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居人籬下
9、居人籬下 倫加對于英良要離開的事感到很驚訝,可對方似乎有著什么難言之隱,始終不肯透露出來。 “兄弟,如果有機會,我還會來找你的?!?/br> “你到底要去哪?” 倫加還是有些擔心。 英良搖搖頭,這事涉及軍隊方面,必須慎言。 倫加看出他的為難,不再多問。 “你小心一點。如果可以,再來找我?!?/br>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庇⒘夹π?。 給一個殘廢開車罷了。 其實他心里還有點感激高弗,自己的錢已經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撐不過幾周。 也算給了自己一條后路吧。 他行李不多,進屋很快就收拾妥當。 只是那人好像因為傷了腿不能隨意而頗為無聊,一直盯著自己。 不過幸好,他沒有拒絕自己養的喵子。 把最后一點東西搬進客房,英良想起一個事。 “你打算怎么和別人介紹我?” “司機?!?/br> 英良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客房,言下之意是司機竟能住在雇主家里。 高弗抬一下腿, “不方便嘛?!?/br> 隨便吧,英良感覺最近腦細胞不太夠,也許是自己壓力比較大,好累。 “你有事叫我就行,我去睡一覺?!?/br> 高弗驚訝地看著他,時間才這么早,但對方似乎不是隨便說說,他真的打了個哈欠。 上午十點,房子里安安靜靜,偶爾響起輪椅劃過地板的聲音。 “鈴鈴鈴……” 突兀的尖銳鈴聲,劃破一室安寧。 知道有人在睡覺,高弗轉輪子的手更用些力。 “上校,對,我就在家。您已經忙完了嗎?……真是辛苦了……非常歡迎!……” 掛斷電話,屋內還沒動靜。 高弗滑到客房門前,輕輕敲門, “醒醒,有客人要來了?!?/br> 門從里面打開,里面的人眼神依然迷離,他俯望高弗,這種逃避不能的高度差讓高弗有點別扭。 “快出來吧,做壺茶水?!?/br> 英良點點頭,把想溜出屋子的喵子堵了回去。 水在灶上架著,從底部向上探出一個個小泡泡,小泡泡搖擺著上飄,身軀逐漸龐大,后在漲到最大時出水破裂了。 十一個,十二個,十三個…… “英良!來開門?!?/br>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就不開門了? 他把火關上,壺底的水泡一下子靜止不動了。 打開門迎出去,來人濃眉大眼,身上是掩不住的軍人氣息。 “高弗老弟!你可還好?之前一直忙著,沒時間來看你?,F在終于能喘口氣了,趕緊來探望一下?!?/br> 高弗道謝應著,心中有些酸意,若不是兩腿都傷成了“殘廢”,他也該是其中一員。 不愿再提此事,他扭頭問英良, “水好了嗎?給諸赫上校倒茶?!?/br> “還熱著,得再等等?!?/br> “那你去看著吧?!?/br> 英良向廚房走,聽見背后的對話。 “這位是……?眼生啊?!?/br> “我找的司機,現在起居也幫我搭把手?!?/br> “不是里頭派來的?來頭清不清楚?” “之前遇到的,以前是軍人,清白的?!?/br> “這樣啊……” 火舌多了幾條,舔得十分急切,水生起氣來,咕嘟著發怒。 抓一些茶葉,涌入的熱水迫不及待地燙開一具具小身子,沁人的茶香奔著鼻翼鉆,熏得人臉熱乎乎的潤。 英良將茶擺好,識趣地回了屋子。 沒勁。 大概過了半小時,門又被敲響了,對方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明天開始送我去上班,你把我送到門口就行,家鑰匙給你?!?/br> 英良皺眉, “你現在可以?” 雖然不知道他傷勢到底如何,不過怎么想一個月也無法讓骨頭長起來吧。 高弗心情很好, “有你幫忙,這就不算什么?!?/br> “……我勸你最好不要得意忘形,如果再傷到就沒這么容易長好了……” 高弗拉下臉來, “我還記得你過去的名字,現在不能得意忘形的恐怕是你?!?/br> 英良的話直接被噎回了肚子。 靠! 老子真是憋屈死了,想快活過日子不惜被他上了一次,結果女人也沒找成,現在被他拘住當牛做馬,連說點關心的話都被懟了。 祈禱核彈來的時候砸不到你頭上吧! 不過大概是不可能的,他可是離自己這么近。 這么想著,英良心里暢快了一些。 不知道死期將近,也是一種不幸呢。 ——— 軍隊的人們知道高弗是個閑不住的,卻沒想到他這么拼,雙腿全斷還堅持上班。 大家對于高弗這次帶傷返任有勸有譏,但誰也拗不過他,于是也不再攔著,焦頭爛額時甚至叫他分擔一些。 高弗不管許多,只覺樂在其中,有了英良這個司機加幫手,果然方便了很多。 英良每天送他到大門,扶他坐上輪椅,然后等他半小時,還不出來就自己回家,中午推著他一起去食堂打飯回家吃,午休后再送他回去,晚上也是提前等好。只是高弗好像把自己當正常人一樣,不做完工作不走,完全沒有作為傷患的自覺,連帶著他也白白等著,常常坐得他腰酸背痛。 每日相同的行程規劃,讓英良覺得自己像上了發條的木偶,他無法掙脫,只能按設定好的程序依次做完所有動作。他不是沒有過過規律的生活,參軍入伍時的每一天不都是這樣度過的嗎? 怎么現在輕松了許多,卻反而忍受不了了? 打了個呵欠,他摸出高弗放在車子抽屜中的煙卷,因為養傷醫生三令五申禁止吸煙,高弗便把他們放在了這。 英良最近總聞到一股味道,熏得他想吐,找了半天發現原來是這煙卷,把它扔更遠了些。 可就這么一下,手上也吸了味兒,他收回手時聞見,直接下車在樹坑里吐了起來。 最近怎么回事兒? 自己吃得比以前少了,還總吐。 他想了又想,沒想出緣由,發現自己在皺著眉頭,趕緊用手抹平。 唉……一定是等待那個時刻的來臨,壓力太大了…… 抹平了的眉峰復皺成新的形狀。 搖搖頭,把這念頭甩出去。 眼看半小時就要到了,他準備準備打算開回去。 正在這時,他看見上次來過家里的那位上校拿了一沓文件匆匆出來,看起來有些著急,頻頻看向手表,眼神里是掩不住的焦急。 可能是覺得等待無望,他收回望向街角的視線,不住向他這輛車瞟。 英良想了想,下車主動朝他走去。 “諸赫上校,還記得我嗎?我是高弗上校的司機,您是有什么急事嗎?” 見到是他,對方好似大大松了口氣。 “太好了!你現在沒事吧?能不能送我去個地方?” 一路由上校指揮,東西及時送到了,返程氣氛輕松愉快。 “你開車很穩嘛?!?/br> 英良謙虛道, “我也就這么點兒優點了” 把上校逗的呵呵笑。 經此一事,英良發現了自己的附加價值,不時就幫沒排上公車的領導們送送東西,其中屬和諸赫關系最密。 比起那個工作狂,諸赫上校不知親和多少,怎么諸赫上校卻和高弗官職等高,在他看來,諸赫該更拔幾層才是。 隨著時間推移,英良開始琢磨起來“跳槽”的事。 通過聊天,他知道了諸赫的司機只是暫缺,即使他再想幫也幫不了多久。 饒是如此他還是想做諸赫的司機,那可是真正的司機,不用管其他瑣事,清靜。 等他的候補司機一來,自己就走,走了去別的地方也做司機,總歸餓不死。 怎么想都比伺候高弗一年要強,那人是個直心眼,加班也不會和他知會一聲,有時能叫人等上四五個小時,他可等不起了。 有了計劃,他便開始一點點地遞過話去。 上校是何等精明的人,理解他不愿這般苦累,給出承諾——只要他替高弗再尋一個合適的,馬上就把他要到身邊。 這讓英良一下子來了精神,活力百倍開始尋摸起來,可誰知事情卻全然走向另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