封簡直是陌生極了。 以他對對方的了解,此時對方應該搬出那冗長而復雜的法律條文,來斥責他行為的不當。就算顧及兩人當前的合作關系,也至少會放出狠話,來警告震懾他。 見他愣住了,汪淮又補充了一句:“大概是他作惡多端,遭到天譴了吧?” 這話使得梅頌瑜忍俊不禁,“上部長說得對。他是遭到天譴了?!?/br> 兩人對視了一眼,相視一笑,默契盡在不言之中。 梅頌瑜頭一次覺得死對頭這人貌似還不錯。 待汪淮聯絡了下屬,令他們來處置重傷的毒星后,他問道:“時會長的‘詢問’結果如何?” “這家伙只是個工具人,大頭還在樓舜那里?!卑ɑ謴筒橛茘巩惸艿年P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