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聶明開車送簡歐回家,吉普車里的二人在凌晨四點的車廂里,沒有人出聲交流。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簡歐,心里想的是到底要不要告訴聶明,他的手下居然在這種極其私人的聚會里被人頂包了,但想了很久他覺得聶明不一定會相信自己,故而作罷。 但聶明想得就比簡歐要多得多,他一邊開車一邊回憶著昨日的簡歐在法庭上看自己脖子時的神情,就當他以為簡歐會不悅時,對方卻說把這種草莓的人帶來見識一番。 聶明覺得,自從得知星野悠死訊后的簡歐,變得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如果非要說哪兒不一樣,那就是簡歐對自己的容忍度又高了一些。放在以前兩人還在一起時,簡歐看到這種場面聶明都能想象出對方一臉的冷漠。 聶明的這種想法在自己那位臨時女友諷刺簡歐時,變得更加強烈。 聶明知道簡歐的脾氣一向很能忍,但作為男人,能忍受住那樣的嘲諷卻也并非易事,而簡歐最后的處理竟然是讓他出聲管一管女友。 當然,聶明不可能按照簡歐設想的那么做。 當聶明知道簡歐已經恢復單身狀態時,他無疑是喜悅的。如果不是各種各樣的意外,聶明有自信會輕易掌控住簡歐。 聶明對簡歐并不是一味的喜歡和包容,這一點和易叡、星野悠都不一樣,他覺得既然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就應該千方百計地留住這個人,從二人的交往期其實就能看出來聶明在對待感情上的認真程度并不比簡歐少。 聶明心里也清楚,自己玩過的女人,比簡歐要多上幾倍。這是兩人在熱戀期便互相告知對方的信息,那時候簡歐也很約束聶明的行為,出去不允許和其他女人撩sao。 聶明只當這些女人為自己處世生存的偽裝,他很珍惜紅塵眾生中能有一個名叫簡歐的人,能和自己產生一種名為愛情的感情,所以在兩人分手之后他得知簡歐居然訂婚了,才會那么氣憤。 但氣憤又有什么用呢,聶明知道自己還是狠不下心對簡歐做下不可饒恕的行為,頂多就像昨晚那樣,看著簡歐不情不愿地參加這種自己都覺得惡心的派對。 午夜夢回,聶明總在想,如果那時候別讓簡歐和祁焰接觸太多,不要讓祁焰有機會帶簡歐去對方的別墅。他是不是和簡歐還有重歸于好的可能。 聶明假設過很多可能,就算沒有祁焰、星野悠、洛陽,甚至是沒有易叡,他和簡歐的結局可能并不會比現在更好。 捕食者和獵物,真能和諧共生嗎?所以某個節點,聶明想開了,既然現實又給了自己機會,要不要試一試再一次讓簡歐心動? 聶明心內渺茫地點著一盞名為希望的燈,他希望簡歐心里永遠都有自己的身影。 就在各懷心事的二人同行時,星野悠已經早一步回到了簡歐的小區。 站在門前,星野悠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防盜門上的指紋鎖被人強行破壞的痕跡。 微微漏風的門,正告訴星野悠,眼前這個暫時的居所已然不安全。他剛從朱四爺那兒回來,就遇到了這種事,只見星野悠謹慎地把耳朵貼在門上,靜靜聽著門內的動靜。 星野悠至少聽了十分鐘,里面完全沒動靜,唯有微微的風聲流過自己耳畔。星野悠這才輕輕拉開門把手,對方既然選擇強行突破大門,必然會將家中的陳設搞亂,星野悠本以為會是滿目凌亂的畫面,但奇怪的是,行入室盜竊之事的人并沒有星野悠想象中那般粗魯,家中的物件擺放一如他離開時的模樣。 星野悠彎下腰,在玄關脫下鞋,輕手輕腳地走近了屋內仔細觀察,到了書房才終于知道了對方來到簡歐家的目的是什么。 對方直接將簡歐嵌于墻中的保險柜整個挖走了。星野悠皺著眉,他知道簡歐在里面放的東西是什么。 看來這位不速之客,趁著主人和住戶都不在家的時候,為的就是銷毀一些東西。 星野悠發了個短信給簡歐,讓對方看到后速速回信。 同一時間,收到短信的簡歐,正好在小區門口下車,他剛準備掏出震動的手機,看看是誰的電話或者信息時,便被聶明叫住了,“這跟法杖送你了?!?/br> 簡歐停下腳步,疑惑地問道:“這不是你自己看上人家的cos道具嗎?做什么轉手就送我?而且,我不需要這種東西?!?/br> 見簡歐轉身想走,聶明趕忙下車,手里還不忘拿著那根法杖,他跑到簡歐面前,強硬地將手里的法杖塞進簡歐的手里,“你之前在來的路上已經拒絕了我一次,我要舉薦你坐堂口老大的位子你不同意,現在送你個東西你也推三阻四?” “你沒事吧?”簡歐夸張地把手放在聶明的額頭上,對方額頭的肌膚傳來正常的溫度,簡歐撇撇嘴收回了手,“我已經說了,我沒興趣要這種道具啊?!?/br> 兩個男人在凌晨的大街上僵持著。 “還需要我重說一遍么?”簡歐不想再重復自己的話,他臉色不愉地盯著聶明,“這東西會讓我回想起之前那場糟糕的派對?!?/br> 聶明臉色也變了。 “怎么?不愿意聽了,我現在已經離開派對現場了,總有點評的空間了吧?!焙啔W還提醒聶明最好和現在的女友zuoai時帶套,省得得病。畢竟這女人之前玩字母圈,還不知道和多少人做過。 聶明頓時太陽xue突突得跳,“你是以什么身份勸我?退一萬步,我和我馬子都不介意,你這么介意什么意思?”聶明伸手捏住了簡歐的下巴,把簡歐的臉看了好幾遍,“還是我搞錯了,三年前我剛認識的你難道不是個玩咖?” 簡歐擋開了聶明捏玩下巴的手:“你沒搞錯,是我搞錯了,我看錯了人。我就算愛玩,也絕不會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彼麆倓偟奶嵝咽亲罨镜娜宋年P懷,怎么到聶明嘴里都變味了。 “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聶明發出一聲哼笑,他覺得簡歐的話更惹人發笑了,注意到簡歐不接受自己的東西轉身就想走,他抓住了簡歐的手臂,“站??!” 聶明犀利的目光似乎有一種洞察力,他覺察出了簡歐之前的語氣除了惱怒還有一絲對自己的關心。 簡歐卻覺得聶明胡攪蠻纏,剛想讓對方松開自己的手,小區門口正好走出一個人。 簡歐眼見這人出現,便大喊了一聲:“小二?!?/br> 原來是星野悠,他擔心簡歐出事了,不然為什么這么久還不回復短信。于是星野悠決定按照對方手機的定位出門找人,但一看信號顯示二人間隔的距離如此近,便直接動身出門尋找。 沒想到,正好讓星野悠撞到簡歐和聶明在路邊拉拉扯扯的畫面。 “呵,救兵來了?”聶明的火氣在簡歐喊小二名字的那一刻徹底上來了,他當即摟住了簡歐的腰,將人制得動彈不得,“你千萬別告訴我,星野悠死了,你真找了這種其貌不揚的人做你床伴?” 星野悠越走越近,簡歐被聶明的力氣箍得腰酸痛不已,便反唇相譏道:“我就算找他,也不會找你?!?/br> 聶明被簡歐的話激得一時間恍了神,簡歐趁著對方疏忽,掙脫了對方的懷抱。 簡歐離開了聶明的同時,聶明也知道自己剛剛慌了,是因為簡歐真的親口說了那種無稽之談。 “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聶明不死心,還要追問已經走到星野悠身邊的簡歐。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會看???”簡歐好不容易平息之前派對上被聶明女友激起的怒火,現在重新燃了,火氣直燒到了簡歐的臉上。 只見被氣得面色薄紅的簡歐當著聶明的面,摟住了高自己一頭的星野悠,對方明顯也知道自己未婚妻想要做什么,順從地低下頭。 只見簡歐微微閉上雙眼,和星野悠在凌晨五點空無一人的街頭來了一個足以讓任何看了都會臉紅的法式熱吻。 聶明看著眼前忘情擁吻的二人,硬是忍住了自己心底的暴怒,先行一步啟動了車輛離開了這里。 等聶明一走,簡歐的唇便離開了星野悠的。 “不好意思,拿你當擋箭牌了?!焙啔W微微低頭,眼里全是抱歉的神色。 星野悠只是搖搖頭,表示沒什么。 簡歐知道星野悠一向對自己十分包容,所以只是踮起腳又輕輕吻了吻對方,“都這個點了,我還以為你會在家里休息?!?/br> 星野悠不語,只是牽著簡歐的手,帶著人回到家里。 簡歐見家門都被人弄壞了,星野悠也不說什么,不由得有些疑惑。 二人坐在家中的沙發上,星野悠淡定地用筆寫下,“家里被人盜走的東西,是你的保險箱?!?/br> “是龍耀派人來拿走的?不然也沒理由,不可能還有除他之外的人會在意里面的東西?!焙啔W回憶著保險箱里的東西,除了祁焰和龍耀的東西之外,別的也沒什么了。 “嗯,這次對方明目張膽地做這種事,就沒想著瞞你?!毙且坝茖懴逻@句話,頓了頓筆尖,又寫下,“我從朱四爺那兒回來,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知道哪一個?” “壞的先?!焙啔W不假思索地寫著,“總不能比我之前十幾個小時里經歷的更差了?!?/br> 見星野悠一臉疑惑,簡歐便把之前庭審和之后參加派對的事情倒豆子一般吐了個干凈。 說完后,簡歐一口喝完了一杯白開水,真的是憋了一晚上,都快把自己憋壞了。 星野悠見簡歐發泄完了,處理完兩人剛剛寫了幾行字的紙張,便拉著簡歐離開了家,走到了地下車庫,他示意簡歐開車,目的地是南環西南角的一處早茶鋪。 簡歐雖有疑惑,但星野悠不會做無用功,所以簡歐還是聽從對方的建議,直到他把車開在南環最大的立交橋環道上,星野悠破天荒地開口了,“壞消息,朱四爺手下所有的船只都被易叡那頭要走了?!?/br> “好消息么,洛陽不是林跡安排的人,也不是祺先生的人?!?/br> 簡歐差點因為星野悠的話來了個急剎車,但他的第一反應是,“悠,你在外面說話沒關系么?” “沒事,我抽空給你車搭載了最新的反監控系統,不用擔心?!?/br> 簡歐靜了靜心神,他知道星野悠不會拿二人的安全開玩笑,片刻后才問了:“朱四爺手下的船怎么會被易叡都收走了?那以后朱四爺拿什么家伙吃飯?!?/br> “朱四爺得了肝癌晚期,他時日無多,所以張謙的位置就是他取舍后,和易叡做的交易?!毙且坝扑伎贾?,“易叡收走這些船,看來是要親自接手張謙手下的事情。你也知道,張謙本來做的就是在海外替義豐社洗錢?!?/br> “易叡至于這么做嗎?他要把社團最大的錢袋子,外加洗錢的大權都攬在自己手里,還要顧及原本瑞豐的生意,他忙得過來?”簡歐也十分不解,“是不是有人刺激他了?” “易叡收回朱四爺吃飯家伙的事情可以從長計議,我們可以親眼見見他到底想做什么?!毙且坝茖㈩^轉向窗外,已經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洛陽的身份,才是更值得注意的?!?/br> “那你還能說這個是好消息?”簡歐有些發愁了,“你那顆耳釘還在他那兒呢?!?/br> “你不是試探過洛陽到底是誰派來的么...朱四爺這次見面告訴我,他沒為義豐社效力之前,是北邊來的人?!毙且坝茖⒛抗饪聪蛘陂_車的簡歐,“雖然朱四爺說得隱晦,但我聽出來,洛陽是出身帝都的人,他背后是誰不言而喻?!?/br> 某些事情似乎有了解釋,簡歐想通了一些事情,回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帝都議會安排進來的?” “是,我和你的猜測一致。只是不知道他上面的人和林跡的關系如何。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洛陽并不是我們的敵人?!毙且坝瓶偨Y道。 “你這么一說我也明白了,洛陽很像是觀察者,他在關注著整個局勢的發展,所以遇到龍耀那種人才會出手。他之所以不拆穿我的身份,不愿意和我和盤托出他的身份,一定是有他上峰的意思。再加上,我從龍耀那里第二次回來后,林跡自那時候就不再聯系我,應該也是受到了某些不可抗的外力影響?!焙啔W沉默了一會兒,“會不會,這股外力就來源于洛陽的上峰呢?” “眼下我們的線索還太少,現在斷言這些為時尚早。洛陽的性子你也很清楚,他是個謹慎、冷血的人。但論跡不論心的話,他對你還不錯?!毙且坝菩α诵?,只不過簡歐注意到對方的笑中參雜著些許冷意。 兩人在五星好評的早茶鋪子吃完早飯,回到家請修理工上門重新換了個指紋鎖,簡歐也是在聽從星野悠的建議后才不選擇換個居所,因為星野悠說服簡歐,換哪兒都會被龍耀那邊想辦法滲透,還不如現在住一個被人改造過的房子。 簡歐聽了星野悠的話才想起家中被改造,會不會是洛陽那頭做的,星野悠只是點頭之后又搖頭,簡歐見星野悠也不確定這件事,也不和對方聊這個問題,吃飽了飯的簡歐和星野悠各自回房補眠,畢竟昨晚二人都沒休息。 簡歐一睡睡了一天,人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瞄了一眼號碼,看是洛陽打來的,接通后電話那頭傳來洛陽的嗓音:“張先生的靈堂設好了?!?/br> 張謙已經身死,身后事也有人早早安排了起來。 對方作為義豐社的元老,他的葬禮一定是義豐社下所有有名有姓的人都要去祭拜的。 簡歐躺在床上,有些含糊地答道:“哦,知道了,到時候是我接你去?”不知道易叡會不會去。 洛陽聽著簡歐半醒未醒的軟糯嗓音,有了些綺麗的浮想聯翩,“不用,到時候我去接你?!?/br> 說完后也不等簡歐回答,洛陽直接掛斷了電話。 簡歐隔天去洛陽的辦公室,洛陽也不在辦公室,原本他還想和洛陽聊聊關于空出來的堂口老大位置,對方有沒有什么推舉的人選。 可一連幾日,洛陽人都不來辦公室,簡歐想著這種事還是當面和洛陽聊比較好,所以也沒有打電話。 自張謙被執行死刑后,警方的行動也消停了,義豐社因張謙的死元氣大傷,義豐社損失這位商業奇才也直接導致了南環不少企業的股價下跌,自然瑞豐集團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見瑞豐股價一路飄綠,簡歐今天還特意給易叡打了電話,主要是詢問瑞豐的情況,簡歐明知易叡已經抽走了朱四爺手下的船,現在就算是瑞豐破產了對方也無所謂,他打電話是為了借詢問瑞豐的情況,問易叡高嗣有沒有再找過他。 “沒有,而且我也沒給錢幫助他的公司周轉?!币讌痹陔娫捓锲届o地回答了簡歐。 簡歐打電話的初衷是因為高嗣的公司竟然能絕處逢生,他還以為是易叡幫了高嗣,但聽到易叡的回答后,簡歐也確定了易叡并不是幫助高嗣的人,易叡沒理由欺騙自己。 難不成是高嗣自己找到了偏門路子搞到了錢幫助公司回血了,簡歐只能這么猜測。 “高嗣能度過難關,對你對他不都是好事么?!焙啔W最后還是恭喜易叡少了一樁心事。 易叡那頭敲擊鍵盤的聲音消失了,沉默了片刻,“是,他能挺過去我也很高興?!币讌逼骄彽卣f完,醇厚如紅酒般的嗓音響在簡歐耳邊。 電話掛斷之前,易叡還約簡歐周末見面,但周末簡歐要和洛陽一起去為張謙守靈,所以抱歉地和易叡說了周末加班改日再約。 周末晚上,簡歐早早吃完了晚餐,洛陽的人就出現在辦公室了,對方親自開車一起和簡歐來到了靈堂。 星野悠因為朱四爺身體情況不佳,前往了朱四爺的宅邸伺候,所以沒有前來參加葬禮,而是安排了其他人幫自己吊唁。 洛陽提前安排了兄弟在靈堂門口等著自己,所以當簡歐到了地方后,剛下車就看到幾十個手下排隊在門口等待的畫面,洛陽下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聶明問對方在哪兒,簡歐也才知道聶明正在路上。 算上這次,簡歐是第二次參加黑道大佬的送別會了,靈堂的最外面站著不少警察,外面的路上除了黑色私家車就是警車。 “今天話事人會不會來?”簡歐開口就問洛陽,按道理張謙死了,易叡怎么都該來的。 洛陽掛斷了與聶明的通話,示意門口的兄弟一一進去給張謙上香,他吩咐好兄弟才回答了簡歐的問題,“話事人上了第一炷香,人就走了,來的時候也沒告訴任何人?!迸R近傍晚,洛陽站在靈堂外的走廊上,走廊上點著的長明燈拉長了他的剪影。 簡歐側過頭看向外面淅淅瀝瀝的雨,他點了根煙,裊裊的白色煙霧消散在他唇邊,再糾結在剛剛的話題沒有任何意義:“有件事,我要問你...張謙死后,他的位置你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夏夜的雨,并沒有帶來幾分清涼,反而讓門廊下的二人之間的氣氛頗為緊張。 “我推薦你?!甭尻栔毖缘?,對方眼里的信任,讓簡歐緊閉著嘴唇。 看到簡歐不出聲了,洛陽也就一直在看他,簡歐冷靜地告訴洛陽,“我無意于這個位置?!?/br> “那你想讓我把票投給誰?”洛陽反問簡歐。 簡歐剛想回答洛陽,聶明人就來了,對方像是剛從某場秀上粉墨登場的模特,打扮得十分華麗,盡管是一身的莊重黑色西服,但聶明卻穿出了風流的味道。 簡歐才知道,聶明穿上這種古板款式的西裝居然還可以這么吸人眼球,要不是這里是靈堂,他還以為聶明是來當伴郎的。 聶明的肩頭沾染著外面雨幕里的小小水珠,他走過洛陽跟簡歐身邊時,三人都沒開口說話,一種詭異卻又默契的氣氛突然降臨。 三人一同進門、燒紙,火光照亮了三人的臉。 張謙的家屬基本都在國外,而張謙的死也不甚光彩,所以留守在靈堂內的只有原本張謙堂口里的干部。靈堂里面很安靜,外面則是其他堂口的人在看守。 簡歐本想著跟洛陽說兩句自己的看法和意見,但礙于聶明的存在,他只好閉嘴,直到聶明燒完紙起身離開,簡歐才跟著洛陽到了靈堂后面的儲物間。 這里空無一人,放置著大量的紙錢和火燭。洛陽鎖上門保證不會有人來打擾,他也想聽聽簡歐有什么高見。 簡歐開口跟洛陽說:“我想讓朱四爺上位?!?/br> 簡歐沒說讓小二上,朱四爺還活著就輪不到小二。 簡歐等待著洛陽的回復,等待的時間過于漫長,漫長到簡歐都想轉身走人了,洛陽才終于開口:“為什么?” 洛陽看向簡歐,淺墨色的眼眸如一汪深潭,讓簡歐捉摸不透。 “我在朱四爺手下那段時間很受他老人家照顧,投桃報李,這個理由夠嗎?”簡歐站在洛陽身邊,注視著洛陽的雙眸。 洛陽只是看著簡歐,心底的情緒沒有流露出半分。 “聶明之前也想推我上去,我回絕了他?!焙啔W并不想坐上堂口老大的位置,因為這樣一來他和易叡以社團內的身份碰面會十分尷尬。幸好的是,從洛陽之前的話來看,對方還不知道易叡就是義豐社的話事人。 “好,我可以把我的票給朱四爺?!甭尻桙c頭。 簡歐眼底剛流露出了幾絲笑意,就聽到洛陽追加了一句,“但是,有條件?!?/br> 原本就是簡歐拜托洛陽辦事,有條件是必然的,當簡歐知道洛陽并不是純粹和自己站在一邊的人之后,更是對對方開條件的話沒了懷疑。 簡歐認為就算洛陽有條件也應該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如果說換個對象,是聶明的話提出的條件一定就是上床之類的事情,但簡歐知道洛陽對自己的性趣很淺薄,所以簡歐才會和洛陽當面聊這件事。 只是,簡歐沒想到洛陽開出的條件,竟然和聶明那種人如出一轍。 簡歐這就有點尷尬了,想走吧,洛陽已經鎖了門;不走吧,洛陽就要和自己做了。 見簡歐一動不動,洛陽好心和簡歐提起了一件事,“昨天聶明約我在一家酒樓吃飯,正巧也遇到了祁焰和祁連城?!甭尻栆贿呎f話,一邊伸手撫上了簡歐額頭上的發絲。 簡歐的頭發補色不勤,有些新生的黑發長了出來,藍色的部分也在逐漸褪色。 “聶明說你在和小二在一起了,硬是看著你們兩個人在他眼前演了一出活春宮?!甭尻柕哪粗该髦氒浀陌l絲,看簡歐的眼神因為聶明二字的出現而變得不悅,洛陽繼續補充道:“他說星野悠死了,又說想追你被你拒絕,他說——你選了那個啞巴?!?/br> 簡歐心里對聶明長舌婦般的行為嗤之以鼻,但他面對洛陽除了沉默之外,沒有多余的舉動。 聶明當著洛陽、祁焰和祁連城的面這樣抹黑他和小二,簡歐自認對聶明了解還挺多,真是沒想到聶明居然也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我是被小二追,順便指正一下,根本沒在聶明面前演活春宮,謝謝?!焙啔W承認了小二的確在追自己,這是他和星野悠約定好的說辭。 洛陽聽了簡歐的解釋,只是點點頭不做評價,簡歐知道洛陽一向有自己的看法,也沒再說話,免得越描越黑。 只是簡歐想不明白為什么洛陽的條件會是在這里zuoai。 這多少有些讓簡歐難堪,要知道這個儲藏間的背后就是靈堂的停靈位置,簡歐覺得自己小看洛陽了,在這種鬼氣多過活人陽氣的地方,洛陽還能硬得起來嗎? 洛陽把自己的衣服外套脫下搭在一邊的架子上,一顆一顆解開了上衣的扣子。 大家今天都穿著統一的西裝,洛陽穿的這套還是之前和簡歐一起逛街時買的。簡歐正想著洛陽到底能不能硬起來的問題,洛陽已經把衣服鋪好了。 “這地方也太小了,能不能...”簡歐想讓洛陽收回在這里zuoai的要求,這滿鼻子的紙錢味道他聞著就難受。 “你還想要我手上的票嗎?”洛陽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簡歐,給了一個對方無法拒絕的理由。 “既然這里不舒服,后面花園那么大,你愿意當著那么多手下的面做?”洛陽不痛不癢的語氣,讓簡歐心跳停了一瞬間,他看到洛陽赤裸著上身走了過來,簡歐琥珀色眼眸里的不滿也在一點點加深。 “你也覺得,在這里比較好不是嗎?”洛陽伸手解開了簡歐領口的扣子,一顆一顆慢慢往下解。 簡歐抓住了洛陽的雙手:“背后就是靈堂,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又怎樣?”洛陽滿不在乎,“人死如燈滅,你別告訴我,你會怕鬼魂作祟?!?/br> “就算你怕也沒關系,這么要求你的是我,要來找也該來找我不是嗎?”洛陽解完了扣子,一手摟著簡歐的腰,一手撫摸著對方的臉頰,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簡歐的呼吸沉了一點,但他注視洛陽的眼神卻沒有染上絲毫的情欲。 洛陽撥開了簡歐試圖阻止的手,不慌不忙地撥著簡歐的西裝外套,直到簡歐的外套掉落到地上。 簡歐的鎖骨清晰可見,襯衫的衣領一路往下,白皙纖瘦的肌膚隨著洛陽的動作而若隱若現。但簡歐遲遲沒有迎合洛陽,他總覺得洛陽是在試探自己。 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覆水難收。簡歐知道自己之前草率地答應了洛陽,不好反悔。加上他跟洛陽的第一次性愛經歷,回憶起來實在算不得愉快。 簡歐剛想跟洛陽再談談,勸對方收回成命。 可洛陽的手卻放在簡歐的脖子上,慢慢地收緊了。 洛陽的動作,讓簡歐感覺到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 簡歐和洛陽,兩人均是赤裸著上身,在儲物間的空調放肆的制冷效果中,兩人的身上卻多了些汗液。 一邊是簡歐極力地想要呼吸空氣,另一邊是捏住了簡歐脆弱脖頸的洛陽,他正在極力克制著扼殺眼前男子的殺意,讓簡歐有足夠的空氣得以喘息。 簡歐雙眼通紅,像是哭了一般,這是缺氧的表現,“放手?!彼氖终裏o力地虛握在洛陽的手腕上,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洛陽要掐自己脖子。 洛陽彎了彎眼睛,露出簡歐從未見過的笑意,“要我放手,或者是放棄在這里zuoai,只需要你點頭同意——拒絕小二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