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班的同學雖然說有著一顆愛八卦的心,但現在是上課時間,也都收起了心思。 渝沉是老油條了,在新西就沒有認真聽過課,對他來說上課就如同打卡一般,人到就行。 昨天到現在渝沉只睡了2小時左右,這會在王德激情的講課聲中更加昏昏欲睡。 渝沉懶得聽課,筆記也不寫,干脆趴下來補覺。 王德講到一半便看見趴在桌上睡覺的渝沉,他皺起眉,走向渝沉的位置,敲了敲他的桌面:“渝沉?!?/br> 班里的同學頓時目光聚集過來,各個看過來。 江庚扭頭一看,他就知道,渝沉能認真上課就有鬼了。 “渝沉同學?!蓖醯乱姏]有叫醒他,便加重了聲音。 渝沉被吵醒心里有點不舒服,但是課堂上睡覺到底是他不對。 心里卻想著,等你習以為常的時候,你就不會管教我了。 畢竟,新西的老師一開始也是苦口婆心的勸他,到后來也放棄了,覺得這種屢教不改的學生只要不惹事,不打擾其他學生學習,也就隨他去了。 王德見他醒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顯示離下課還有三分鐘。他對渝沉說:“等會下課來一下我辦公室,出門樓梯口左轉直走第二間?!?/br> “今天的作業把教材后面本節課內容附帶的習題寫完?!?/br> 王德布置完作業之后,剛好下課鈴聲響起,他收拾好物品朝著辦公室走去。 江庚見老師走了,也顧不得跟他心上人拉近距離,便走到渝沉旁:“新學期開門紅啊,沉哥?!倍嗌儆悬c幸災樂禍的意思。 渝沉連正眼都沒給他:“我倒是希望他能說教的久一點,下節課我也不想上?!?/br> 渝沉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王德正在喝水 “渝沉,這邊?!蓖醯鲁辛苏惺?。 王德放下水杯,嘆了一口氣:“最近很累嗎?” 渝沉想了想,最近被那個姓溫的折磨的是有點,他回答:“有點吧?!?/br> 王德說:“還是要注意休息,雖然說高三有點累,但是該有的睡眠時間還是要保證的?!?/br> 渝沉象征性的點點頭。 王德抽出一份文件,上面是渝沉的轉學資料,心里微嘆,這成績上本科都難。 他雖然不了解渝沉,但是以這個年紀段的男生來說,多少還是有點傲氣的。他不想打擊孩子的信心,委婉的說:“老師知道你們現在這個年紀有自己的個性,但是老師都是希望你們能不愧于自己?!彼D了頓,“如果壓力大的話,可以隨時找我聊聊?!?/br> 渝沉沒說話,這些話他聽得太多了。 王德也不想把氣氛弄得這么尷尬,他緩解到:“偶爾我也想要么這節課讓別的老師代班吧,可別的老師都有自己的責任,事情也很多?!?/br> “我這么說,是想告訴你,人都是有懶惰的時候,你上課睡覺跟我想找老師代班的行為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要正視自己的責任?!?/br> “就拿溫老師來說,前段時間他去新西參與學術交流,還在感冒發燒便急急忙忙回來參加職工會議...” “溫老師?”渝沉難得開口,這真不能怪他,最近他對“溫”這個姓有點敏感。湊巧的是還是在新西...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王德沒有料到他會問到溫淮,顯然一愣,問他:“怎么了?” 渝沉問:“哪個溫老師?” “美術組的溫淮老師?!蓖醯码m有疑惑但還是回答他了。 渝沉沉下臉,不能確定溫淮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單單從目前的信息來看,前段時間去過新西,溫姓符合,發燒...是因為內射沒有及時清洗,這是自己的不對,也是符合的。 他不敢相信世界能有這么小,兜兜轉轉了一圈,能在學校里碰見。 “溫...”他想直呼溫淮的名字,可礙于王德便說:“溫老師在哪?” 王德挑眉,“你找他做什么?”他顯然沒有想到渝沉會認識溫淮,對于他這一舉動表示不解。 渝沉懊悔自己的沖動,只得找借口:“我喜歡畫畫,想請教一下溫老師?!?/br> 王德有點不信,喜歡畫畫還學理?他對此持疑,笑道:“看來昨天熬夜畫畫了?” “嗯...”種草莓也算畫吧? “一技之長是好事,但咱們是理科班,重心還是要明確一下的?!?/br> 渝沉百口莫辯,只得應下。 “溫老師這會不在,快上課了?!蓖醯驴戳艘谎蹠r間,“等他來了,我會轉達你的話?!?/br> “先聽課,不懂得隨時問老師?!?/br> 渝沉是踩著上課鈴聲進的班級,這節課講的是什么渝沉沒聽,他隱隱期待那個溫淮是他想要找的人。 可以見到他了。 渝沉想到這,心情竟有些愉悅,扯起嘴角后整個人怔住,他竟然心里是想要見到他的嗎?? 為什么僅僅是想到要見到他了,就能感到心情愉悅? 這種不能被自己掌控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碰巧這時康和澤發來了消息,問他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去酒吧喝酒。 渝沉正煩,看見之后秒回他可以。 康和澤給他發了定位,約好晚上11點見。 —— 溫淮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快晚上放學了。 王德收拾好物品準備下班,碰巧倆人在辦公室門口碰見。 溫淮先跟他打招呼示意。 王德回他:“溫老師,今天這么忙?半天沒見到人?!?/br> 溫淮推了一下眼鏡,略顯憊色:“還行?!?/br> “我們班里有個孩子,晚上熬夜畫畫,白天上課補覺,還說要你指導指導他?!?/br> 溫淮不以為意的應了一聲:“那他還學理?”帶著些許調侃。 王德跟溫淮抱怨起來:“第一節課就睡覺,我說教他態度極其敷衍,倒是我說起你,他瞬間來精神?!?/br> 溫淮輕笑:“你說起我什么?” 王德理所當然到:“舉列子讓他明白當下應該做什么?!?/br> 王德干笑了兩聲,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快10點半了,他對溫淮說:“不打擾你下班了,回去早點休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路上小心?!?/br> 溫淮今天確實有些累,他花了一天的時間大致了解了手下學生的水平,出挑的就不用說了,只要后續能保證不下滑,重本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他頭疼的是那些...可以說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的學生。 不是他看不起這些學生,別說本科了,到時候統考能不能過線還是個問題... 溫淮有些頭疼的捏了一下眉心,唉,接下來是項大工程...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了溫淮一個人,四下無人,寂靜無聲。 忽的,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寧靜。 溫淮關上辦公室的門,拿起手機一看是嚴均,他走路的步子沒有停下,單手接起電話:“什么事?” 嚴均:“溫淮,喝酒去嗎?” 樓道裝的是感應燈,感應到溫淮的腳步,忽的亮了起來。 溫淮笑道:“又是偷偷出來的?” “哎哎哎!”嚴均打斷了他的話,他當著老婆的面還開著免提呢,這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可就完了!雖然他潔身自好,可總有那么點小小的秘密,比如上次偷偷去了gay吧...他繼續道:“說什么呢,我老婆在呢?!?/br> 電話那邊傳來一道好聽的男生,軟綿帶著點嬌嗔:“你這老東西沒少偷偷出來吧?!” “沒有啊,老婆?!眹谰曇粜×艘稽c,溫淮知道對方是去哄對方了。 他沒有掛斷,等了兩分鐘,便聽到嚴均再次說話:“我老婆說聚一下,晚上有空嗎?喝一杯?” 溫淮白天忙活了一整天,晚上他本想早點休息,剛想拒絕,想了想放松一下也好。 “可以?!?/br> “那行,11點吧,地址我發你?!?/br> 溫淮準備掛電話,便聽見嚴均低聲快速的說了一句“別讓我老婆知道上次我們是在gay吧喝的酒,就這樣掛了!” 溫淮失笑,這種被管束的日子他是萬萬不想的。 一會便收到了嚴均發來的地址,是一家新開不久的清吧。 真不愧是嚴均! 半個小時后。 溫淮推開酒吧的門,就聽見有人叫他。 是嚴均。 “好久不見啦,溫哥?!痹S燃坐在位置上,沖著溫淮打招呼。 “什么好久沒見啊,上上個周末不是才來家里吃飯的嗎?”一旁的嚴均真的掃興。 許燃側頭剜了一眼他,不會說話就閉嘴!轉向溫淮時又換了一副溫和的模樣:“雖然我知道原因,但是每每到這個時候我還是會感慨,你跟嚴均怎么做朋友這么多年?就他這張嘴,遲早要被氣死?!?/br> 溫淮:“習慣了?!?/br> “老婆,這有人呢,你給我留點面子...咱們回家說行嗎?!眹谰桶偷耐熘S燃的胳膊求他。 許燃抽出手:“你正經點?!?/br> 溫淮見怪不怪,調侃他:“你們這樣可不道德啊,欺負我沒有老婆嗎?” 許燃一聽他這話,瞬間來了精神,本來他還苦惱怎么開口,溫淮便把這個機會送了過來,“溫哥,其實是想要給你介紹個人?!?/br> 嚴均愣了一下,問他:“你怎么沒跟我說???” 溫淮顯然也沒有料到今天這一出是變相的給他相親,出于禮貌,他問:“什么樣的人?” 許燃:“我朋友的朋友,是一家公司的高管,為人溫和友善,謙遜有禮?!?/br> 嚴均聽著自家老婆的描述,總感覺哪里不對,他看看溫淮又看看自家老婆,靈光一閃,開口問:“怎么感覺跟溫淮性子差不多???” 許燃:“你放心,跟溫哥不會撞號的?!?/br> 他都打聽好了,對方是妥妥的純0,也不會擔心被反攻。 撞號這兩個字打開了溫淮不太好的回憶,不可避免的他想到被強制做0的那一次,他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充斥著燥熱。 他起身,對著面前的兩人頷首:“我去一下衛生間?!?/br> 許燃看著溫淮離去的背影,只覺得孤獨無比,他像是自然自語般:“總不能孤獨終老吧?” 嚴均輕輕捏了一下許燃的手,安慰他:“別想太多,世事難料,這不還有我們嘛?!?/br> 許燃推了他一下:“那性質能一樣嗎?!” “不過你這事要跟我商量一下呀,萬一溫淮反感呢?” “我這不是著急他嘛?!你說大家認識這么久了,他一個人多孤單?每次就你,一點也不會看場合說話做事?!?/br> “我錯了,老婆...” 溫淮對他們的聊天內容全然不知,他走進衛生間,難得抽了一根煙。 他半抵在墻上,修長的手指夾著煙,薄唇輕吐出一陣陣眼圈。帶著金框眼鏡背后的雙眼徐徐瞇起,讓人瞧不出在想什么。 “渝沉,我喜歡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這樣會不會太直白了?” “我覺得你很好,我們能試著相處看看嗎?” 一道男聲打斷了溫淮的思緒,溫淮不想做偷聽墻角的人,他碾碎剩下的煙蒂,果斷走了出來。 那是一位干凈、溫和的男生,許是沒想到這里有人,男生顯然怔住了,隨即漲紅了臉。 康和澤整個心思放在如何告白上,一時間也沒又發覺衛生間還有人,一種被陌生人撞見的羞恥感襲上心頭,如同一只熟透的紅蝦。 “抱歉,借過?!?/br> 康和澤發覺自己正巧擋在了門口,羞紅的不敢抬頭,挪開位置。 這時,手機消息傳來,康和澤點開一看,一陣欣喜,渝沉馬上就到了! 溫淮死都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碰見那個兔崽子。 嚴均選的位置靠近門口,而溫淮坐的直接面朝大門。 所以,當渝沉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溫淮就看見他了。 四目相對之下,溫淮儼然成了率先挪開視線的那個。 他有些后悔直視了對方,這下連當做沒看見都不行,這時候的渝沉已經朝他走了過來。 渝沉在見到那個老男人的一瞬間,才發現自己是非常迫切的想要見到他的。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只歸根為——這個男人折磨了自己這么長時間,迫切的想要見到他解決問題就顯得非常自然。 渝沉一開始目光全放在溫淮身上,走了幾步才發現他對面坐了一位長相溫柔的男生,瞬間臉色一沉,他語氣不悅的問:“方便拼個桌嗎?” 許燃還沒說話,就聽見溫淮開口,語氣帶著冷漠:“不方便?!?/br> 渝沉不惱,陰陽怪氣的說:“是打擾你約會了嗎?” 許燃印象中的溫淮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盡管是陌生人也是以禮相待,今天這樣... 他看著這兩個人劍把弩弓的氛圍,瞬間就明白了什么,他問:“溫哥,你朋友嗎?” 渝沉一聽,臉更臭了。 聽聽,多曖昧的溫哥?簡直茶香四溢!這老男人好這一口? 渝沉覺得對方在挑釁自己,既然這樣他不比再給對方面子,一屁股在溫淮旁邊坐下:“好的不能再好了?!?/br> 許燃挑眉:“怎么沒聽你提起???溫哥?” 左一口溫哥又一口溫哥,聽得渝沉心煩意燥。 溫淮:“不重要的人罷了?!?/br> 渝沉本就煩躁,見溫淮這個態度,不爽到了極點,語氣也收不?。骸八褪侵匾娜耸菃??” 溫淮不知道他在犯什么病,只覺得他在無理取鬧,當初要不是這張臉,也不會有那么一出。 “我們不熟,你可以走了?!?/br> 許燃直覺這兩個人多少有點貓膩,他打著和事佬到:“都是朋友,大家好好說話就是了?!眲e這么夾槍帶棒的。 渝沉煩在心頭:“你閉嘴?!?/br> 恰巧上廁所的嚴均回來就看見這一幕,自家老婆被陌生人罵,這還得了?平時自己說話重一點都舍不得??! “你他媽給我閉嘴!”嚴均一個箭步擋在許燃面前,“你小子誰???跟誰這么講話呢?” 嚴均動作有點大,引得周圍的人朝這邊看來,只可惜音樂聲音太大,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渝沉差點氣笑了,他指了指嚴均,嘲諷般的對著溫淮說:“找也不找到干凈的,拖泥帶水的你好這口?玩3P?” 嚴均一拳栽上來,語氣惡狠狠的:“你他媽嘴巴這么臭?跟他道歉!” 渝沉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他本就不怕事的主,玩3P還玩出自豪感來了?道歉?到你媽的歉! 他欲還擊,便被溫淮拉住。 “閉嘴,他們結婚了!” 溫淮的聲音澆滅了他心頭的怒火,他震驚的看向溫淮,不可置信的說:“他們是合法夫夫?!” “你他媽嘴臭眼還瞎?”嚴均開口,他舉著自己跟許燃的手,“看見這是什么?戒指??!滾你媽的3P!” “溫淮,這事必須道歉!我老婆我自己心疼,平時舍不得說一句重話,捧在手里怕化了!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渝沉意識到是自己錯了!大錯特錯!懊惱自己為什么這么沉不住氣。 他不含糊:“對不起,是我錯了?!睉B度也算誠懇。 許燃被人這么說自己也不爽,但渝沉這一舉動更加坐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他開口:“你是喜歡溫淮嗎?”不然這么醋? 嚴均冷哼一聲:“被這么沒品的人喜歡,還是算了吧!” 渝沉一驚,慌亂的開口:“我喜歡他?別搞笑了!”他給自己找理由:“誰喜歡年紀大的?” 溫淮以往的矜持在這會全都消失不見,他煩躁的開口:“這事說到底還是我引起的,許燃,我向你道歉?!彼娫S燃搖搖頭說沒關系。轉而看向渝沉,繼續道:“你?!彼D了頓,“我們見過一次,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管是上次還是今天,種種來看你都不適合做朋友,當然我們也不可能成為朋友?!?/br> 他越過渝沉,對著嚴均他們道:“今天就到這了,下次我請你們吃飯?!?/br> 渝沉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神色復雜的攥緊了拳頭,許燃的話回蕩在他的心頭,他喜歡溫淮嗎? 他說不出來,他把這一切歸給性,溫淮長的確實夠驚艷他,性事兩人也算合拍。 可是他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而且年紀相差這么多,怎么會產生喜歡的感情? 渝沉固執的認為,總…總得要相處了解過后才會喜歡吧?! 就像他說的僅見過一次而已,渝沉越想越想不明白,突然像卸了力氣一般的坐在位置上,一種疲憊乏力的感覺充斥全身。